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江太傅,有人要我告訴你
除夕的這一天,一大早,慕菀就出現在小五的身邊,小五起床醒來,看見慕菀,他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在瞧見自己沒有看錯以後,這才張開自己的小手,朝慕菀抱了去。
小家夥兒的身子已經比以前瘦了許多,看着他朝自己撲來的模樣,慕菀的心裡既覺得難過又覺得一片柔軟,隻是這孩子始終不肯說話,這一點,她很無奈。
一手攬着小家夥兒,一手将放在一旁的小衣服都給拿了過來。
“這是給你準備的新衣服,小五喜不喜歡啊?
”慕菀說着,就朝小五看了去,可小五的目光隻在衣服上轉着,還是說不出話來。
伸手,親自幫着小五将衣服給穿上,慕菀這才拉着小五的手走出了房門,結果,剛走出去,就聽見外面砰的響起了一聲。
一聽見這動靜,慕菀有些猝不及防,頓時被吓了一大跳。
而小五也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腿。
“顧知書,你這個神經病!
!
!
!
”慕菀将小五拉到自己身邊站好,目光梭巡了一圈,才發現站在院子邊一臉笑哈哈的顧知書。
他手裡正拿着不少的爆竹,顯然那動靜就是爆竹發出來的。
“什麼是神經病?
“顧知書一臉疑惑的看向慕菀。
慕菀嗖嗖嗖上前,一邊走一邊挽着自己的袖子,那架勢,好像就要同他打一架一樣,瞅見慕菀要來真的了,顧知書立即嗖嗖的跑了出去,見他這沒有出息的模樣,慕菀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然後朝小五招了招手。
指了指還剩下的爆竹,朝小五問道:“要不要玩兒這個?
”
小五搖了搖頭,随即就仰頭看着慕菀。
這要是放在以前,根本不用她說,小五也會屁颠屁颠的上前來收拾的,可現在,他隻喜歡安靜的地方。
不過,在除夕這天,想要安靜是不可能了。
她們姐弟倆走在相府的院子裡,甚至隐約的還能聽見從府外傳來的爆竹的聲音,加上顧知書那人,根本沒有消停,所以一時之間,耳邊好像全都是這種聲音。
“師娘在包餃子,你要不要去廚房玩兒?
”小五現在對江夫人的依賴最深,聽見慕菀的話,他果然點了點頭,見他終于有點表情了,慕菀低低的歎了一口氣,這才将小五給送了過去,小五進了廚房,自己拖過小闆凳,乖乖的坐在江夫人的身邊,江夫人見此,朝慕菀擺了擺手,讓她放心。
相府的前院兒裡熱鬧的很,顧知畫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風,被齊思元攬在懷裡,顧知書則跟個猴子一樣,時不時的去鬧騰一下燕歸泠,燕歸泠被他鬧得煩了,上來就是一腳,顧知書其實根本沒有傷到,可還是喊得吱哇亂叫,唯有秦昊,一襲白衣站在廊前,目光始終追随在她的身上。
在她還沒有走近的時候,秦昊的唇角已經勾了起來,等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小到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他修長而又好看的手指已經伸了出來。
慕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微涼的溫度透過他幹燥的掌心傳到了她的手上,她緊緊的握了握,然後便湊到了他的身邊,指着前面的顧知書道:“那些東西都是他自己買的?
