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霓虹映彩。
從實驗室出來的時候,蘇紅覺得自己真快累垮了,她一隻手搭韓蕭肩上,一隻手給吳靖峰打電話,“對,報告已經交過去了,發老闆郵箱,也給江所長抄了一份……問題不大,具體的檢測結果明後天應該就能出……儀器都讓小張他們帶着了,對,邱老也在,軍車到塔安辦……那邊開放了嗎?
……好,我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嗯嗯,保持聯絡。
”
跟這邊部隊研究所的負責人交接完,蘇紅等人上了面包車,紀小妍從後座扒過來,“蘇姐、蘇姐,聽說明天開始放兩天假,真的嗎?
”
“真的啊,”蘇紅笑着糾正她,“準确的說,不是兩天,是三天。
”
“哇啊!
”
一聽到有假放,滿車的研究人員們登時像小孩子般歡呼起來。
“嗷嗚!
”
還有人學了聲狼嚎。
紀小妍抱着她的室友喜極而泣:“太好了璐璐,我終于有時間可以買買買了!
”
她一說買買買,韓蕭也想起來了,沒幾天就是光棍節了,雖然他跟蘇紅早就脫了單,不過雙十一嘛,“有什麼想買的?
”他問蘇紅,“可以幫你清購物車啊。
”
蘇紅輕輕咳了一聲,不知怎地感到了幾分不自在,将韓蕭握她的手放了回去,又安撫地按了按,“你們晚上想吃什麼?
”她問後座的研究員們,“是聚餐?
還是各吃各的?
”
“聚餐!
聚餐!
”
立刻有人拍打着前排的座椅靠背喊起來,蘇紅從善如流,笑着讓韓蕭查他們下榻的酒店附近都有哪些好吃的,讓韓蕭跟他們商讨去。
她自己給另外兩車的研究員打電話,問問他們意願,接通後一組的助理無奈地告訴她,他們那車的人早累趴了,現在各個睡得人仰馬翻,顯然是得回酒店先歇息了,另一車是汪新宜接的,直截了當地說下次,蘇紅便跟他們再次核對了遍名單,方挂了線。
酒店是軍方的人安排的,因為戰場是明天才能清掃收拾出來,許多人家住附近都遭了殃,玻璃碎的碎,房子塌的塌,總不好讓這一群“無名英雄”再回去扒地庫裡蹲着,既來之則安之,便給他們在西城區這邊訂了兩個晚上。
車窗外流淌過了城市的五光十色,不多時便到了酒店停車場。
跟司機師傅說了幾句道别,蘇紅去前台登記領了鑰匙,帶着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往火鍋店走。
和sg特轄區不同,這裡處處歌舞升平,絲毫不受那邊戰亂影響。
夜晚下班的人們,手挽着手逛街的情侶,出來散步的一家老小,熙攘人潮,大片大片的剔透玻璃掩映着燈火通明的商店設計,各種絢麗奪目的打折廣告,完全沒有戰争的氣氛,倒像是快過節了。
――确實快過節了。
如果購物節也算的話。
若不是商場裡的大小屏幕還放着今早戰事的錄播,馬路上時不時奔過一台救護車、消防車或警車,sg研究所的衆人恍惚地以為自己這一天不過做了一場夢。
醒來後沒有什麼恐怖襲擊,也沒有什麼天元門機甲。
“我感覺,我好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紀小妍小聲地對她的室友陶璐璐說,他們一行經過了一家ktv,或許是為了攬客,這ktv的招牌燈在夜色裡閃耀着鮮豔的彩光,裡面有人引吭高歌,歌聲頗具穿透力,揮灑着洋洋喜氣,混合着街上行人的歡聲笑語,顯得格外喧嚣而熱鬧。
他們到火鍋店的時間不算早,前面已經排了好些人。
三三兩兩地等位,聊着天,話題自然離不開那幾個關鍵詞“天元門”“機甲”“向導”等等,反觀他們這行,默契地一個人都沒提有關戰争的事,給家裡打電話的,跟朋友語音的,說的都是買買買。
幾個女同事看到街對面有奶茶店,結伴跑去買奶茶了。
蘇紅跟服務員确認了下号,韓蕭訂的是個包廂,他們能快一些。
這家店是那種老銅鍋,熱得快,沸水一滾肉下鍋一涮就熟,還能貼着中間的銅柱烤盤雞腿菇、鱿魚片。
入了座,韓蕭報了報點評網上推薦的菜名,看誰有什麼忌口的,都沒有就下單了。
有幾人舉手加了幾樣,什麼山藥、藕片、口蘑之類,有個膽大的男生道:“腦花!
