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嚴邦也做過他的主子。
可現在,他卻效命于叢剛!
其實衛康一直就是叢剛的人,隻是嚴邦當時沒有能及時發現罷了。
之後又陰差陽錯的被封行朗從嚴邦身後給要走,最終又回到了叢剛的身邊。
要說衛康是否忠誠,那是毋庸置疑的。
他從沒有背叛過叢剛!
至于封行朗那邊……
之所以會瞄上嚴邦一眼,并不是說衛康對嚴邦懷有仁慈之意,而是覺得這一回,嚴邦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堂堂的申城地頭蛇,竟然要葬身在這茫茫大海裡……想來難免凄慘了些!
要不是因為封行朗那個‘禍害’,恐怕嚴邦在申城會活得分外的有滋有味兒才對。
也正是因為封行朗那個‘禍害’,自己的Boss才會畏首畏尾,在申城東躲西藏;還要時不時的看河屯父子的臉色行事。
嚴邦傷得不輕,雖說不至于立刻喪命,但他的行動敏捷度已經是大打折扣;
無論是河屯一派,還是叢剛這幫人,都不會帶上嚴邦這個累贅。
而且也沒有帶上他逃命的理由!
他們隻有要除之而後快的理由!
所以,将身受重傷的嚴邦留在遊輪上任其自生自滅,那是必然的了!
河屯沒給嚴邦從背後來上一槍,已經算仁慈的了。
“義父……”
邢老五沖了進來,跟河屯一通利落的西班牙語。
大意跟衛康所說的差不多:方如海的艦艇正朝他們橫沖直撞過來,邢老五在詢問是否要避讓。
“将遊輪自動定航,朝方如海那個老東西的艦艇直接撞上去!
我看他避不避!
阿朗他們已經不在甲闆上了,正面的碰撞力應該不會傷到他們的。
”
河屯也是個争強好鬥的主兒。
要不是顧及還在艦艇上的兒子和兒媳婦,他肯定讓人在遊輪裡埋上一堆的炸藥。
“好,我這就去安排。
”邢老五應聲去了駕駛艙。
“義父,快艇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從後艙門撤離。
”
邢十二從河屯懷裡接過小十五,以便讓河屯的動作可以迅捷一些。
可小家夥卻突然大嚷大叫了起來,“大邦邦呢?
大邦邦哪裡去了?
”
“管他幹什麼?
”
提及嚴邦,河屯便氣不打一處來。
言亦自然就生厲了一些。
“我答應過親爹,要照顧好大邦邦的!
義父,我們必須把大邦邦帶上一起走!
”
小家夥扭動着小身子,想從邢十二的懷裡掙紮下來。
“嚴邦他就是個變态!
他對你親爹有非分……”
河屯欲言又止,“反正你隻要知道他不是好人就對了!
他死有餘辜!
”
“不行!
大邦邦是好人!
我們不能丢下他!
大邦邦……大邦邦……”
林諾小朋友掙紮不開邢十二的禁锢,隻能扯着嗓門兒朝甲闆方向大聲嚷叫道。
嚴邦的唇角上揚着一抹溫馨的笑意,慢慢的在他那張疤痕滿布的臉上擴散開來。
他聽到了小東西在喊他;也聽到了小東西跟河屯的争執……
一句‘大邦邦是好人,我們不能丢下他’,便足夠了!
沒白寵這小東西,也沒白寵那個大東西!
以嚴邦當時的受傷狀況,俨然不可能追上河屯他們,搶下一艘快艇自行逃離的。
随着小家夥喊叫聲越來越弱,想來他們已經上了快艇準備逃離即将被艦艇撞上的遊輪了。
邢老五跟邢八押後。
“嚴邦,你的死期到了。
”
邢老五舉起手中的槍,抵上了嚴邦的腦門。
那蹩腳的中文,聽得人直犯尴尬症。
嚴邦冷冽着眼眸迎上邢老五那張橫肉叢生的臉,“老子會記住你這張醜臉的!
”
“我來吧!
你去替義父他們先将快艇推遠一些。
”
邢八從邢老五手上奪下手槍;邢老五嘴巴裡嘀咕咒罵了一聲,便拔腿去追河屯一行人。
嚴邦掃了邢八一眼,沒吭聲。
視死如歸似的冷沉着,他是不可能向邢八開口求饒的。
枭雄落寂?
一派冷凄!
微微淺歎,邢八将手裡的槍口調轉了個方向,将槍托遞給了嚴邦。
“這槍給你防身!
遊輪快沉了,你……隻能自救了!
”
邢八一個附身倒挂,用短刀從船舷上割下一個救生圈丢來給嚴邦,“祝你好運!
”
言畢,邢八便轉身離開。
邢八知道嚴邦不會朝他開槍。
即便嚴邦真開槍了,也傷不到他。
嚴邦朝邢八的後影舉起了槍,卻又幹澀的笑了。
是因為見他橫豎都是一死,才對他如此的仁慈?