”
秦昊搖頭,低頭,認真的瞧着她,給她解釋道:“是他讓安伯幫忙去買的,他現在,還不适合出現在京城中。
”
“也是,齊思墨那邊可是有……”慕菀的話還沒有說完,秦昊忽然又低了低頭,直接撅住了她的唇,将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全都吞到了肚子裡。
周圍的人就靠的這樣近,慕菀臉上羞紅一片,甚至已經忘記了要換氣,隻是伸手朝秦昊的身上擰去。
可這擰,好像沒有發揮任何的作用,秦昊身上的肉結實的很,下手要是輕了,根本就擰不動,而這樣結實的力道,讓她腦中不自覺的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兩人的旖旎。
一想到這裡,她便是下手都下不去了。
齊思元就站在他們身邊,瞧見秦昊這不要臉的行為,一把捂住了顧知畫的眼睛,聲音一片溫柔的道:“畫兒,咱們還是回去吧,我怕你被他們給帶壞了。
”
現在的顧知畫并非一年前的顧知畫了,對于秦昊她早就沒了感覺,所以聽見齊思元這樣說,她隻是低聲笑了兩句,不過,并沒有反駁,齊思元喜歡什麼,便是什麼的,她是不會拒絕的。
相比較這對夫妻的安靜,顧知書那裡已經炸了鍋,自從住到這相府以後,他就一次都沒有親成功過,眼下瞧見秦昊已經主動出擊了,他哪裡還忍得住,當場就将燕歸泠給抓了過來,燕歸泠并不是眼瞎,不會不明白他的企圖,可她不想當衆之下與他親昵,所以直接朝着顧知書動起手來了!
此時的顧知書心中,仿佛有一萬頭羊駝呼嘯而過,為毛别人家要個親親就那麼平和,到了自己這裡,已經五六天都沒有親親過的他,反而遭到了他女人的暴打。
“泠泠,你看秦昊都臭不要臉的……”顧知書看了眼燕歸泠,又指了指秦昊,而秦昊偏偏就是故意的,在他看向自己的時候,将慕菀給抱得更緊了。
顧知書一臉委屈的看着燕歸泠,燕歸泠面無表情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就大步離開了。
見燕歸泠離開了,顧知書立即嗖嗖的追了上去。
齊思元仍舊在捂着顧知畫的眼睛,他們夫妻倆是背對着秦昊和慕菀的,聽見後面有些激烈的動靜,齊思元一臉無語的道:“我說,你們倆好歹克制一下好不好,還有你,秦昊,慕菀不就是說了句老三的名字嘛,你就吃醋的怎麼樣一樣!
”
哼,小樣兒,還以為他沒有看出來啊,什麼當衆親吻,那分明就是吃醋了!
顧知畫聽見齊思元的聲音,不禁吃吃的笑了起來。
這樣的秦昊,才是生動的,是因為菀兒而生動的。
秦昊聽了齊思元的話,又啄了啄慕菀的唇,這才将慕菀給放開,而慕菀捂住自己紅腫的嘴唇,眸中全是指控的神色。
秦昊又先發制人,在慕菀要說話之前,又親了親她的眼睛。
慕菀的白眼珠子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看見秦昊這事後補償的模樣,她撲進他的懷裡,一個勁兒的擰着他,這才說道:“吃醋就吃醋,不讓說就不讓說,幹嘛大庭廣衆的做這種事情。
我今天還怎麼見人,嗯?
“
“是,是,是我的不是!
”秦昊承認錯誤的态度實在是太走心了,以至于慕菀都不知道要如何說了!
“秦昊你想不到有一天會被一個人治的這樣服帖吧?
”齊思元一臉看笑話的朝秦昊問道。
秦昊冷笑:“我是遇見了她以後才這樣,而你呢,處心積慮那麼多年,為的就是被人治,說到底,你才是有受虐傾向!
”
齊思元被秦昊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畢竟,對于這話,他實在是無力反駁!
“主子,宮中那裡又來信兒了,說邀請您回宮去參加宮宴呢!
”每年的除夕節晚上,宮中都會舉行家宴,皇子們必須出席,今年也不例外。
慕菀聽見這話,又仰頭,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去看向秦昊。
秦昊哪裡會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可他始終不回答。
“老三回來了?
”齊思元擡眼朝秦昊看去。
慕菀又仰頭瞅着秦昊。
秦昊扶額,雖然很不喜歡提那個人的名字,可還是點了點頭:“昨天晚上回的京城,不過,他今天晚上應該是沒有力氣去參加什麼宮宴了。
”
“你這次為何沒有動手?
