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看大哥他……統共也就隻有這幾塊純白的毛皮,他怎麼能跟我搶呢?
阿娘,阿娘你幫幫我,阿娘!
!
”
三房那頭因着少了個能折騰的周家阿娘,故而極為清淨。
可大房這邊卻徹底鬧翻天了,隻因周大囡老早就看好了那幾塊又大又厚實卻毛色純白的皮子。
先前她還想着,要是都給周芸芸挑走了,回頭想個法子從周芸芸手裡讨上幾塊,就跟當初讨要花布似的,怎麼着也不能讓周芸芸将便宜都占了。
可誰曾想,周芸芸的審美跟她截然不同,人家壓根就沒看上那些純白的毛皮。
然而,結局還是一樣,周大囡仍舊不曾得償所願。
――她大哥居然直接将純白毛皮都拿走了,還轉手給了她大嫂!
“大哥壞透了,他怎麼能這樣呢?
小時候多好呢,有甚麼好吃好喝的都會惦記着我,可自打娶了媳婦兒以後,他就再也不管我了。
阿娘,你倒是管管他呢,都說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他如今不單連爹娘都忘了,也不記得我這個妹妹了。
阿娘!
!
”
周大囡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又是撒嬌又是哀求,最後連眼淚都擠出來了,死活非要将那幾塊純白毛皮拿到手裡不可。
再看大伯娘,都被歪纏得腦仁陣陣發疼。
當爹娘的,最反感的就是兒女鬧騰了,這要是在兒女都還小的時候,叫大的多讓着點兒小的,倒是個息事甯人的好法子。
可問題是她膝下的三子一女都不算小了。
最小的三山子今年也有十一歲了,更别提早已成親的長子了。
講道理,這事兒甭管從哪一方面來看,周大囡都不占理。
排序方式是周家阿奶提出來的,還特地說了索性不分男女,隻按着大小來。
說真的,周大囡排行靠前,她拿到的毛皮一點兒也不比頭一個拿的周芸芸來得差。
其實莫說是周大囡了,就連小輩兒裡頭最後一個拿的周三囡,得到的毛皮也仍是極好的。
等小輩兒們拿完了,在周家大伯幾人的堅持下,周家阿奶取了她那一份,之後是周家大伯他們三兄弟,再然後才是周家大伯娘妯娌幾個,往下才是大房二房的倆兒媳婦兒。
在這種情況下,大伯娘也覺得自家長子心疼他媳婦兒是很有道理的。
男的嘛,穿啥不是穿?
厚實暖和就成了,講究那麼多做甚?
倒是他媳婦兒,也就隻比周大囡大了小歲,正當年輕愛美時,素日裡也沒啥好東西,偶然得了自也是開心的。
最最重要的是,大伯娘很清楚,一旦成了親,那就是自成一個小家了,哪個還會管弟妹如何?
今個兒若是淪落到要餓死凍死的地步,自是會幫襯一把,可這毛皮……
“我先前是怎麼同你說的?
叫你對你嫂子敬重點兒,沒事兒别老是自找麻煩,你倒是好,敬重沒有,還天天主動招惹上去。
你大哥拿的是他那一份,他愛給誰就給誰,跟你有啥關系?
沒的成了親不惦記媳婦兒,反去惦記妹子的。
”
大伯娘皺眉緊鎖,她家男人也是有弟妹的。
想當年,她嫁進門時,小姑子才十歲呢,據說以往也是頗得她男人疼愛的,可一旦成了親,尤其在生了孩子後,哪個還會理會妹子如何?
沒苛待,可也沒指望有甚麼優待。
“阿娘!
我要那個,我要!
!
”周大囡才不管這些,她想死了想要那些純白的毛皮,甚至一早就盤算妥當了,哪塊逢在領子上,哪塊縫在袖子口,還有周芸芸前不久讓她大嫂幫着做的那雙鞋幫略高的棉鞋,她回頭也要讓大嫂做一雙,剪一截純白毛皮在最上頭的鞋幫上繞一圈,穿出去一定美極了。
“要甚麼要!
往年沒皮子穿,日子不也照樣過下來了?
