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實在是想像不到:一個才五六歲的孩子,被經常性的鎖在一個用防盜網圍困起來的陽光房裡,内心會是多麼的恐懼和驚駭。
得承受多大的心理陰影和心靈創傷。
“一定是你調皮了,所以封爸爸才會鎖你的吧?
”詢問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
雪落覺得自己寄養在舅舅家,雖說不被待見,但平日裡的飲食起居等等,還是舒适的。
怎麼封行朗反而會遭受到自己親生父親如此的虐待呢
?
連續餓上兩三天……對于一個才五六歲的孩子來說,簡單就是滅頂之災。
雪落相信封行朗所言屬實。
他這麼一個倨傲又強勢的人,怎麼可能去僞造一個悲情的童年來博取她的同情呢?
完全沒那個必要。
應該是他一時間的有感而發。
“唯一的理由就是:我這個私生子給他丢臉了!
”封行朗淡淡一笑。
亦苦澀、亦不羁。
“那……那你大哥封立昕也不管你嗎?
”雪落尋思起他們兄弟倆感情如此之好,應該是從小就根深蒂固的手足情深。
“我五六歲的時候,他也不過才七八歲。
而且當時我對他相當的排斥,應該說我對封家所有人都排斥和敵意,又怎麼可能會接受他的幫助呢!
記得有一天他偷偷摸摸端來飯
菜給我吃,我竟然全部扣在了我哥的臉上……”
封行朗依舊含笑,隻是這樣的笑意,難免會讓雪落心疼不已。
“你可真夠淘氣的。
你哥隻是想幫助你!
不識好人心!
”雪落忍不住數落了封行朗一聲。
“那塊牛排很燙,直接把我哥臉上燙紅了一大塊!
我以為我哥會下樓去告狀……可他卻說,是他偷吃牛排時,自己不小心給燙傷的!
”
封行朗剛毅的眼眸裡有了少許的紅潤之意,他連忙側過頭去,将雙眸緊緊的閉上片刻後,才緩緩的再睜開。
恍然意識到:難怪他們兄弟倆感情會這麼好。
封立昕對封行朗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真的好得沒話好。
雪落敬佩他們兄弟之間的深厚感情,也羨慕他們兄弟能夠如此的相親相愛。
“你哥對你是真心好。
”
其實雪落這一刻也想補刀一句:既然你哥都對你這麼好了,為什麼你還要輕浮她這個‘嫂子’啊。
“所以,所有傷害過我大哥的人,我都不會讓他們好過。
該皿償的皿償,該命償的命償!
”
封行朗一張清冽的俊臉上,立刻陰霾密布。
封立昕呵護了他一個五光十色的童年;可他卻不能呵護封立昕一個歲月靜好的人生。
所以,明知道封立昕每天煎熬得很辛苦,可封行朗就是不想放棄他的生命。
雪落心頭微微一悸,她真心不想看到眼前的男人時時刻刻的沉浸在仇恨中不能自拔。
似乎除了複仇,他的人生便沒有了其它的陽光點。
朝醫療室的方向尋看了一眼,雪落壓低聲音不解的問道:“封行朗,你不是找到了藍悠悠的下落了嗎?
你哥那麼牽挂她,怎麼不讓她跟你哥見見面呢?
說不定你哥一見到藍
悠悠,就會積極的配合治療了。
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隻是在家裡保守治療維系生命了!
”
微頓,雪落又闡述着自己的想法:“女為悅己者容,男人應該也是一樣的心境。
我想,如果藍悠悠肯主動勸說你大哥去美國做進一步的植皮手術,我想你哥一定會去的。
”
封行朗一直靜默的聆聽着女人的想法。
感覺她從一個女人角度出發的觀點,似乎的确有那麼點兒行之有效的可行性。
隻是大哥封立昕已經答應他過完30歲生日,就啟程去美國做進一步的治療。
不然試試這個女人的辦法也不錯。
見封行朗一直盯看着自己,雪落微微咬了咬唇,“你放心吧,我不會吃藍悠悠的醋的。
隻要你哥的病情能好轉,能接受進一步的植皮手術,我會成人之美祝福他跟藍悠悠有
情人終成眷屬的。
”
“……”
這番話,聽得封行朗頻頻蹙眉:這小白甜的女人,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大哥封立昕的老婆呢。
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個藍悠悠配麼?
她可是參與殘害封立昕的主謀之一。
罪該萬死!
“既然你對我大哥感情這麼單薄,為什麼還要執意想見他?
”封行朗不動聲色的問。
雪落又被這個男人強大的邏輯給嗆到了。
冷不丁的想起上一回他說過的話:‘我哥是個病人,滿足不了你某方面的需要。
’
估計也隻有他這種思想帶色的男人,才會想出那樣的理由。
“照顧你哥,難道不是我嫁來封家的責任和義務麼?