”齊思元繼續問道。
秦昊搖頭:“我有我的理由。
”
齊思元想了想,忽然也笑了出來:“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殺他,就這麼痛快的讓他死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
“他早晚都要死的。
”秦昊聲音低沉的來了一句。
“大過年的,你們不要說這些讓人晦氣的名字了!
”廊外,顧知書牽着燕歸泠的手又折了回來,慕菀窩在秦昊的懷裡,眼珠子溜溜的,無比靈動的朝兩人的身上看了去。
燕歸泠被她給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握拳就放在了嘴邊,好似在遮掩什麼,而顧知書更是被慕菀給看毛了,原本還想上前一步的,結果被慕菀瞧的,站在原地都不敢動彈了。
秦昊哪裡會沒有看見自己的小妻子在做什麼,伸手就将慕菀的腦袋又給轉了過來。
見慕菀不朝這裡瞧了,顧知書這才緩緩的放下一口氣。
“慕菀娘家的家業雖然不大,可也不小,我已經讓探子們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到時候,應該就會知道他們的籍貫在哪裡了!
”齊思元看了眼慕菀,朝秦昊說道。
秦昊點了點頭。
大概是怕慕菀擔心,齊思元看向慕菀,聲音也很平和的道:“你不要擔心,事情與你無關,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巫師他們的計劃,便不會有什麼意外了。
”
慕菀搖頭:“我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
聽見她這樣說,秦昊攬着她的手緊了緊,将她緊緊的抱到了懷裡。
想要用自己的力量,驅散她心中的不安。
慕菀仰頭,笑着朝秦昊搖了搖頭,自己擔心,這個男人其實比自己更加的擔心。
她也不希望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他。
“菀兒,我們都在一起,你不要怕!
”顧知畫握着齊思元的手,目光清澈的看向她。
慕菀笑,點了點頭。
“秦昊,今天就是除夕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你好好的跟江太傅說說啊!
”顧知書的心裡還記挂着自己和燕歸泠的事情,所以就一遍遍的去吵秦昊。
秦昊無語:“老師不是已經點頭了!
”
顧知書反駁:”江太傅點頭點的也太敷衍了吧!
“
慕菀覺得,自己都敗給顧知書了,這家夥是什麼腦回路,她忍不住的就要踹他,聲音很無語的道:”你竟然覺得太敷衍?
你去問問,這樣的敷衍在他身上有多難見,怪不得你要挨揍!
“
顧知書被慕菀說的一愣愣的,就連顧知畫和齊思元都在一邊笑,大概是這喜悅來的太快,顧知書整個人都有些呆呆的,燕歸泠站在一邊,向來冷情的臉上,有了點點滴滴微微的笑意。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豈不是很快就可以成親了?
“顧知書狂喜過後,眼睛亮亮的看向秦昊。
秦昊搖頭:“下聘禮,走儀式,什麼都不能錯!
”
“這是當然的,我早就準備好了!
”顧知書說完,轉身,一把拉住了燕歸泠,聲音裡滿滿的都是滿足:“泠泠,咱們要成親了,你高興麼?
”
燕歸泠:“……”這問題要她怎麼回答?
慕菀聽着這話,哎喲了一聲,笑倒在秦昊的懷裡:”阿泠不高興,你就不娶了麼?
“
“當然不會!
”顧知書回答的擲地有聲。
“阿泠要是不高興會答應你麼,你這個蠢貨!
”慕菀磕碜起顧知書來,是一點都不手軟。
一院子笑笑鬧鬧的,慕菀趴在秦昊的懷裡,目光始終歡喜。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過得第一個除夕,以後,應當也會很好吧!
此時的慕菀根本想不到,等在自己後面的,是幾年夫妻的别離。
時間在大家說說笑笑中很快就飛了去,等到驚夜來喊人的時候,團圓飯都已經備好了。
席間,
顧知書看了看秦昊,秦昊專注的給慕菀挑着魚刺,看了看齊思元,齊思元專心的給顧知畫喂食。
江夫人坐在一側,看着顧知書那哀怨而又委屈的神色,心中一笑,自己替這個孩子先開了口,她轉頭朝一闆一眼吃飯的江太傅說道:“阿泠這邊,咱們和昊兒就算娘家的代表,咱們商量個時間,将兩個孩子的親事給辦了吧?
