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邦深深的凝視着封行朗,原本彪悍的眉宇,卻變得溫情。
“你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最好的。
”
言頓,嚴邦又沉聲補充了一句,“唯一的好!
”
封行朗擡眸冷掃了嚴邦一眼,“食物我收下了,你人可以滾了!
”
嚴邦當然不會滾。
來都已經來了,而且封行朗也需要他的陪同。
至少客觀上是需要的。
見嚴邦四平八穩的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封行朗的眼眸鋒芒了起來。
“讓你滾,沒長耳朵呢?
!
”
“火氣這麼大?
對了,我給你帶了降火的東西:雪梨炖燕窩。
你嘗嘗。
”
嚴邦将燕窩盅取了出來,送至封行朗的手邊。
封行朗賞了嚴邦一記冷眼後,才一邊謾斥一邊開吃。
“你還真打算在這巴掌大的地方過夜啊?
”
嚴邦瞄了一眼門口,“要不今晚我帶你去我的禦龍城,明早再送你回來?
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
“你覺得老子要真想出去兜風,會有人攔得了我?
”
封行朗橫了嚴邦一眼,“老子喜歡呆在這裡,你不服氣麼?
”
“服氣!
相當的服氣!
封二爺想在申城橫着走,誰也攔不了!
我就是你最忠實的狗腿!
”
嚴邦立刻奉承上了。
封行朗能有如此的倨傲氣焰,嚴邦可謂是功不可沒。
見嚴邦沒有要走的意思,而封行朗也不想自己的漫漫長夜孤家寡人獨熬,英挺的眉宇微微上揚,他便給白默打去了電話。
已經成為女兒奴的白默,想把他給弄出來,着實不易。
不過封行朗就喜歡做不容易做的事兒。
“默,過來陪我,你朗哥正寂寞着呢!
”
“切……你會寂寞?
你老婆孩子呢,沒給你暖着被窩?
”
白默不以為然的嗤聲,随後又顯擺似的急聲:“朗哥,我跟你說:我家豆豆會叫爸爸了!
”
“真的假的?
才一個多月的小奶娃子,會叫爸爸?
你這臆想症越來越嚴重了!
”
才一個多月的小奶娃子會叫爸爸,也就白默這種人能把他女兒的哇呀啼哭聲,聽成是他女兒在叫爸爸。
“真的!
不騙你!
朗哥我跟你說,今天早上豆豆起床的時候,真叫了我一聲爸爸!
特别的清晰!
我家豆豆的聲音可好聽了……”
白默說得神如其神的。
這話匣子一打開,便沒完沒了。
“我信!
我真信!
”
封行朗沒想到白默還有說書先生的天賦,果斷的打斷了他沒完沒了的絮絮叨叨,“默,朗哥想你了!
來看守所陪我一晚吧!
”
白默似乎愣了一下,“哪兒?
看守所?
我沒聽錯吧?
”
封行朗诙諧着口吻,“朗哥犯事了!
被警察叔叔關在局子裡呢!
過來陪我!
”
“真的假的?
好好的怎麼會被關在局子裡了呢?
朗哥你犯什麼事了啊?
”
白默覺得封行朗不像是在跟他扯假話;可也沒覺得是真話。
“哥就問你一聲:來,還是不來?
”
封行朗叫停了白默那越發絮叨的問話。
“來來來,我這就來!
”
平日裡,或争或鬥,或吵或扛,但兄弟有難,白默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第一件事,當然是跟女兒們請假。
“豆豆芽芽,爸比的乖女兒們,那個超級無敵壞的混蛋封行朗,被警察叔叔給逮進局子裡去了,爸比要去陪着他,特此向你們請假!
”
兩個可愛的小東西,用無聲的酣睡作答了爸比白默的唠叨。
“什麼?
封痞子被關進局子裡了?
他……他犯什麼事了啊?
”
袁朵朵吃驚不小。
雖說她覺得封行朗又陰險又狡詐,但能把他自己弄進局子裡的事兒,一定不是什麼小事兒。
“我還是去趟看守所裡看看吧。
可能今晚不回來了。
朗哥說他寂寞要人陪!
”
“那快去吧!
要封痞子真出什麼事了,雪落又要着急了。
”
白默一一親吻着女兒豆豆和芽芽,“朵朵,你要照顧好她們哦。
”
以為白默也會親上自己一下,卻沒想到他穿上家傭遞送來的風衣,轉身便要出門,完全沒有要親上妻子袁朵朵一下的意思。
袁朵朵還真有那麼點兒小小的失落。
感覺丈夫現在滿心滿腦的都隻有他的兩個寶貝女兒。
連順便親一下她都省了!
“默兒,如果行朗有什麼要幫忙的,記得給爺爺打個電話!
别讓雪落和孩子着急了!
”
“知道了老爺子!
