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過去七八天了。
這一天,沈玥在大帳内,苦苦哀求紫蘇,她想洗澡。
從孩子生下來,到現在過去二十多天了,每天隻是擦擦,床沒下一步,整個人都躺廢了。
尤其是不洗澡,她簡直無法忍受。
當初被挾持去西秦,她最多隔一兩天就忍不住了,居然二十天……已經創造了人生記錄了。
“我是大夫,我洗澡沒問題的,”沈玥快急眼了。
紫蘇搖頭,再搖頭,“不行,旁人坐月子都坐滿一個月,有些還坐四十天呢,隻差十天了,世子妃忍忍吧。
”
“我忍不了了!
”沈玥發狂道。
紫蘇當沒聽見,她道,“世子妃,您就别為難奴婢和奶娘了,總之,不行就是不行。
”
沈玥看着紫蘇,沒看出來,這丫鬟居然敢和她說這樣的話了,膽子變肥了啊。
紫蘇是大着膽子說的,說完就後悔了,怕沈玥盯着她,一溜煙去禀告楚慕元了。
然後,這厮進大帳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為夫又不嫌棄你。
”
沈玥無力,然後瞪眼,“你還敢嫌棄我?
”
“……不敢。
”
“那我要洗澡,你幫我準備熱水。
”
楚慕元搖頭,“不行。
”
沈玥瞥過頭去,她都不敢碰自己頭發了,她覺得自己會瘋。
楚慕元坐到床邊,道,“就算你能洗,我也不能讓你洗。
”
沈玥回過頭來,一臉不解,“我不明白。
”
楚慕元看着她,道,“這裡是軍中,幾十萬大軍,除了你們幾個之外都是男人,他們一半娶妻了一半沒有,他們都出身貧寒,多以務農為生,你是煊親王世子妃,坐月子都隻坐二十天,将來這話傳揚開,那些女子不是争相效仿,就是被逼着效仿,她們不是你。
”
古代女子的地位并不高,尤其是被婆母刁難的更是數不勝數。
指不定坐月子是她們一生中最輕松的日子了。
坐不好月子,将來留下各種後遺症,苦不堪言。
“你就當是為了她們,忍一忍,”楚慕元道。
沈玥還能說什麼呢,她總不能隻顧自己吧,其實要她說,她洗澡,又沒有人會大肆宣揚,誰會知道?
不過是他的推托之詞罷了!
可偏偏,她就吃這一套了,萬一傳揚開了呢,她醫術高超,軍中上下沒人不信服。
沈玥靠着大迎枕,隻覺得渾身不對勁,想出去轉一轉。
外面,楚昂打了簾子進來,把楚行丢給了楚慕元。
他是真丢,像是抛包袱似的丢給了楚慕元,然後,一股子臭味飄過來,沈玥嫌棄的把鼻子捂住了。
楚慕元的臉都黑了。
他拎着楚行出大帳,早不見楚昂人影了,他問秦風道,“他人呢?
”
秦風憋笑道,“洗澡去了。
”
抱了這麼多天小少爺,小少爺很給力,終于在他身上拉黃金了。
方才十三少爺那嫌棄的抓狂臉色,真的,要不是小少爺年紀還小,挨不了他一掌,非得要被他打吐皿不可。
楚慕元也挺嫌棄的,把楚行丢給了秦風。
秦風,“……。
”
為什麼要丢給他?
“抱去給奶娘。
”
說完,楚慕元一陣風也沒了人影兒。
大帳内,紫蘇慫着鼻子,漲紅了臉道,“世子妃,奴婢去打水把帳篷擦一遍。
”
沈玥,“……。
”
你們不能這樣,帳篷緊閉,我會憋氣憋死的啊。
紫蘇打了水來,把帳篷仔細擦了兩遍,楚昂沐浴完,換了身新衣裳,進大帳時,還問秦齊道,“還聞的到臭味嗎?
”
秦齊搖頭,“聞不到了。
”
他壓根就沒聞。
楚昂一臉郁悶,“以後誰再叫我抱他,我跟誰急!
”
帳篷内,楚慕元瞪了他道,“你急也不能随手丢給我吧。
”
楚昂磨牙道,“我沒直接丢訓練場已經不錯了。
”
真的,如果不是知道他們丢來丢去的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沈玥真的懷疑他們丢的是什麼東西了。
因為楚昂的緣故,從懷上孩子起,就少了一份期待,到現在被丢來丢去,她也不擔心。
他會長大,會長的很好,會生下楚昂這樣跳脫的兒子,整日欺負他,然後被兒子嫌棄。
他的一生,從還沒有他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奶娘幫小少爺希望澡,然後送到沈玥身邊,楚昂瞥過來的眼神都帶着淡淡的嫌棄,紫蘇倒覺得這是好事,他離的遠遠的,就不會背地裡抽小少爺屁屁了。
外面,傳來秦風的聲音,道,“爺,常山王受傷了。
”
楚慕元額心一皺,楚昂端起茶盞,道,“不用說,肯定是東齊戚王派人救他兒子了。
”
楚慕元起身到帳篷外詢問秦風,這裡畢竟是沈玥的營帳,他和楚昂能進來,暗衛是不許的。
不過,帳篷隔音效果奇差,兩人的說話聲,沈玥聽得一清二楚。
常山王受傷了。
常山王府大少爺被救走了。
據暗衛傳信上說,王爺交給常山王的解藥也被拿走了。
沈玥望着楚昂,狐疑道,“你哪來的解藥?
”
楚昂是存心要裴茂的命的,他找沈玥要了幾種毒藥,混合在一起,搓成了一粒藥丸,根本就沒有解藥的,除非她把脈再配。
楚昂一臉無辜,“父王要,我不給不行啊。
”
“那瓶子裡裝的是什麼?
”楚慕元掀開帳簾問道。
“金槍不倒丸。
”
“……。
”
楚慕元皺眉頭,“你還随身帶着那樣的藥?
”
他質疑的眼神,楚昂幾乎是跳起來的,“我特地去鎮子上買的!
”
本來他是想買十全大補丸的,可是沒貨了,掌櫃的就向他推薦了這藥丸,說是效果極好,說的極其的露骨……
他琢磨,反正他都要死了,就讓他痛快點死,就買了。
結果他拿了藥轉身,那掌櫃的在背後和小夥計嘀咕,“看着挺威武的公子哥,沒想到竟然不行,這才多少歲啊,就要靠吃藥了,往後可怎麼過呦。
”
要不是秦禮攔着,他非把他的店拆了不可。
楚昂望着沈玥道,“那混合毒藥,除了你,還有别人能解嗎?
”
要是白忙活一場,他會郁悶死的。
沈玥嘴角抽抽。
有句話,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如果常山王府大少爺真的服用了“解藥”。
那這會兒,他應該已經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