既然你封行朗不放心我,又不肯我接近你哥,那我就随了你的意,在你們封家混吃混喝好了。
省力更省心。
”
雪落不想跟封行朗就這個話題讨論下去了。
不然這個男人又會覺得自己對他大哥封立昕有‘非分之想’。
天地良心啊,自己怎麼可能去對封立昕有那方面的非分之想呢?
真懶得跟封行朗這種人争辯什麼!
“我很贊同你現在的觀點。
在封家,你隻要伺候好我一個人就夠了!
”封行朗撩唇道。
雪落狠狠的瞪了眼前這個趾高氣揚的男人一眼,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客廳的座機作響,是安嬸接的電話。
說了幾句之後,安嬸捂住了話筒朝沙發上的封行朗請示道:“二少爺,太太的那個學長報警了,現在帶着警察在保安處呢,保安隊長讓通知您一下。
”
封行朗豐神俊朗的臉龐上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讓他們進來吧。
就說茶水已經沏好,正等着他們來喝呢。
”
安嬸微怔了一下,最終還是按照封行朗的意思回了保安隊長的話。
一聽說是學長,雪落想到了方亦言:他怎麼還去報警了啊?
還嫌自己被打得不夠麼?
真夠犟脾氣的。
雪落連忙站起身來,想出門勸說方亦言。
“站住!
”剛走兩步,身後傳來了封行朗的厲斥聲,“封太太,你這是要出去見那個書呆子麼?
”
“我去勸他離開還不行嗎?
麻煩你尊重點兒讀書人。
”雪落頂上一句。
“我們封家還用不着你抛頭露面。
你的三從四德就是:給我好好在家呆着!
”封行朗凜冽道。
真是受夠了這個男人的狂妄。
雪落沒有搭理封行朗的霸道和強勢,頭也不回的朝客廳門口奔去。
那時快,雪落還沒能伸手碰到門把手,封行朗矯健的身姿以至,将她穩穩當當的兜抱在了懷裡。
方亦言領着兩個警察走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偎依在封行朗懷裡的林雪落。
雪落被封行朗這麼兜抱着,又急又羞,她奮力的掙紮,卻沒想男人的臂膀簡直像鐵鉗似的,怎麼扭動也掙脫不開。
“乖點兒,别當着人家警察叔叔的面兒打情罵俏,多難為情啊。
一會兒回房間裡你再鬧!
”
封行朗用愛昧之極的言語哄着懷裡不乖的女人,聲音不高不低,足夠讓方亦言聽得到。
雪落羞愧難當,“封行朗,你放手啊!
”
她奮力的扒扯着封行朗環在她腰際的勁臂,可男人實在是太強壯了,雪落根本就無法撼動得了。
兩個警察似乎沒想到劇情的發展竟然是這樣的:這不知道是不是小倆口的一男一女正相擁在一起打着情,罵着俏,而且毫不避諱他們的注目禮。
“封先生,真是抱歉啊,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您休息。
隻是這位方先生執意說有人被軟禁在您家别墅的三樓陽光房……我們也是例行公事。
”為首的警察連聲道歉。
“哦,我跟這位方先生鬧了點兒誤會。
”封行朗瞄了一眼直直盯看着他懷裡女人的方亦言,菲薄的唇角上揚,紳士道:“我這人脾氣不太好,剛巧遇到方先生手捧玫瑰花在我家樓下,就沖動的上去打了他。
我會如
數賠償這位方先生被打傷的醫療費的。
”
讓雪落意外的是,封行朗竟然沒有為難方亦言,更沒有讓警方為難。
“既然誤會解開了,那我們就不打擾封先生和您家人休息了。
”閱人無數的警察,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夫妻之間小打小鬧。
至于方亦言,俨然成了一個手捧玫瑰花在觊觎人家太太的第三者。
挨打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人家都同意出醫療
費了。
自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方亦言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依舊直直着目光盯看着封行朗懷中的雪落。
她明明嫁的是封立昕,為什麼會跟這個叫封行朗的偎依得這麼近?
他們倆人又是什麼關系?
看起來林雪落跟這個叫封行朗的關系并不簡單!
“方亦言,你回去吧,我已經沒事兒了。
真抱歉,害你挨了打。
醫藥費封家會出的。
”
雪落現在隻想勸走方亦言。
她實在是琢磨不透封行朗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
指不定他什麼時候又得獸心大發的暴打方亦言一頓。
“雪落,你沒事兒就好。
隻要你好好的,我挨點兒打根本算不了什麼的。
”方亦言的下巴和眉梢處,還有着淤青。
“方亦言,實在是對不起啊……”
雪落冷不丁的感覺到:封行朗環在她腰際的手,正在慢慢的收緊再收緊,勒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這是赤赤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