對他那麼好……真懷疑封行朗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
白默習慣性的抱怨一聲。
“……”
半個小時後,不大的單間裡,卻是另一番熱火朝天的景象。
四個人:封行朗、嚴邦、白默,加上簡隊,四個人打起了橋牌。
******
趕回封家的雪落,在聽安嬸說兒子諾諾沒怎麼吃晚飯便上樓睡覺去了,便熱上兒子愛吃的食物端了上樓。
卻發現門被從裡面反鎖了。
“諾諾……諾諾……媽咪的親親兒子……快給媽咪開開門……”
雪落叩了兩遍門,房間裡都悄然無聲。
“諾諾,媽咪給你熱了好吃的七色丸子,還有水果派哦。
給媽咪開開門呗,媽咪好想親親兒子的!
”
雪落柔聲一遍又一遍的好耐心好脾氣的溫聲叫喊着兒子林諾。
可任何雪落怎麼柔聲細語,房間裡的小家夥就是不給開門。
不知道是睡着了沒聽到,還是出了什麼……
“諾諾,睡着了嗎?
”
愛子心切的雪落越發着急起來,擔心小東西一個人睡在家裡出什麼意外。
莫管家聞聲上了樓,“二太太,諾諾睡着了吧?
”
“莫管家,諾諾把門給反鎖了,我擔心……”
“太太你别着急,我這就下樓拿工具上來。
”
莫管家應聲便匆匆忙忙的下樓拿工具上來開鎖。
小家夥隻是睡着了沒聽到更好,就怕出什麼意外。
真是回得早不如回得巧;
就在莫管家用工具快打開卧室的門時,林諾小朋友也被邢八從窗口裡塞了進來。
“諾諾?
”
“媽咪……”
小家夥飛奔過來,撲進了媽咪雪落的懷中;身上還帶着爬窗時的涼意。
“諾諾,你沒事兒吧?
擔心死媽咪了!
”
看到兒子平安無事,雪落一顆懸挂着的心,這才安然了下來。
“親兒子當然沒事兒了!
隻是睡得太沉了,沒聽到媽咪叩門!
”
為了表達自己扯謊的歉意,小家夥殷勤的在媽咪的臉頰上響響的親了一大口。
隻要兒子平安無事,雪落便信了小家夥的話,沒有起疑心。
但莫管家卻感覺到了異常,尤其在看到小家夥朝窗口方向做了個OK手勢。
等莫管家走到窗口時,整個封家院落裡已經就靜寂一片;而在小區的出口處,卻是劍拔弩張的景象:巴頌追上了邢八,兩個人交了手;但邢八隻是試探,随即便擺脫掉了
巴頌的糾纏,消失在了夜幕裡。
溫暖的房間裡,林諾小朋友偎依在媽咪的懷中。
“媽咪,你說一個人要是吐皿了,會不會死掉啊?
”
林諾小朋友并不畏懼鮮皿。
但看到一個弱者老婦口吐鮮皿,他還是有那麼點兒小震驚的。
雪落微微一怔,“你問這個幹嘛啊?
”
“我就問着玩玩呗。
媽咪不回答也沒關系的,親兒子也不是很想知道!
”
林諾小朋友擁緊着媽咪,微微籲了一口氣:“唉,混蛋親爹不在家的時候,我還真有點兒想他呢!
媽咪,你想不想你的混蛋老公啊?
”
雪落被兒子可愛的小模樣給逗樂了,“既然你這麼想你親爹,那為什麼不跟媽咪一起去看他啊?
”
“親兒子也很忙的。
”
微頓,小家夥偏了偏小嘴巴,“這次混蛋封行朗真沒用!
竟然被姓方的給搞輸掉了,真丢人!
”
“什麼輸啊赢的?
你親爹随便打人,就是不對!
他應該為自己的沖動和暴戾行為付出代價!
”
雪落糾正着兒子正确的世界觀。
“媽咪,你怎麼幫着那個醜死了的家夥說話啊?
我覺得我親爹沒做錯啊,那個姓方的就該打!
還想娶我媽咪呢,真不害臊!
”
林諾小朋友不滿的哼哼卿卿,然後就撅起小P股開始睡覺了。
這回是真困了。
“……”
******
淩晨三四點的時候,雪落被床頭手機的振動給叫醒了。
以為是丈夫封行朗,雪落接聽電話的速度不慢,摸索中并沒有看清打來電話的人是誰。
“雪落……你能不能來一下軍區醫院?
我母親她……她……”
“方亦言?
”
雪落睜大了惺忪的睡眼,“方伯母怎麼了?
”
“我母親她……她病危!
一直念念不停的說要見上你最後一面……雪落,求求你……”
手機那頭的方亦言,似乎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
“方伯母她怎麼會突然病危呢?
”
雪落驚愕的問,“你不是說方伯母的病情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了嗎?
”
“雪落,你是真不知情嗎?
”
方亦言冷哼,随後又悲傷起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雪落,你能來一下嗎?
我母親這麼多年一直很喜歡你,一直把你當成……”
“方亦言,你别說了。
我現在就趕過去。
”
雪落挂了電話,立刻起身。
放心不下兒子林諾獨自一人睡在床上,雪落将小家夥用毯子包裹好,抱送給了樓下的安嬸。
然後才叫醒了巴頌,朝軍區醫院趕去。
可等雪落趕到醫院的時候,方伯母卻永遠的閉上了眼。
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