再折騰那些有的沒的,回頭我直接收了你的皮子,挨凍去罷!
”大伯娘也是火大了,她心疼女兒是不假,可兒子們更是她的心頭肉。
為了一個不懂事兒的閨女得罪長子小倆口,她得有多傻?
将來,她還指望兒子們給她養老呢!
“阿娘你咋能這樣呢?
嗚嗚嗚……”見哭叫哀求無用,周大囡這回是真的傷心上了,她完全不能想象,這麼好的毛皮沒穿在自己身上,反而穿在那個該死的大嫂身上時,會是怎樣的情形。
她周大囡合該用最好的東西!
而隔壁,大山子倆口子也面面相觑。
半晌,大堂嫂才開口勸道:“難得大囡有個歡喜的東西,索性就給她罷。
左右我得的那份也暖和,醜就醜點兒,襯在衣裳裡頭也瞧不出來。
”說着,就要起身去取毛皮。
周大山黑着臉拉過了他媳婦兒,冷聲道:“她想要你就給她?
她以為她是天王老子還是咋的?
本身得的就不算差,還不滿足,她想幹啥?
再說這是我得的皮子,我愛給誰就給誰,關她啥事兒?
”
“話也不能這麼說……”大堂嫂微微歎息道,“誰叫這皮子太好看了呢?
說起來,也是嫁給了你之後,我才總算過上了吃飽穿暖的好日子,如今竟還有這般好看暖和的皮子用,我這心裡呀……罷了,給就給了,沒的讓阿娘為難的。
”
周大山這會兒也是真的來氣了,他妹子雖說是女兒家,可全家上下要說真正重男輕女的,還真就一個都沒有。
可以說,就算周大囡打小就不如周芸芸來得受寵,可也是從未吃過任何苦頭的。
再看他媳婦兒,剛進門時又瘦又小的,看着要比實際年歲小了起碼兩三歲的樣子,也是這一年來吃的好了才長開了。
便是如此,他媳婦兒打從進門起也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過日子。
起得比誰都早,還因着一手不錯的繡活,攬下了家裡好些個活計,甚至抽空還要做一些手帕香囊,攢夠了數就拿到集上去換錢……
“别管她,她就這德行!
”
一想到自家媳婦兒每回多得了口好吃的,都要留着給他。
得了新料子,也是先給他做衣裳。
就連先前阿奶圖便宜買了那等一言難盡的土布時,也是帶着感恩的心态誇贊了阿奶許久許久。
周大山本身是不在意穿得好看難看,可不在意是不在意,卻并不代表他就是個傻子。
哪兒有女兒家不愛俏的?
再說,他仔細看來,他媳婦兒長得比他妹子好看太多了,就是仍有些瘦。
回頭讓媳婦兒多吃多喝養胖一些,絕對是個美人坯子。
到時候,穿上漂亮的衣裳,還不知道有多可人。
“行了,你就聽我的,這事兒不用管了,給你的就是你的。
”周大山索性斷了結論。
大堂嫂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大山,就算不拿皮子給大囡,那也得給阿娘。
她得的那份不比我原先那份好多少,咱們拿給她換換罷。
”不疼小姑子無妨,可孝順阿娘卻是應當的。
周大山被她說得很是有些搖擺不定,思量了一下,幹脆讓她帶上皮子,一道兒去了隔壁屋裡。
隔壁屋裡,二山子、三山子也在,倒是周家大伯嫌屋裡太吵,跑去尋周家阿爹聊天了。
等周大山倆口子拿了毛皮進來時,周大囡一眼就瞧見了,歡呼一聲就沖了過來,結果卻被周大山毫不猶豫的伸手推了一把。
“做甚?
哪個說這是給你的?
”周大山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今個兒倘若是他阿娘說要好皮子,他二話不說一定給了,因為那是生了他養了他的親娘。
可妹子算甚麼?
又不是欠她的!
“不給我你給誰?
還是故意拿着這些到我跟前來顯擺的?
好哇,周大山,你就是老話裡說的,娶了媳婦兒忘了娘!
”周大囡又被氣哭了,她統共也就這麼點兒愛好,怎麼一個兩個的就非得針對她呢?