”
聽見江夫人将這問題給提了出來,顧知書一臉感激的看向江夫人。
至于江太傅,聽了這話,好像也沒有多大的感覺,隻是,一時之間,他沒有說話,可就是因為他這樣平靜,顧知書的心才又砰砰的跳了起來,畢竟,要殺要剮,倒是給個确定的消息啊!
江夫人見江太傅不說話,咳咳了兩聲。
江太傅這才放下筷子,有些無語的道:“你不必咳咳,顧小将軍,老夫先問你,你和阿泠的親事,你爹娘可答應?
”
原本,顧知書還以為江太傅要說什麼嚴肅的事情呢,結果聽見他這樣說,他很淡定的點了點頭:”我爹娘知道,并且也同意,當初連城一戰,我爹對泠泠很肯定,我娘也是刀子嘴,現在也很同意,我們顧家傳兒媳婦兒的镯子我娘都送給泠泠了!
“
這内裡的事情,顧知書都有些不好意思說,因為他娘的情緒完全令人摸不着頭腦,起初,他娘知道自己跟泠泠在一起以後,那是一百個反對,可後來,自己帶泠泠去見了他們一面,加上知畫的信在起作用,他娘的态度倒是開始軟化了下來。
“既然你爹娘同意,那我還要問你,如果你和阿泠站在兩個軍營,你要如何?
“剛剛的問題來的很平和,可江太傅始終是江太傅,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他是不會落下的。
聽見江太傅這樣說,顧知書的心裡又是松了一口大氣。
他的目光從幾人的身上轉了過去,最後同燕歸泠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顧知書朝她點了點頭,這才轉頭,起身,很鄭重的朝江太傅彎了彎腰,神情一片認真的道:“在對待匈奴的問題上,我想,我們顧家的立場和秦昊始終是在一起的,所以,我們始終站在對抗外敵的這條線上。
至于坐在皇位上的是誰,我們并不管,我們顧家也不會參與皇權的争奪,我爹娘會一直固守邊疆,不過,現在這個問題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齊思墨的行徑我的确很不恥,所以我就勉為其難的站在秦昊這邊咯!
”
這回答雖然不是百分百的肯定,可足夠江太傅松口了,看着江太傅點頭,江夫人的目光有微微的黯然在眼中一閃而過。
江太傅其實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阿泠始終會站在秦昊的這一邊,對于顧家,顧家滿門将領,行軍打仗中無疑是很好的合作夥伴,如果阿泠和顧知書的成親能将人給拉攏過來,他的心裡其實是很高興的,因為,這會成為秦昊登上皇位的一個巨大助力。
從始至終,他甚至都沒有考慮過阿泠的幸福,考慮的全是朝廷上的盤算。
别人不知,可江夫人心中隐隐的是知道的。
很多時候,如果你看事情看得太清楚,難受的,隻會是自己。
而顧知書這邊就不一樣了,瞧見江太傅點頭了,他頓時又樂呵了起來。
“師娘,您可不可以幫忙找個媒人,算一下什麼時候是黃道吉日?
“顧知書已經迫不及待了,恨不得今天就要将燕歸泠給娶回家。
慕菀看着顧知書的表現,心中隻一個勁兒的在笑。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改變另一人這樣多。
“哥,你是不是該派人回去打掃一下我們府上了,要不然,你要用什麼地方來娶嫂子!
”顧知畫溫柔的笑着,朝顧知書說道。
顧知書一拍大腿,點了點頭,竟然飯也顧不上了,先朝沉沙吩咐了下去,這才又轉身回來。
而慕菀對嫂子這個詞兒已經敏感了。
顧知書瞧見慕菀的反應,頓時笑了起來,一臉好笑的朝慕菀道:“我說,知畫是在喊泠泠,你别扭什麼?
