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帝拂衣,他微抿了薄唇,倒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月光映着他的眸光,别樣的黑,别樣的暗。
他并沒有看她,而是擡頭看了看天空。
星光滿天,有幾顆明幾顆暗?
如果一顆星代表一個人,又有多少顆星已經隕落而不為人知?
他心裡也不好受吧?
隻不過他沒露出來而已。
顧惜玖忍不住去牽他的手,他的手指微涼,他似乎在走神,破天荒地沒有和往常那樣十指緊扣,隻是被動地任她牽着。
顧惜玖讨好地将頭靠在他肩頭:“拂衣,我一定會研制出解藥!
”
帝拂衣拍了拍她的手,嗯了一聲,沒說别的。
二人去了帝拂衣曾經的煉藥室,顧惜玖打疊精神,開始研究煉制那種解藥……
因為時間緊迫,她煉制丹藥必須全神貫注,不能被外界打擾一點,所以帝拂衣幹脆在煉藥室外罩了一層結界,這樣外面的人看不到煉藥室的燭光,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顧惜玖整整研究煉制了一天一夜,這一天一夜她壓根沒出來過,自然也沒合過眼睛。
她自己也記不清煉廢了多少爐丹藥,直到第二天傍晚時分,她打開煉丹爐,看到裡面躺着十顆綠瑩瑩的丹藥……
八品化蠱丹!
化蠱作用是最強的,再厲害的蠱蟲也能驅除掉。
原本她算計着七品化蠱丹應該就可以,但為保險起見,她在最後一爐丹中加了一種特殊的藥――她的皿!
居然直接煉出了八品丹!
而且還是十顆!
簡直是奇迹!
她其實早就發覺自己的皿能讓煉藥成丹率提高不少,不管是曾經的身體還是現今的身體,效果都一樣。
隻不過她從來不對人說起這件事,算是她的小秘密。
當然,她用自己的皿入藥煉丹的時候極少極少,當日從陣眼中救垂死的帝拂衣時她用過一次。
其他就是偶爾在煉丹過程中受傷,皿滴入丹爐之中,結果那爐丹成丹率特别高……
她原本心情一直很沉重,帝拂衣雖然從來沒埋怨過她,甚至也沒露出丁點怪罪她的意思,但她卻明白之所以造成這一切都是自己逃婚那一次的原因……
如果她從未逃婚,外面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生命無辜枉死……
從暗黑森林出來後,在暗夜裡她每每自醒,心中的愧悔一直不曾斷過,隻是她一向自持,從沒表露出來過。
現在看到這十顆八品丹,她沉重的心情終于輕松了不少。
這是最強力的解蠱丹,是她在現代時認識一位奇人教給她的,那人自稱是蠱祖宗,她無意中救了他的妻子一次,他就将這種丹藥的配方告訴她……
這丹藥因為需要有極強的靈力配合才能煉制出來,還需要特殊的煉藥技巧,顧惜玖那時尚不知道靈力是何物,對煉藥更是一竅不通,所以這配方她一直記在心裡,從來沒有煉制過,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丹藥在她掌心滴溜溜滾動,她的心終于有些雀躍起來,如果那個名叫軒轅落羽的家夥說的是真的,他真是蠱祖宗的話,那麼他這個配方就是真的,沐風他們就有救了!
她将那十顆丹小心裝入一個小瓶中,然後打開門去找帝拂衣。
結果發現他并沒有在煉丹室外等待。
她略有些小失落,不過也沒放在心上,自身上掏出傳音符聯系他。
然後發現聯系不上,傳音符像沒信号似的。
她心裡一驚,會發生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他進了什麼禁地了!
他明明說在外面為她望風的,怎麼忽然去禁地了呢?
會去多久?
什麼時候回來?
有沒有危險?
她心裡忽然沒底起來,原地推磨似的轉了幾圈,然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經黑透了,漫天的星星閃的耀眼。
她心中有些火急火燎,黎孟夏還落在那個假左天師手上,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不知道有沒有受審?
受審時有沒有用刑?
她不能再耽擱了,今夜必須要将人救出來!
好在沐風說寅時三刻那怨靈牆會失靈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足夠她偷溜進去救人了!
可帝拂衣到底去了哪裡?
顧惜玖心中升起一抹無力感,貌似帝拂衣每次失蹤她都不知道去何處找他,隻能被動地等待……
時間還早,她其實可以合眼休息一下,但因為惦記着帝拂衣,她躺在雲床上也睡不着,幹脆跳下床,在扶蒼宮中又轉了一圈。
她曾經在扶蒼宮中住了好幾個月,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原先看着隻覺繁花如錦,滿目錦繡,現在卻給人一種樓台軒榭半凄涼之感。
明明這裡還是有人收拾打掃的,明明四處還是很整潔的,但顧惜玖就是有一種陰涼感覺。
就像紅樓夢中的大觀園,姑娘們都住在園子中時,熱鬧錦繡,處處繁華處處歌。
而姑娘們或者嫁或者死或者搬後,大觀園雖然也有丫鬟婆子們收拾着,但進去轉悠的人卻總感覺裡面涼飕飕的。
現在的顧惜玖就是這種感覺。
她轉悠倒不是賞景,她其實還是不死心,想要尋找帝拂衣來着。
不知不覺她就轉到了後園子裡面,後園子裡有一座大殿,那大殿和其他地方的大殿沒什麼區别,平時一把鐵将軍把門,輕易不會開。
顧惜玖在這裡居住的時候,曾經在大殿附近轉悠過,沒感覺這大殿有什麼出奇之處,所以一直也沒進去瞧過。
現在她又轉悠到了這裡,無意中發現那大殿門上的鐵将軍不見了……
殿門虛掩着,明顯有人進去了。
她記得聽沐風說過,這個大殿是禁地,隻有左天師大人自己可以進,其他人誤闖的話就是死罪。
顧惜玖知道自己丈夫身上有很多秘密,因為很多事牽連天機,所以顧惜玖也懶得過問,不讓她進的地方她也不會進,甚至也不會問。
現在看到這半虛掩的門她略糾結了片刻。
帝拂衣會不會在這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