半個小時後,封行朗才冷靜了下來。
而且還是在鎮定劑的輔助作用之下!
雪落半蹲在男人的病床邊,泣不成聲。
男人有多麼的疼愛自己的孩子,雪落是知道的;可因為自己的任性,害得丈夫受傷,還丢了自己的孩子……雪落一直緊繃的弦終于斷裂了!
“封行朗,你冷靜點兒!
即便你現在長翅膀飛過去,也無濟于事!
十五也是我義父的親孫子,義父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他的。
”
邢八已經被暴躁中的封行朗折騰得精疲力盡。
“雪落,把諾諾是怎麼失蹤的,以及失蹤前後都發生了些什麼,詳細的說給我聽。
”
冷靜下來的封行朗,看起來像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霾氣。
雪落抹了眼淚,開始仔細的講述着兒子林諾失蹤的前後細節。
但卻保留了最後的那封信件。
雪落在衡量:要不要把嚴邦擄走兒子的事告訴自己的丈夫?
一想到那封信件上說‘但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話去做,我會重新找一個女人替封行朗生下第二個‘諾諾’的’,雪落又惶惶不安了起來。
“看來,這是團夥作案呢!
而且還對你跟十五的行蹤了如指掌!
我懷疑那群義工裡,絕對有這個人的眼線……”
邢八也在聽。
他仔細的分析判斷着十五失蹤的種種可能性。
義父河屯為了能讓親兒子封行朗好好休息養腿,連邢八都一并給隐瞞了。
“那他們擄走十五的目的呢?
是想發難你封行朗呢?
還是發難我義父?
”
其實邢八對十五的感情,并不比邢十二對十五少;隻是平日裡小東西更加的親近邢十二。
雪落低垂下了頭:她的内心在煎熬,自己究竟要不要把嚴邦擄走兒子的事告訴丈夫?
以嚴邦的戾氣,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的遷怒于兒子,從而對兒子下毒手?
雪落真的好害怕!
兒子是她從佩特堡裡活下來的唯一精神寄托!
母子倆一直相依為命到現在……
可越害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從邢八的身上傳出幾聲低厲卻尖銳的警報聲,邢八立刻飛身而出。
守在病房門外的保镖,正跟兩個體型健碩的肌肉男對峙着。
是嚴邦!
和他的近身保镖豹頭。
在申城,很少有嚴邦不知道的事兒!
除非是他不想知道的!
何況還是封行朗受傷這麼重要的事兒,嚴邦有一千種辦法獲知。
看到嚴邦之後,邢八的眉頭直皺:這個刺頭怎麼來了?
瞄到嚴邦近身保镖身後的那抹銀色的身影,邢八擡了一下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先由他來對付。
“嚴邦,你來幹什麼?
”
“我來看封行朗!
”
嚴邦直言不諱。
鼻間的氣息很凝重。
“可封行朗不想見你!
”
邢八冷哼一聲。
“不想死,就給老子閃到一邊去!
”
在嚴邦的斥聲之下,身後的豹頭立刻橫身上前,用匕首将邢八抵在了一邊的牆壁上。
嚴邦賞了邢八一記低眼之後,便徑直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看到進來的人竟然是嚴邦時,雪落的呼吸瞬間慢了半拍。
當時的她恨不得沖上前來一把揪住嚴邦的衣領,讓他把兒子林諾給交出來!
“你來幹什麼?
”
看到冷不丁出現的嚴邦,本就渾身燥意的封行朗,更加的煩躁起來。
“怎麼受傷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還當我是兄弟麼?
”
嚴邦徑直走向病庥上的封行朗,幾乎無視着一旁雪落的存在。
“讓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能替老子受疼麼?
”
封行朗白了嚴邦一眼,“老子煩着呢!
你少在老子的眼前晃蕩!
”
“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
嚴邦回頭瞄了雪落一眼,“你老婆不是還在麼?
也沒跟别人跑了啊!
”
打趣的玩笑話,卻聽得雪落更加的緊張。
這嚴邦的話是在暗示自己什麼嗎?
看來驚弓之鳥,果然會草木皆兵!
“閉上你的狗嘴死一邊去!
”
封行朗冷冽一聲。
嚴邦并沒有死一邊去,而是探手過來輕輕敲了一下封行朗被固定住的左腿,“還别說,老子到是誠心想替你受這份兒疼的!
”
“滾!
”
尋思起什麼來,封行朗随後又低厲一聲,“借你幾個人用用!
”
“随便用!
我的人,就是你的人!
”嚴邦不假思索的應好。
雪落的心頭猛烈的一怔,她想起了信件上的那句話:封行朗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
看來,應該真是嚴邦擄走了兒子林諾!
嚴邦環看着四周,深深的嗅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宇,“朗,這裡的消毒藥水味兒這麼濃,你不是對消毒藥水過敏麼,還吃得消?
要不,還是搬去我那裡養腿吧……”
“好!