“轟隆”一聲巨響,遊輪的船頭和甲闆被炸得碎塊四濺。
艦艇避開了艦頭,卻無法避開艦尾;無奈之下,隻能選擇炸毀橫沖直撞來的遊輪。
又是幾聲連續的爆炸聲後,遊輪被沖天的火焰給整個的吞噬。
艦艇沖出了集裝箱貨輪的包圍圈,朝東南方向極速航行,想用最快的速度擺脫掉貨輪的追逐和圍攻。
在一艘貨輪的庇護之下,快艇航行出了安全的距離。
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盯看着那沖天的火光,小家夥整個人都蔫下來了。
“老十二,你說大邦邦會不會死掉啊?
”
“當然會死掉!
他又不是神仙,插不了翅膀,上不了天!
”
對于嚴邦的生死,邢十二隻是诙諧侃談。
“死掉了正好!
肮髒的東西!
”河屯冷聲低斥。
“你們都好讨厭!
”
小家夥嗷嗷的厲叫起來,“為什麼要大邦邦死?
大邦邦是好人!
”
“你一個小P孩子懂什麼?
!
嚴邦死幹淨了,你們一家才能安甯!
”
河屯不滿孫兒小十五對嚴邦的挂念和評價。
“我親爹讓我照顧好大邦邦的……現在大邦邦都被你們害死掉了!
”
小家夥任性的推搡着抱住他的邢十二,整個人變得燥燥的。
“是他自己自尋死路!
敢惦記我河屯的兒子……找死!
”
河屯又是一聲謾斥。
也不方便跟才6歲的小東西多解釋什麼。
“你們為什麼不救大邦邦?
為什麼不把他帶上快艇?
你們都是壞人!
見死不救!
”
小家夥叫着叫着,就哽咽了起來,“老十二,你快去救救大邦邦吧……說不定大邦邦還沒死掉!
大邦邦那麼利害,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掉的!
”
“那麼大的遊輪都被炸成碎塊了,嚴邦怎麼可能還沒死掉?
!
說不定早已經燒焦喂鲨魚了!
反正就是活不了了!
”
邢十二抱緊嗷嗷直叫的林諾小朋友,系上了牽引繩登上了最近的一條貨輪。
“你不救拉倒,我讓大毛蟲去救!
”
等林諾小朋友轉過身時,叢剛跟衛康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大毛蟲呢?
大毛蟲又去哪裡了?
”小家夥喃喃的問。
“行了十五,别再給義父添亂了。
義父還要想辦法救你親爹和親媽呢!
”
邢八從邢十二懷裡抱過又哭又嚷的林諾小朋友。
“老八,我再也不喜歡老十二了……”
“呵,你這是要移情别戀的喜歡你八哥了?
”
邢八親了直嚷嚷的小家夥一口,“八哥我實在是……太受寵若驚了!
”
“那你去救救大邦邦好不好?
”小家夥乞求道。
“你八哥可沒那個本事!
”
邢八含糊其詞一句,便将林諾小朋友給打發了。
剛剛幾聲劇烈的爆炸聲,即便是關押在低艙裡的封行朗也能聽得到。
從艦艇的晃動和震顫的幅度來看,應該是近距離的爆炸點。
封行朗貼在艙窗口向走廊裡張望,隻能看到透進走廊盡頭處的少許光亮。
“行朗,是不是河屯他們的遊輪出事了?
”雪落連忙靠過來問。
“應該是的。
”
封行朗斂沉着眼眸,滿染着擔憂之色。
“那諾諾他……”
雪落慌張了起來,雙手本能的緊緊抓住了丈夫封行朗的腰際。
“諾諾應該不會有事兒。
河屯和叢剛他們會知道棄遊輪逃命的。
”
封行朗知道有邢十二和叢剛他們在,一定會保全兒子封林諾的安全。
這一刻他最擔心的,卻是嚴邦!
或許當時用方亦言去交換嚴邦和諾諾,是河屯不得已而為之;
但如果河屯他們真要棄遊輪逃離,就絕對不會帶上嚴邦一起逃命了!
無論是河屯也好,還是叢剛也罷,都隻有想幹掉嚴邦的動機,卻沒有會救他的理由。
而嚴邦又受了那麼重的傷……這一回恐怕是必死無疑了!
難道自己不該選擇讓嚴邦先逃離這艘艦艇?
将嚴邦丢去了一個更危險的境地!
“都怪我,不該去招惹姓方的這一家人!
”
心神不甯的雪落,又是思過又是埋怨,“這姓方的堂堂一個少将,竟然也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連個孩子他都不肯放過……”
封行朗将泣訴中的女人輕輕攬進自己的懷裡,“現在埋怨這些也遲了!
也不知道姓方的接下來會拿我們夫妻倆怎麼着!
但願不會真要我們的命!
”
封行朗到不是真擔心自己跟女人的安危。
他清楚方如海并不會将事件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最多也就是給他兒子出出氣,給他女人守個靈。
至于最後會不會放他們走,又或者是怎麼放,那就得看外界對他的倒逼程度是大是小了。
‘吭啷’一聲,船艙門被打了開來;又是那四個迷彩服。
“林雪落,跟我們走一趟。
”
這一回,為首迷彩服隻提了林雪落,卻沒有要讓封行朗跟着他們一起同行。
封行朗橫在了妻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