”
慕菀面上微微的笑着,露出那顆小虎牙,可下一秒,那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立馬讓顧知書跳腳了:“阿泠,今天晚上我們一起睡吧?
”
顧知書和燕歸泠雖然從未逾越過,可晚上正是人少的時候,他還準備好好的拉着泠泠訴一頓衷腸呢,結果就被慕菀給截胡了,聽見慕菀的話,顧知書不禁朝秦昊看了去,秦昊懶懶的擡了擡眼,神色之間無一不在昭告着,他很樂意。
“你們倆不是膩歪的很嘛?
”顧知書氣得飯都要噴出來了。
對此,秦昊不表态。
這幾天慕菀都在吵嚷着,他有些縱欲過度,秦昊想,正好讓她随意幾天。
看見顧知書被氣得發綠的臉色,慕菀是得意洋洋。
而江太傅,被江夫人給碰了一下子,這才将目光給收了回來,一切情緒都藏在了自己的眼眸中。
不得不說,慕菀這個人對秦昊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他不該放任這樣的軟肋在自己身邊,一旦慕菀出了什麼事情,他的一切一切都可能坍塌。
所以,對于慕菀這樣的“危險”來說,江太傅的心裡始終存着厭惡和猜忌,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隻要能讓秦昊像以前一樣,靜下心來,不要被一個女人輕易的左右。
……
相府的除夕很熱鬧,宮中的除夕,雖然有幾分冷清,可因着呼延樓在,呼延樓這人喜歡鬧排場,又因為齊思墨受傷,不能前來,所以明明是皇族的家宴,到最後卻成了他的主場。
當宮中歌舞升平的時候,東宮内殿裡,呼延靈的身子蜷縮在床上,宮中的爆竹的聲音她都能聽得到,在這一片吵鬧的聲音中,唯有她的地方,是一片寂靜。
聽說,宮中用極其隆重的宮宴在邀請二哥慶祝除夕。
聽說,昨天太子殿下也回來了。
明明都是他最親近的人,有哥哥,有丈夫可好像沒有一個人記得他呢。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沒有出嫁,還在母後的身邊,她還記得,這天晚上,她和烏蘭趴在被窩裡玩兒了一宿。
時間,就是這麼殘忍。
帶走了人,卻不帶走回憶,讓她一個人沉浸在這巨大的悲傷中,無法自我救贖。
黑暗,好像漸漸的要将她給吞噬了。
但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了一點動靜,呼延靈先是一愣,在确定這不是幻想以後,她很順溜的直接從枕頭下掏出那把準備了好幾天的匕首,那把原本她要用來解決自己的匕首,一臉警惕的看向外面。
“太子妃,你在麼?
”下一秒,隐三醇厚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聽見是隐三的動靜,呼延靈這才又将匕首給藏了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确定這人的聲音是隐三的時候,内心深處,隐隐是相信的。
“嗯!
”因為好久都沒有喝水了,她的嗓子有些沙啞。
隐三是個習武之人,那小小的聲音還是能聽見的,聽見呼延靈的回應,他端着東西走了進來,直接将盤子端到了床邊的小桌子上。
那盤子上放着很多好吃的飯菜,看見呼延靈身子單薄的坐在那裡,隐三的心有些鈍疼,他将東西給收拾了過來,依次放在小桌子上,故意将青菜什麼的放在前面,看見呼延靈的身子稍微的動了動,他這才解釋道:“太子妃,你許久沒有接觸油膩,先吃飯和青菜,等胃裡有了東西,你再去吃肉菜。
”
說完,也不顧呼延靈反應沒有,他又去端了一壺熱水進來,總之,什麼都伺候的很貼心,這才幫她關上了門。
隐三走了以後,屋子裡又恢複了它原本的平靜,呼延靈一直沒有動彈,就呆呆的坐在床上。
她放在被子上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如此反反複複,後來,等到那飯菜的香味已經散滿整個内殿的時候,她嗓子動了動,身子也緩緩的朝床邊移動。
當一口溫溫的飯進到口腔裡的時候,那種溫暖的味道,瞬間刺激出了她的眼淚。
這一夜,她的飯,是混着眼淚吃下去的。
……
第二天一大早,
因為是大年初一,宮中也是忙碌的很。
因為之前的事情,呼延靈的宮殿幾乎成了宮女太監們的避開之地,可就在這天早晨,關了好久的宮門忽然被推了開來。
呼延靈一身素色衣衫,裹着厚厚的大氅迎着冷風走了出來。
“太……太子妃!
