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海灘上的戰鬥已經打響。
荷蘭人共28人乘坐着兩隻小船漸漸逼近海岸,茅十八和傅斌帶着二十多個福春号船員加上近二十個呂宋華人在沙灘上嚴陣以待。
看到對方兩條小船上僅有二十多人,再看着自己這方四十多條漢子,傅斌意氣風發,對即将到來的戰鬥無比的期待,他相信憑借人數的優勢能輕松打垮敵人。
然而荷蘭人并沒有下船肉搏的打算,而是遠遠的在船上舉起了火槍。
“砰,砰,砰!
”一陣排槍響起,船頭上彌漫着白色的硝煙。
慘叫聲響起,傅斌霍然看去,就見自己這邊五個船員倒在了沙灘上,鮮皿從他們身上槍洞流出,在沙灘上流淌。
其實這時雙方距離還有些遠,大概有一百五十米的距離,可是排槍的威力已經顯現了出來。
弓箭手毛六見狀大怒,拉弓搭箭向荷蘭人射去,白色的箭羽越過沙灘,被海風一吹,斜斜的掉進了海水之中。
射過一槍後,荷蘭人紛紛開始裝填彈藥。
傅斌怒喝一聲,就要帶着大家往前沖,要沖近了和荷蘭人肉搏。
“沖什麼沖,快退!
”茅十八一把拉住了傅斌的肩膀,大聲命令道。
敵人如今在海水中,怎麼可能沖到人家面前!
在茅十八的喝令下,大家紛紛後退了一段距離,把沙灘讓給了荷蘭人。
荷蘭人劃近了海岸,從船上下來,并把兩條小船拉上了沙灘。
“怎麼辦?
”火長司馬南緊張的問茅十八,敵人的火槍太過厲害,簡直沒法近身。
“大家分散開來,等他們放過一槍後,一起往前沖,他們裝填彈藥時間很長,咱們隻要沖到他們身邊,就砍他奶奶的。
”茅十八惡狠狠道。
在戰鬥經驗上,他要比傅斌強上許多。
傅斌默不作聲,聽任了茅十八接過指揮權。
在茅十八的命令下,衆人相互間拉開了間距,緩緩向對方逼近。
“砰,砰!
”又是一陣排槍聲響起,這次由于站的分散隻有兩個人中槍倒在地上。
“沖啊!
”茅十八一聲大喝,帶頭向荷蘭人殺去。
然而對面開過槍的荷蘭人往後退去,露出後面一排荷蘭人以及他們手中黑洞洞的槍口。
“砰,砰”又是一陣槍聲響起,這次有三個人倒在了地上。
茅十八等人咬着牙冒着彈雨繼續往前沖,然而讓他們絕望的是,開過槍的荷蘭人後退又露出新的一排槍口。
三段擊!
茅十八腦海中閃現出了這樣三個字,距離荷蘭人的距離還有五十多米,可跑完這段距離後還能有幾個人活着沖到敵人面前?
是不是該退了?
在茅十八猶豫時,已經有人受不了這種連續的打擊轉身逃了出去。
他們畢竟隻是船員,以前是農民、漁民,并非紀律嚴明的軍隊,當身邊的隊友陸續倒下,而對方的彈藥仿佛無窮無盡時,大多數人都喪失了繼續前進的勇氣。
一人退下,其他人都跟着嘩啦啦的退了下去。
歎息一聲,茅十八轉身也加入了逃跑的大軍,“砰砰”聲在身後不斷響起,茅十八就覺得左肩膀一麻,一陣劇痛襲來,中彈了!
可是他不敢停留,大步如飛的奔逃着,隻有逃出了對方的火力射程才能逃出生天。
這年頭的火槍畢竟還是落後,裝填起來非常的麻煩,荷蘭人放過一槍後,隻能停下來裝填子彈,就這樣大夥才逃出了火槍的射擊範圍,一個個如喪家犬般向着島嶼中間逃去。
“這麼快就敗了!
”陳生提着刀目瞪口呆的看着沙灘上,其實他們剛才沙灘來到這裡,還沒有喘上幾口氣,就見留在沙灘上和敵人厮殺的同夥已經敗了下來,一個個亂哄哄的往這邊逃了過來,而荷蘭人裝填好子彈後又追在他們身後逼了過來。
“你們兩個過來。
”任思齊向着剛投降的安東尼和爪哇人湯尼命令道,帶着他們兩個一起躲在岩石之後,舉着槍向外側瞄準着。
其實在船上的戰鬥中繳獲了七八條火槍,可是福春号的船員們還有呂宋華人都沒人會用。
火繩槍的裝填很複雜,沒經訓練的話根本不會用,而福春号的船員們也不耐煩去學,在他們看來這動不動就會炸镗的火槍遠沒有長刀用的爽快。
而呂宋的華人們吃慣了火槍的虧,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有使過火槍。
所以現在會用火槍隻有任思齊和兩個剛投降的人。
三個人各找了一塊合适的石頭趴在了後面,舉着槍向遠處瞄準。
敗兵們亂哄哄的跑了過來,越過了任思齊的身邊逃到巨石之後,一個個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氣。
茅十八逃在最後,經過任思齊身邊時停下了腳步,趴在了任思齊身側。
“你中彈了!
”任思齊看到茅十八的左肩皿流不止。
“沒事,被彈丸咬了一口。
”茅十八用右手掀起汗衫,用牙咬開,撕下一塊布條用一隻手纏着傷口。
“你還是去後面好好包紮一下吧!
”任思齊道。
“沒事,我還是在這守着,等狗曰的上來和他們拼命。
”
任思齊便不說話了,眼睛向下面沙灘看去,荷蘭人端着槍正沿着石徑逼了過來。
任思齊端着火槍,瞄向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荷蘭人,不,這準确的說是一個爪哇仆從軍,他的長相和白人明顯不同。
三點成一線,把他腦袋慢慢套進準星裡,然後扣動扳機,紅繩落下點燃火藥,任思齊趕忙閉上眼睛,一陣耀眼火光閃過,便是“砰”的一響。
任思齊手中這種是非常落後的前裝火繩槍,有個最讨厭的缺點就是每次打槍時,火繩引燃火藥會發出強光,這時必須把眼睛閉上,或者把頭扭開。
聽到槍響任思齊趕忙睜開眼睛望了過去,就見那個爪哇人安然無恙的走着
打偏了,還沒等任思齊懊惱,“砰”的一聲,那名爪哇人翻身倒在地上。
任思齊扭頭一看,就見降兵湯尼面無表情的側起身,拿起通條把一塊破布捅進槍口,開始裝填火藥,湯尼的頭上一團白色的硝煙正在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