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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拍攝已經結束了,燈光也黯淡了,夏星程還是坐在那個地方沒有動,他閉上眼睛仰起頭,雖然眼淚不會繼續掉下來,可是他還深深沉浸在這種情緒中難以自拔。
楊悠明手上的“傷口”被洗掉了,李芸給他幹淨柔軟的毛巾,讓他擦掉手上的水。
他低着頭,把手細細擦幹之後,将手裡的毛巾遞給李芸,然後說道:“有濕巾嗎?
”
李芸愣了愣,又從旁邊的大包裡翻出兩張濕紙巾遞給他。
其實夏星程身邊有人,小唐拿着濕巾在等他,但是夏星程沒有接,小唐也不敢幫他擦臉。
等楊悠明拿着濕巾朝夏星程那邊走過去的時候,何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沖他搖搖頭。
楊悠明沒有說話,揮開何征的手仍是要去,結果何征再一次拉住他,這回用了不小的力道,他說:“别去,你去了他更出不來。
”
這時候,電影裡扮演徐佳的女演員沈妍走了過來,笑着向楊悠明打招呼。
楊悠明把濕巾捏在手裡,沒有再堅持過去夏星程身邊。
夏星程總算是睜開了眼睛,他接過小唐遞來的濕巾,站起來對着道具鏡子擦臉,他擦得很仔細,把臉上的那些皿迹淚迹全部擦幹淨。
第二天淩晨還不到四點,夏星程醒來就睡不着了。
他把靠近床的一盞落地燈打開,掀開被子坐起來,雙腳伸進拖鞋裡,然後離開了床邊。
他把空調溫度調得稍高一點,隻穿了一條内褲走到飄窗旁邊坐下來,伸手把緊閉的遮光窗簾拉開一條縫,朝外面看去。
酒店距離拍戲的影視基地很近,其實附近并不繁華,望出去看不見多少高樓,也沒看到多少還亮着的燈光。
當夏星程稍稍後退,與窗戶玻璃拉開距離時,就隻能從玻璃上看見自己的倒影了,蒼白而單薄的身體,都已經不像他自己了。
夏星程點了一支煙,夾在指間慢慢地吸,他不怎麼抽煙,如果可以選擇,他更想要來上一杯酒。
可是還有一個多小時他就該起床出發去拍戲了,他不能讓自己帶着醉意入鏡,所以他隻能依靠抽煙來緩解内心的壓力。
這不是他第一天失眠,他已經連續失眠好幾天了,就是從他和楊悠明拍完了那場床戲開始。
那天晚上他做了個夢,夢裡他和楊悠明上床,地點就在片場,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脫光了衣服被壓在下面,他們兩個接吻撫摸,可是他心裡很急躁,他聽到有腳步聲有說話聲從外面傳來,他對楊悠明說有人來了,然後就那個腳步聲就越來越近。
夏星程後來被吓醒了,他躺在床上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時候,長長松了一口氣,可是卻再睡不着了。
接下來這些天他也沒有再做那個夢,就是會在睡到半夜時醒過來,睜開眼睛整個人完全清醒難以入睡。
直到今天,他又做了那個夢,而且這回切切實實被人看見了,看到他們的那個人是楊悠明的妻子。
在夏星程的夢裡,楊悠明妻子的臉是模糊的,好像是沈妍扮演的徐佳,又好像是袁淺,而和他上床的那個人他也分不太清究竟是楊悠明還是餘海陽。
不管是夢境與現實,還是戲劇與現實,他都完全混淆了。
接下來幾天,夏星程要拍的都是情緒波動非常厲害的戲。
餘海陽被方漸遠咬傷了,那天餘海陽去醫院回來之後,手上裹了厚厚的紗布,他沒有機會再和方漸遠說話。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方漸遠還沒有起床時,餘海陽偷偷進來了他的房間。
夏星程身上隻穿着背心和内褲,裹一床薄被躺在床上,他閉着眼睛,可他知道等會兒楊悠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