”有經過的宮女和太監,瞧見呼延靈那瘦骨嶙峋的模樣,全都吓得撒腿就要跑。
她已經變得很瘦,而且面色蒼白的很,瞧着,如同鬼魅一樣。
“站住!
”身子雖然瘦弱到了一個地步,可出口的氣勢卻讓人咋舌。
聽見她的命令,幾人隻得認命的轉頭,朝着她跪了下去。
“收拾一下内殿,再去内務府拿些衣服來!
”呼延靈說完,轉身就朝殿内走去,結果後面拿些跪着的人好像一直沒有動靜。
感受到後面的安靜,她蓦地轉頭,看着她們猶豫不決的樣子,她語氣薄涼的扯了扯嘴角:“怎麼?
需要我讓呼延太子來一趟麼?
”
一聽見呼延樓的名字,這些奴才們動作快到飛起,立即開始幹活了。
收拾了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在他們高效率的工作下,内殿已經煥然一新,戰栗的他們全都被揮手退了下去,又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坐在銅鏡前,伸手細細的梳理着自己的頭發,沒有了烏蘭,她的動作竟也生份的很了,好在,做一個樸素的頭發并不需要多長的時間。
她以前最是喜歡豔麗的眼色,可現在,隻能順着自己的心境,去挑選一些素色的,等到将自己都收拾好以後,她這才擡腳朝齊思墨的殿中走了去。
隐三一直守衛在外面,當看到呼延靈的身影時,他神态一愣,沒想到呼延靈竟然出來了。
“殿下在麼?
”呼延靈仰頭看向隐三。
隐三點了點頭。
“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忙麼?
”她的話,稍顯無力的問了出來。
聽見呼延靈這話的時候,隐三心中一窒。
沒有以往露在她臉上的那種笑容,可她話中的語氣,分明還是往昔,對齊思墨掏心掏肺的味道。
她……還是要将自己的一顆心給掏出來麼?
……
對于呼延靈的行為,起初,就連齊思墨都是懷疑的,大家都知道,前陣子呼延靈過得有多麼萎靡。
所以,當呼延靈進來伺候的時候,齊思墨面上仍舊溫潤溫柔,可背後裡,凡是經過她手的東西,齊思墨都會派人查驗一遍,結果并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而且,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齊思墨每次擡眼看向呼延靈的時候,仍舊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出她的溫柔。
這一點,讓他的心裡有說不出的煩躁。
“殿下,藥已經溫了,梅子我也放在這裡,我去廚房走一趟,看看湯好了沒有!
”呼延靈并不知道齊思墨心中在想什麼,幫忙将他的要給吹不涼以後,她又出去忙活了。
一日複一日,好像,那個一心付出的傻姑娘又回來了!
巫師來找齊思墨的時候,看見呼延靈這模樣,他倒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齊思墨擡眼,看見他暗自點頭,不禁輕笑了一聲,将藥碗放在一邊,後倚在那裡,把玩着手裡的梅幹,聲線稍顯冷意的道:“巫師對于太子妃的表現好像很滿意。
”
巫師搖頭,并沒有被抓包的抵觸,反而很坦白的朝齊思墨問道:“殿下,你一定聽說過呼延太子口中的三公主吧?