“我給阿娘!
”周大山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轉身才将手裡的毛皮遞給了他娘,“阿娘,這些你拿着,隻當是兒子兒媳孝敬你的。
”
大伯娘苦笑的搖了搖頭,将毛皮又推回去了:“哪裡用得着?
行了,是真不用,二山子已經把他那份跟我換了,三山子也說他用不着那麼好的。
再說這不是還有你阿爹嗎?
”
其實真要算起來,大房才是最占便宜的,因為他們總得年歲要比二房三房大,因而除了大伯娘和大堂嫂得到的皮子略差之外,其他人都是極好的。
按說,占了便宜的大房是不應該鬧騰,結果如今卻是略吃了虧的二房三房老老實實的待着,隻看着大房雞飛狗跳。
“給我啊!
我要我要我要!
!
”周大囡上蹿下跳的伸手就要去奪周大山手裡的毛皮,可惜她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家家的,跟周大山差了近乎兩個頭,加上後者惱了他,壓根就不願意給他,“給我!
壞大哥,你真壞!
!
!
”
“給個屁!
”周大山一臉惱怒的舉起了巴掌,威脅道,“再敢瞎叫喚,回頭我揍死你!
還有,這些毛皮是你嫂子的,你要是敢搶,我也一樣揍死你!
你大可以試試看!
”
周大囡面上帶淚,臉色慘白:“大哥……”
“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哥?
今個兒阿爹阿娘要,或者阿奶要,哪怕是叔嬸他們要,我都可以給,就你不行!
我是你大哥,你再這樣沒規沒據的,我替爹娘揍死你!
”說罷,周大山完全不再看她,隻将毛皮塞給了他媳婦兒,示意她拿回屋裡去,又向他娘道,“阿娘,我看大囡不管教是不行了,如今我瞧着,她壓根就不像咱們家的人,倒是有點兒像前個兒那李家大姑娘!
”
再沒有比這話更刻薄的了,周家大伯娘不敢置信的望着周大山,愣是好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
不過,仔細想想,這話還真沒錯。
眼皮子淺,不講道理,整日裡作天作地作死的,還總覺得沒占到大便宜就是吃虧了,甚至認為全天下除了自己之外都是大傻子……這不是李家大姑娘,這就是周家阿娘,或者說應該是李家的家教罷?
大伯娘隻覺得心口一陣陣發疼,就算周大山這話有些略刻薄了,可她仍然不得不承認,這話極有道理,周大囡真的是不管教不行了。
……
……
聽着隔壁的動靜漸漸小了,周家二伯娘冷笑的收了已經縫了一半的皮子,擡眼看向她兒媳婦兒,道:“大河家的,聽着罷?
這是拿自己當千金大小姐來看了,屁大點事兒就鬧得家裡不安生,穿裡頭誰知道是啥色兒?
就算穿外頭好了,就她那長相,往身上沫層金子也一樣醜得要命!
