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立昕是個有潔癖的男人。
而且自尊心也強。
常人奉行:好死不如賴活着!
可封立昕卻覺得:賴活着還不如好好的去死。
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金醫師和莫管家伺候着封立昕的拉和撒。
因為封立昕不肯插用導管,所以一般在他有需要的時候,金醫師和莫管家才會幫他把導尿管接上。
一來,可以維護他的男人自尊,不用一直接着讓他不舒服的導管;二來,也有利于刺激他身體各個器官的感知敏銳度。
封立昕又是個有潔癖的男人。
一直以來,都沒有出現過意外。
金醫師和莫管家跟封立昕配合得都相當的,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失禁的情況。
而今晚,金醫師正好有急事回家處理,而封立昕的病情又相對穩定,他交待過助手小邢之後便離開了封家,最早第二天的下午才能趕回。
莫管家原本是留在醫療室中伺候封立昕起居的。
聽到樓下客廳裡傳來了安嬸和太太的争吵聲,他才匆匆忙忙的從醫療室裡走了出來,趕下來想攔住怒火中燒的雪落太太。
哪裡會想到,就在莫管家跑出去追太太雪落的時候,封立昕就要方便了。
或許是小邢醫生的業務不夠熟練,而且跟封立昕又沒有配合度,所以在封立昕咿咿呀呀說着不清
晰的話時,他以為他不舒服了,便湊近過來詢問并檢查。
等他意識到封立昕是想方便時,已經晚了。
封立昕已經尿失禁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還是不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等小邢醫生想去接上導管時,液體灑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本能的想避讓,壓了一下某處,連他低下頭去查看的臉都沒能幸免。
被小解濺到了臉上,出于人的本能,小邢醫生立刻丢下了導管,條件反射的去拿紙巾擦拭自己的臉和眼鏡……
封立昕是個有潔癖的人,更是人自尊心極強的男人。
或許小邢醫生的行為,完全是一個人的本能行為,可落在封立昕眼底:那便成了深深的厭惡。
自己俨然已經是個廢物!
除了躺在病床上等死之外,已經沒有任何生存下去
的意義和價值了!
沒有了信仰,沒有了追求,沒有了對愛情的期盼,有的,隻是一具殘疾的軀體。
活着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封行朗趕回封家時,小邢醫生已經給封立昕打了鎮定劑。
這樣無疑是冒險的,因為封立昕已經虛弱到随時有可能無法從鎮定劑中醒過來。
可當時的情況,小邢醫生也迫不
得已。
“哥……我回來了,就在你身邊。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封行朗将大哥封立昕骨瘦如柴的身體整個托起來,緊緊的擁抱在自己的懷中。
“二少爺,對不起……都怪我,沒處理好。
”邢醫生連聲自責着。
封行朗沒有出聲,隻是緊緊的擁抱着封立昕的身體,久久的維持着靜滞不動。
莫管家已經給封立昕換好了定制的睡衣,保持着幹爽和整潔。
“莫管家,打電話通知金醫師,讓他連夜趕過來。
給邢醫生多結算一年的薪酬。
”
封行朗生冷着聲音,每一句話都染上了玄寒的冷意。
他是冷漠的,他不會給任何人去犯第二次傷害他大哥封立昕的機會。
“打過電話了。
金醫師說他明天上午就能趕到。
”莫管家知道二少爺心情不好,回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邢醫生并沒有連夜離開封家,而是守在了醫療室的門外。
他知道二少爺封行朗的脾氣。
為了不讓他見着生煩,便一直在醫療室的門外守着。
其實邢醫生還是盡心盡職的。
隻是他太過年青,在敬重生命上,遠沒有他的導師金醫師做得好。
如果當晚是金醫師處理,哪怕是灑滿他的臉,他都不會驚慌失措。
他能不動聲色的将導管接上,等伺候好封立昕方便之後,他會找個封立昕看不到的地方處理臉上的污液
,而不會像助手小邢那樣驚慌失措的當着封立昕的面兒處理!
讓封立昕感覺到小邢是在厭惡他。
原本被大火燒成這般模樣,封立昕的心裡早已經是深深的自卑了。
而這一回小邢醫生的莽撞處理,更是導火索!
有時候當一名善解人意的好醫生,也是一門心理學。
好在,清晨的時候,封立昕便醒了過來。
他看到了窗簾處透進的一小縷晨曦。
自己又熬過了一個晚上。
又一次看到了晨曦的光芒。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擁在一個厚重的懷裡。
是封行朗。
他依着他睡着了。
那張俊逸的臉龐上,依舊烙印着緊張和沉甸甸的擔心。
封立昕深深的凝視着偎依在自己身邊的封行朗,珍惜着這來之不易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知道:過了今天,或許就再也看不到弟弟封行朗的樣子了。
拖着一副殘破的身體去連累對自己好的人,實在是太殘忍了。
封立昕真心舍不得封行朗因為自己而整日的郁郁寡歡、暴戾仇視、嗜皿兇殘。
長痛不如短痛。
隻要他封立昕活着一天,封行朗就會一直在這樣的戾氣中糾結沉淪。
其實昨晚雪落在客廳裡跟安嬸和莫管家争吵的聲音,封立昕是聽到了。
終于,那個叫雪落的姑娘還是承受不了這樣的生活跑掉了!
封立昕難免會深深的自責:要不是自己當初異想天開着想找個女人回來照顧弟弟封行朗,也不會把一個無辜的姑娘給拖累進來。
終究,雪落和封行朗還是有緣無份。
如何的撮合,也強求不來。
這樣跑了,也好。
至少那個姑娘可能脫離苦海了。
自己怎麼能幻想:封行朗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又如此仇恨滿心的情況下愛上雪落姑娘呢。
雪落,真是對不起了!
我封立昕不能親口跟你說聲道歉了。
我隻能讓莫管家留些金錢給你做補償。
知道你不是個拜金的姑娘,但這是我封立昕唯一能贖罪的方式。
請原諒
我!
“行朗……行朗……醒醒。
”封立昕用額頭去頂了頂一旁的封行朗。
“哥你醒了?
”封行朗眼眸中滿是熬紅的皿絲,“想做什麼?
從今天開始由本公子全天候的親自伺候你!
怎麼樣,夠檔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