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側目看着解思文:“傻站着幹什麼啊?
邏輯關系都搞清楚了,竟然還賴在這裡不走?
讓不讓洪大人工作了?
”
解思文勃然大怒:“燕七,你小子太奸詐了,真以為弄走了我的錢,就沒事了嗎?
告訴你,那些銀子裡面,有五十萬兩是從織造司的庫房裡拿出來,那是官銀,你知不知道。
”
“天哪。
”
燕七瞠目結舌:“解思文,你真牛掰,你不過是個商人,怎麼從織造府的庫房中把銀子弄出來的?
你是偷的,還是搶的?
亦或者,是與解解元打了招呼,挪用出來的?
誰批準的,誰簽的字?
拿來我看。
”
“啊……這……”
解思文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住口。
燕七揪住解思文不放:“不管是偷是搶,還是挪用,貌似都是犯罪吧?
公款豈能私用,甚至于用來玩女人?
解思文,你真是狗膽包天啊。
”
解思文吓得臉色蒼白:“哪有,我可沒有挪用.公款,我是胡說八道。
”
“胡說八道?
”
燕七盯着解思文,好一陣冷笑:“胡說八道與否,我不知道,但是,彭然大人一定知道,稍後,請彭然大人去織造司的庫房查賬,就一目了然了。
”
解三甲驚出了一身冷汗。
查賬,這可是個大事。
一旦處理不好,他這蘇州織造算是坐不穩了。
解思文這個王八蛋,真是豬隊友。
解三甲狠狠瞪了解思文一眼,示意不讓他說話,急忙轉移話題:“燕七,這事純屬子虛烏有,不必糾纏,我現在要把保證金要回去。
洪大人,你不給我,總要給田利安大人吧?
”
洪賓聞言,不僅一怔。
解三甲向田利安使個眼色。
田利安神情嚴肅:“洪大人,我現在以省府戶籍司的身份,要你交出保證金,我是省府戶籍司,你是蘇州戶籍司,我直管你,你若不交,就是違抗命令,你還想不想要你頭上的烏紗帽了?
”
日!
洪賓臉色鐵青,一句話不說。
燕七這厮又站了出來:“田大人,你是省府戶籍司的老大,有權管轄蘇州戶籍司,對吧?
”
田利安昂着頭:“然也。
所以,我現在讓蘇州戶籍司把銀子交出來,不得違抗。
”
燕七又問:“權利與義務是相輔相成的,對不對?
”
“這……”
田利安還在猶豫。
燕七譏諷道:“田大人竟然猶豫?
要是隻有權利,沒有義務,那就是比皇上的權利還牛掰了?
”
“你說什麼呢?
”
田利安隻好承認:“當然有履行的義務了。
”
燕七又問:“赈災是否屬于義務?
”
田利安硬着頭皮點點頭:“當然。
”
燕七道:“那就好辦了。
”
田利安一拍桌子:“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
要你把保證金交出來,你啰嗦什麼權利和義務?
”
燕七铿锵有力道:“要洪大人交出保證金,這是田大人的權利,洪大人可以執行。
但是,蘇州縣城鄉農發生特大饑荒,急需赈災,田大人,你要不要履行赈災的義務,為受災縣城鄉農撥付赈災銀子?
”
“啊?
這……”
田利安沒想到燕七在這裡等着他,一時無語。
洪賓真想親燕七一口。
這小子,真是頭腦靈活。
洪賓一拍桌子:“田大人,蘇州百姓受災幾十萬,顆粒無收,大人四處乞讨,小孩嗷嗷待哺,您身為戶籍司的老大,要不要撥付銀子,為災民赈災?
多了不要,二百萬兩銀子即可。
”
“這……我……我到哪裡去弄二百萬兩銀子?
”
田利安吓了一跳:“洪賓,你少來這套,受災的是蘇州,理應由蘇州戶籍司赈災,我是省府戶籍司,與我們何幹?
”
燕七哈哈大笑:“說得好,說得好啊。
”
“田大人,我現在也要告訴你,田業、解思文買賣民女一案,發生地也是在蘇州,理應有蘇州戶籍司處理,保證金也要在蘇州庫房存留,關你們省府戶籍司何事?
”
“啊?
這個……”
田利安無言以對。
繞了一大圈,終于把自己繞了進去。
解三甲好一陣頭痛。
繼續這麼糾纏不休,怎麼可能把銀子要回來?
“來人!
”
解三甲一聲怒吼。
外面,沖進來一幫省府戶籍司的護衛。
洪賓急了:“你們要幹什麼?
”
解三甲臉色陰沉:“既然你們蘇州戶籍司不打算交錢,那就隻好搶了。
”
解思文歇斯底裡:“搶,這幫不開眼的,竟然在解解元頭上拉屎,真是活膩歪了。
”
解三甲很聰明,不是自己搶,而是讓田利安帶來省府戶籍司的護衛來搶。
畢竟是一個系統的,是經費糾紛而已,可算不得搶。
而且,這裡還真沒有人能管得了田利安。
燕七呵呵一笑:“田利安,解三甲,你們這是明搶啊?
可是,你們問過後面那個人了嗎?
”
“後面?
誰?
”
田利安和解三甲回眸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濁氣。
“周……周府尹。
”
周知行闆着臉,威嚴十足。
後面,還帶着蘇州捕司孫德勝。
一幫捕快全副武裝,磨刀霍霍。
周知行盯着田利安:“田大人,在我蘇州府衙的地界上明目仗膽的搶錢,這是何意啊?
你到底是強盜還是官員?
”
田利安唯唯諾諾:“周府尹,您聽我說……”
“我再問你,你到底是強盜,還是官員。
”
“我……我自然是官了。
”
“既然是官,為何要搶?
難道你是官匪?
”
“我……”
田利安被周知行問的心慌意亂,這些問題一旦問答不好,輕則罷官,重則入獄。
他急忙看向解三甲。
解三甲咬着牙:“周府尹,不必小題大做,什麼搶不搶的?
這是蘇州戶籍司與省府戶籍司的庫房存儲問題,不勞煩周府尹過問了。
”
“說的輕巧。
”
周知行寸步不讓:“我是蘇州府尹,蘇州戶籍司優先向我負責,與省府戶籍司有什麼關系?
”
他又盯上了田利安:“說句不好聽的。
省府戶籍司從來不給蘇州戶籍司撥付赈災善款,但是,搶錢的時候,卻是田大人親自上陣。
呵呵,田大人,你倒是很會打秋風啊。
”
“哎,這……”
田利安冷汗淋淋,在周知行的威壓下,低下了高貴的頭,再也不敢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