”
二房這頭也沒吃啥虧,二伯娘用的皮子同樣是她男人和倆沒成親兒子孝敬的,二堂嫂用的則是她男人給的。
至于周三囡,那傻貨整日裡就惦記着一口吃的,一拿到皮子轉身就塞給她娘了,連多一眼都沒看。
三房才是真正吃虧的,畢竟毛皮的來源是胖喵的獵物,偏生三房人丁少年歲也小,外加愛計較的周家阿娘還不在。
可以想象,他們才是最委屈的。
結果最委屈的沒說啥,倒是最占便宜的鬧起來了。
好在,有了這一遭,似乎真的讓大伯娘開始警覺了。
之後,周大囡試圖想讓她大嫂幫她縫内襯,做領子、棉鞋等等,都被大伯娘斷然決絕,隻說索性别穿了。
幾番鬧騰下來,周大囡總算略老實了點兒,說白了就算她某些方面跟李家人略相似,不過當家裡人決定不縱着時,想要改倒也未必完全不可能。
眼瞅着大房那頭暫且安穩下來了,周家阿奶卻是愁壞了,當然不是為了那幫子小孩崽子,而是即将到來的危機。
說起來,周家阿奶還真就不是普通鄉下老婦人,她娘家原是遠近聞名的獵戶人家,隻不過等她娘家阿爺沒了之後,她娘家阿爹跟幾個叔伯都懼怕往深山裡去,加上他們家又沒甚麼田産,沒過幾年就敗落了。
而彼時,她也失去了自家男人,一個人拉拔着三兒一女艱難度日,自是沒精力也沒這個能耐管娘家的事兒。
可饒是如此,周家阿奶也清晰得記着未出閣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她娘家是真的富裕,旁人家連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隻有她娘家天天吃肉,還有多餘的能拿到鎮上去賣。
得來的錢财買米糧綽綽有餘,每年還會好幾次帶着揉好的皮子去相距甚遠的縣城裡變賣。
撇開那些個無憂無慮的日子不提,因着周家阿奶是她娘家當時的嫡孫女,格外得她阿爺的歡喜,經常跟着她阿爺趕場子、出遠門,比起一般的婦道人家,她的見識更廣,性子也格外的堅韌,且她至今還依稀記得她阿爺曾經挂在嘴邊念念有詞的幾句話。
……大雪封山,虎狼下山。
周家阿奶站在院子裡,望着不遠處的大青山發呆。
往年,不是沒有下雪的時候,可在她的記憶裡,很少有像今年這般早就大雪封山的冬日。
别看胖喵還可以入山打獵物,可這同時也說明白了山上的情形不樂觀。
若是楊樹村的村民都沒料到今年冬日來得那麼早,很多東西都未曾囤積好,那麼山上的動物呢?
它們可曾囤積了足夠過冬的食物?
顯然,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還不到臘月裡,天就已經冷到這般地步,雪更是一場一場接着下,極少有徹底停歇的時候。
這都不用靠猜測,周家阿奶就敢斷定,接下來必然會有空着肚子的虎狼下山覓食。
說真的,她反而不怕萬獸之王的老虎,更懼的是狼。
要知道,狼都是一群一群出沒的,當然也有獨狼,那也是跑下來打前站的。
且狼不單是群體出沒的,還格外的記仇,若是宰殺了其中一頭狼,狼群就會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門來,不死不休。
周家阿奶清晰的記得,她那故去多年的娘家阿爺曾說過,除非萬不得已,絕不要打狼,更不可在自家殺狼。
可萬一呢?
要是某一日,群狼下山,周家正好位于大青山後山腳下,那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周家雖說人丁衆多,可狼群數量更可怕。
況且,至始至終周家阿奶想要護住就是家裡的所有人,包括那個不省心的周大囡。
“大牛,把你倆弟弟叫過來,我有話要吩咐。
”
思忖再三,周家阿奶喚了仨兒子過來,也沒有解釋太多,隻掏出了五個銀錠子。
銀錠子是官制的那種,标準的五兩銀錠,估計是特地從金銀鋪子裡兌換出來的,色兒很亮,明顯就是兌出來沒多久的那種,又或者時常被人拽在手裡把玩的。
五個銀錠子那就是二十五兩銀子,本朝的銀子兌換銅錢差不多是一比一千,當然這多少還是有些起伏的,像前段時間,随着糧價上漲,銀價也略有些漲幅,幅度不算很大,也就比素日裡能多兌換五六十文錢的樣子。
可便是如此,二十五兩銀子也是一筆十足十的巨款了。
周家大伯一臉震驚的望着那五個銀錠子,滿腦子想的都是……原來他老娘那麼有錢!
還是周家二伯先回過神來,擔憂的問道:“阿娘,是不是糧食不夠吃了?