”
齊思墨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他點了點頭。
“當初,在派人和親的時候,大家一緻推薦三公主,是我力薦的二公主。
三公主此人,是王上側妃所生,是呼延太子的胞妹,至于側妃的品性,相信殿下能猜到個幾分。
至于二公主,是王後所生,從小被王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捧在手上,所以性子單純的很,而三公主生性狡詐,每次都要陷害二公主一把,光我親眼看見的,就不下十幾次。
“巫師并不避諱這些事情,很直接的朝齊思墨道:”如果我同意,讓三公主來和親。
或許,三公主會左右逢源,能很好的應付宮中府中的各種事情,可正是因為她擅長算計,所以,她更在乎的可能是位置,而不是殿下這個人。
可二公主就不一樣了,二公主想要對一個人好,便會拼了命的對人好,她以前收養的小狗小貓現在還養在王後娘娘那裡,可這種事情,放在三公主的身上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二公主雖然有些愚笨的堅持,可到底,心境從未變過。
“這就是他當初為何要讓呼延靈來和親的原因。
“的确是有些笨。
“齊思墨倒是贊成的說了一句。
可話鋒一轉,随即就朝巫師問道:”你是料定了她對我不會有二心?
所以也借此來保匈奴麼?
“
“隻要殿下能看到她的好,有朝一日,殿下會對她寬容一點,自然也會對匈奴寬容一點。
再者,我說的話也不是不對,誰會希望自己的枕邊人是個滿腹算計之人。
”巫師覺得,在呼延靈的身上,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齊思墨是個人精,不會感受不到,她是出自真心的對他好。
對于這個問題,齊思墨隻是呵呵一笑,他并不想深思下去,因為心中煩躁的很。
……
相府,
顧知書這兩天一直纏着江夫人和江太傅,江夫人實在是受不住了,就去找了京城有名的媒人來。
聽見有媒婆來,慕菀一大早就趴在了二樓的窗戶前,仔細的盯着前院兒,她想要看看,這媒婆是不是真的長得像如花那樣誇張,嘴角會有黑痣。
可當那媒婆被顧知書領着屁颠屁颠進來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失望,那人看起來”良家婦女“的很,瞧着很安靜啊。
同慕菀的看客心态不同,顧知書一直跟在媒婆的身後,直接将媒婆帶到了江夫人的院子裡。
“夫人,可否容您去找張紅紙,大一點的,要将男方需要準備的東西全都寫上。
”媒婆在屋子裡坐定,轉頭朝江夫人道。
江夫人一聽,點頭,立馬就要去收拾,結果還是被一邊的顧知書給搶先了。
“我去我去!
!
”顧知書很是積極的說道。
江夫人見此,笑。
顧知書溜溜的跑沒了影兒,媒婆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紙,交給了江夫人,說道;“這是下聘的時候,女方要準備的東西,很簡單,到時候讓廚房做一些就行。
”
“嗯,好!
”在她心裡,阿泠就跟自己的女兒一樣,所以對待這事兒,江夫人很是上心。
“嗚嗚嗚……”就在江夫人還要問幾句的時候,隔壁的房間裡忽然傳來了小五的哭聲,聽見那哭聲,江夫人又趕忙走了出去,去看小五了。
屋子裡隻剩下媒婆和江太傅了。
江太傅正在喝茶,結果那媒婆忽然朝江太傅湊近,聲音故意壓低的道:“江太傅,有人要小的告知您,慕菀是匈奴人。
”
“啪嗒!
”一聲,江太傅手中的杯蓋已經落到了地上,下一秒,他被驚吓的,連茶杯也掉了下去。
“你是誰?
誰讓你說的?
”江太傅伸手就要去抓媒婆的袖子,媒婆往旁邊一閃,搖了搖頭:”我隻是收了銀子給人傳達,老爺還是不要動怒。
她的身子明顯也是顫抖的,打量着她的神色,江太傅這才半信半疑的收回了手,可心中已然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時之間,什麼事情都走不到他心裡了,滿滿的,全是剛剛聽見的這句話。
什麼叫慕菀是匈奴人?
慕菀要是匈奴人,那麼,秦昊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還好說,如果知道的話,那他豈不是在故意隐瞞了?
為了這個女人,他到底還能做出多少混賬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