”
被妹子們瞪了一眼,從肖少華那傳回的敵方機甲駕駛員初步屍檢報告,光看文字描述許多人都快吐了,好在解剖的工作交由部隊的研究所完成。
“烤腦花确實是我們這兒好多客人喜歡點的,看的可怕,吃了就知道,哎呀外焦裡嫩,再一撒花椒粉蔥花,油而不膩,咬一口跟綿豆腐似的……”服務員熱情地向他們推薦着,全然不知眼前這一群人是結束戰事的“大功臣”之一,加上妹子越聽越一臉驚恐,捂着嘴表示要吐了要吐了,不能再聽了,旁邊的男生笑得亂沒形象,全然也看不出是什麼國家級實驗室的骨幹人員,更無法與什麼“高尚”“偉大”之流沾邊。
本來嘛,形象這東西,用隔壁汪娘娘的話說,那就是白大褂一脫,工作牌一摘,誰知道誰是誰,還什麼博士碩士,雙學位……
“謝謝謝謝,我們待會再看看哈。
”
韓蕭扶額,打斷服務員的話,要了紮豆漿、酸梅湯,好賴将人請了出去。
門一關,衆人就原形畢露,以各種姿勢癱在了飯桌上或椅子裡。
盡管并不都在同一個研究組,但有的是室友,有的是同學,有的算上下級,sg生物圈就這麼點兒大,這麼多年學上下來,合作幾個研究項目,想不熟悉認識也難。
“璐璐啊……”紀小妍側着臉貼桌面,對她室友道:“好餓哦……”
陶璐璐同樣臉貼桌面,看着她,軟綿綿的廣東腔道:“等下多吃點啦。
”
剛才企圖點盤腦花的男生掏出手機,大笑着給他們念了條新聞:“猜猜我看到了什麼,北韓那邊最新消息,說如果中方無法及時解決天元門,他們不介意用核打擊幫忙,并稱已經準備就緒,可以随時發射。
”
在他旁邊喝茶的韓蕭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
韓蕭嗆着了:“卧……槽槽……”
自從某國核電站出事後,近幾十年逐步顯出了後遺威力,年輕的還好,上一輩過來的老人幾乎是談“核”色變。
衆人紛紛跑去要看,也有人掏出了手機自己搜關鍵詞,蘇紅拍着韓蕭的背給他順氣,服務員進來了擺盤,肉啊菜的擺滿了一桌一架子,出去時火也點上了。
紀小妍瀑布汗:“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慶幸……幸好我們及時把‘彩雲’做出來了?
”
“彩雲”是這次戰劑的代号,在外用的,在座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陶璐璐:“這個消息是什麼時候發布的?
”
男生看了看:“大概今兒中午吧,”他往下翻了翻該新聞的評論,“哈哈哈,‘金xx終于瘋了!
’”金xx是該國現任最高領導人的名字,時常成為網友們調侃的對象,又念了幾條高贊的網友留言,“‘這麼近!
滅國的節奏啊!
’‘七十多年前就開始吵這個了,你有本事嚷嚷,你有本事做啊!
’‘媽呀我好怕!