”
這聲‘好’,并不是封行朗應的,而是一旁的雪落脫口而出的。
兒子林諾不是已經被嚴邦帶回了禦龍城裡嗎,那麼封行朗住去禦龍城裡養傷,就可以伺機而動了。
雪落這一應好,到是讓嚴邦微微一怔。
封行朗并沒有上心妻子的作答,而是言歸正傳的跟嚴邦繼續說道,“邦,再給我準備一輛舒服點兒車,越野性能要好,而且還要舒适的,兼有房車功能的。
我要去一趟遠門
兒!
”
“你這腿都快殘了,還想去哪裡?
”嚴邦緊聲問。
“行朗,我覺得嚴先生說得對:你的腿根本不适合出遠門兒!
不能再二次受傷了。
還是去嚴先生的禦龍城裡養着吧,他那裡安靜又舒适!
”
雪落卻幫着嚴邦勸說丈夫封行朗住去禦龍城城養腿。
封行朗英挺的眉宇深深的擰起,“林雪落,你這是在挖苦我呢,還是在消遣我?
諾諾現在下落不明,你覺得我會有心情養傷?
”
“諾小子出什麼事了?
怎麼會下落不明?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還有,你這腿是怎麼受的傷?
”
嚴邦問出了一連串的疑惑不解。
雪落緊盯着嚴邦的雙眸:從神情上來看,嚴邦看起來更像個什麼都不知情的吃瓜群衆!
可是,萬一這一切都是嚴邦僞裝出來的呢?
那個信件上明明很清楚的說了:諾諾被帶去了禦龍城裡。
雪落覺得,無論嚴邦是不是整件事的主謀,禦龍城都應該是最有可能藏匿兒子林諾的地方!
“行朗,有河屯跟邢老五留在石郫縣找諾諾呢!
你還是去禦龍城裡好好養腿傷吧!
”不等封行朗回應什麼,雪落又側過頭來繼續跟嚴邦說道:“嚴先生,能麻煩你現在就去替行朗準備一輛房車或是救護車嗎?
行朗去你的禦龍城養傷,要比留在這裡天天聞消
毒藥水強!
”
嚴邦頓了一下,回睨着封行朗,見他默認着,便微微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去準備!
”
等嚴邦離開病房之後,封行朗才一把揪過雪落的手腕,厲聲問,“林雪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消遣我?
你覺得我會丢下諾諾不管不顧,去禦龍城裡養傷麼?
”
雪落微微的籲歎出一口緊張的氣息,淡淡道:“諾諾就在禦龍城裡。
”
“什麼?
諾諾在嚴邦的禦龍城裡?
什麼意思?
”封行朗緊聲問。
緩緩的,雪落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已經被箭頭紮破的信件紙,“這是擄走諾諾的人留下的。
你看看吧。
”
這一回,雪落沒有繼續選擇隐瞞自己的丈夫。
因為她深信:丈夫封行朗是不會跟一個擄走他親兒子的人‘長相思守’的!
也就是說,如果這一切真是嚴邦所為,那麼嚴邦已經不值得封行朗拿他當好兄弟看待了!
至于嚴邦想跟封行朗‘長相思守’的美夢,也就注定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永遠都無法實現!
邢八進來的時候,封行朗立刻合上了那張紙,并将它折疊好遞給了雪落。
雪落接過來再次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裡。
見他們夫妻倆刻意的想回避自己什麼,邢八自然也沒有多問。
在河屯身邊久了,這點兒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
“對了邢八,這裡的消毒藥水味兒太濃了,我想搬去嚴邦的禦龍城裡養腿傷!
而且,嚴邦的手下多,正好方便我調遣他的人去尋找諾諾的下落!
”
感覺封行朗話裡藏着話,邢八也不便深問什麼。
“封行朗,你這太子爺要是去了嚴邦的禦龍城,我怎麼跟義父交待啊?
”
“你用不着跟河屯交待什麼!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一切以找回諾諾為重!
”
“看來,我是留不住你了!
”邢八淡淡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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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從林雪落身上替換一張信件,對于邢八來說,完全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一來,林雪落并不是一個機警度很高的女人;二來,邢八素來有鬼手之稱。
在林雪落附身幫助封行朗整理右腳褲腿之際,邢八便用手中折疊好的紙張換掉了原來的那個。
讀完這封信,邢八隻要一兩分鐘的時間。
在雪落推着輪椅上的丈封行朗還沒走出病房之前,邢八又将信件給換了回來。
随後,邢八便立刻給河屯打去了電話,彙報河屯:十五在嚴邦手裡,現在應該被藏在禦龍城中!
也就不奇怪林雪落為什麼會丢下失蹤的兒子不找,而是急如火燎的趕回申城看望隻是腿部受傷的丈夫封行朗了!
隻是……要是嚴邦真的綁架了十五想圖謀不軌着什麼,那封行朗再搬去禦龍城裡養傷,豈不是羊入虎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