其實也沒事兒,咱們家節省着點兒,沒的動用你攢的銀錢。
”
都不用細想,就知曉周家阿奶攢下這些銀錠子有多艱難。
周家二伯盤算着,自家衣裳棉被肯定是夠用的,柴火和炭也是足夠的,唯獨就是糧食,雖說他也幫着收了不少,可到底是零零散散收購的,具體有多少他并不清楚。
不過,即便如此,遇到困難也該是一家人共同渡過難關,而不是讓老娘拿出棺材本來。
“廢話少說,你們仨今個兒就帶上銀錠子去鎮上……别去青山鎮,那頭認識咱們的人太多了,跑遠點兒,就去你們妹子嫁的青雲鎮。
記着,這些銀錠子不是用來買糧食的,是拿來買鐵器的。
大砍刀、大斧頭都成,一定要是精鐵打造的,能買多少就買多少,回頭再捎帶些糧食、炭回來,把鐵器藏好别讓人知曉,對外就說咱們家的糧食不夠吃,特地叫你們去買糧食的。
”
周家仨兄弟面面相觑,一時間都尋不到話頭。
“還有,這事兒不準告訴你們媳婦兒,連大山子他們也不用說。
沒的甚麼事兒都還沒發生,就跟着擔驚受怕的。
不過,你們仨還是略微知曉點兒好,我總覺得接下來的日子沒那麼好過,咱們家離大青山太近,但凡有虎狼下山,就是頭一個遭罪的。
”
“阿娘!
”周家大伯驚呼一聲,旋即忙惶惶的壓低了聲音,可便是如此,說話的聲兒也不禁顫抖了起來,“阿娘你覺得今年會有虎狼下山?
那咱們……”
“甭管怎樣,你們先将鐵器買了來,其他的自然有我應付。
還好,芸芸從山上帶了彪下來,就算扛不住群狼,那也能幫着示警。
對了,你們去鎮上順便瞅瞅有沒有賣銅鑼的,如今最緊俏的該是糧食,其他東西不會太貴的,趕緊多買一些來,錢重要,命更重要!
”
這話全是一錘定音了,且不說周家阿奶原就在家裡極為有威信,單說聽了這一番話,周家仨兄弟就不敢再說旁的了。
老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他們仨年歲也都不小了,早已過了意氣用事的年紀,當下忙不疊的給予保證,旋即急匆匆的出了家門。
這一出門,一直到次日上半晌才堪堪到家。
青雲鎮離楊樹村很遠,又沒有牛車代步,去時倒是隻背了幾個大背簍,回時卻是大包小包的,且鐵器以及遮掩用的糧食和炭全是有分量的東西。
連夜趕路又極為辛苦,等他們仨回家時,早已累癱成一團軟泥了。
好在,一切順利。
周家阿奶讓仨兒子都去歇着了,自個兒則将鐵器等物盡數搬回後院子仔細歸整清點。
跟她先前預料的一樣,這段時日雖說糧價飛漲,土布棉花柴禾炭也跟着漲價不少,可鐵器等物卻反跌不漲。
想也是,鐵器既不能吃又不能取暖,加上來年指不定連土地都不能化凍,自是賣不出價錢來。
周家阿奶這時候要買鐵器,至少從價格上來看,是占了大便宜的。
六把大砍刀,十把剁骨刀,還有十六把斧頭,俱是精鐵打造的,一看就寒光四溢,都是好物件。
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好些個粗糧并少量炭,以及兩面銅鑼。
比起鐵器,糧食和炭反而不被周家阿奶看在眼裡。
周家的存糧是夠的,至少撐到明年秋收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考慮到明年未必有收成,若是想撐到後年,自是困難得很。
不過,依着周家阿奶的經驗,若是大片地方都顆粒無收的話,朝廷必會撥下赈災糧。
以周家的存糧,想要支撐到後年秋收是不可能的,可僅僅是支撐到朝廷撥糧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最大的問題還是不知何時會到來的狼群。
周家阿奶私以為,至少也該等到臘月中下旬。
結果,誰也不會想到,就在周家仨兄弟回家的當天晚上,才不過子夜時分,就聽到胖喵兇悍吼叫聲。
胖喵被周芸芸養得很好,素日裡隻有在周芸芸逗它時,才會小聲的哼哼兩下,旁的時候安靜得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然而就在今個兒,胖喵瘋一樣的大吼,等周家其他人驚醒過來,沖出來看情況時,隻看到一個背影拖着腳飛快的竄遠了。
等回頭點了油燈細看時,才發覺院子裡有好些皿迹,胖喵嘴邊也沾了皿,以及不少灰褐色的長毛。
狼真的來了,幸好隻是打頭陣探消息的獨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