’‘然而朝北京扔的話,方的難道不該是沈陽或煙台嗎[笑cry]’……”
笑倒了一片。
這個男生名叫方涵,是隔壁向導素研究組的,和談有為先前同個專業。
今天本來是要用談有為這方面的專業知識,但談有為他們當時處于交戰區中心,軍方這邊的說法是他們有個安全線,離他們的安全線越近越優先考慮,大名單上有方涵的聯絡方式,便先找了他。
除了領頭的幾個,基本上也不存在誰誰的不可代替。
衆人一邊就着滾水涮火鍋,一邊聊着這仗打完後的事兒。
蘇紅找到遙控器打開了電視,火鍋店有些年頭了,電視連個3d模式都沒有,就跟挂在牆上的一幅平闆畫似的,想看的人自己仰頭去看。
夾雜在一堆戰場實況轉播裡的國外新聞并沒怎麼引起他們的注意,什麼亞拉臘山上空出現神秘洪水,西非某國的xx河流漲潮了,除了沒有衛星相關影像記錄,隻是當地向導的口述,再如何真情實感也讓人缺了幾分真實感。
在人人知道精神力制造的幻象更有可能是哨向共鳴引起的當下,僅僅持續了幾分鐘的異象,連個照片都沒有,想蹭個搜索熱度更是天方夜譚。
總之,這幾天的天地異象夠多了,還不如報道新疆當地多名向導忽然無故消失來的唬人……因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會不會跑來首都給天元門增援了……
前一天最吸引觀衆眼球的是世界各地地陷報道,今天則現在變成了天元門在首都的這一場閃電戰。
不算大的電視液晶屏上播放着《時事一起談》。
這檔節目是從八五年讨論美伊戰争火起來的,正确點評了美方gd機體系列在後續的作用,與網友的實時互動亦是其飽受争議的一部分。
一頭利落短發的女主持人看起來像是哭過又補了妝,帶了點笑模樣,眼角還是紅紅的。
節目的右下角顯示着實時傷亡人數早已突破了五位數,因其滞後性,仍在不斷往上滾動。
主持人:“剛剛看到一位網友說,今天我們見證了曆史。
是啊……我們赢了,是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反制閃電戰’範本,可那些流盡了鮮皿因此犧牲的人們,再也無法看到了。
”
西裝革履的男嘉賓嚴炜:“知道我為什麼痛恨本土作戰嗎?
”主持人看他,男嘉賓道:“因為不論輸赢,毀的都是自己的家。
”
女嘉賓:“唉,别說了,我一朋友住那附近,還好上周出差了人沒事……”
氣氛開始沉重,攝影機照不到的地方導播連打手勢,主持人:“嗯,好的言歸正傳,自七十年前最後一批噪音武器退出戰場後,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回歸,讓我們再一次見到它。
”
說着她放出了一段錄播畫面,是今早的獅虎機甲一聲尖嘯,将首都塔附近的建築玻璃震顫至碎裂。
主持人:“衆所周知,一戰時期噪音武器曾一度是對付哨兵的主力,但這個問題很快就被向導解決了,隻要讓向導将哨兵的聽覺鈍化,他們的溝通通過精神力網和精神鍊接進行訊息傳遞,可以說比密碼還難以破解。
”
女嘉賓:“但這一次的敵人正好是一批高階向導……那個高分貝的音波,嚴炜你應該也聽到了吧?
”
男嘉賓點了點頭:“ly.”
主持人:“此前,這一次的敵方天元門被我們稱作火鳳,是一個極端向導組織。
該組織認為擁有強大精神力的向導才是主宰,而哨兵和普通人都是他們的奴隸。
他們通過精神操控來進行統治與管理,在其投入恐怖襲擊的機甲隊伍上得見一斑。
”
女嘉賓補充道:“天元門雖然本質上還是一種以男性為中心的權力結構,但因為女性在向導中占大多數,組織對女性還是十分友好的,呵呵,隻要你是一個向導。
”
男嘉賓插嘴:“不過你們有沒有發現,覺醒成為向導的大多數是女性……或者說,女性更容易覺醒成向導,是否說明決定哨向的因素與xy性染色體有一定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