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琉月的這句話聽起來是為幫襯着夏子饒抓刺客,懲罰刺客,可是京雲城不少人認識雲王府老将的那幾個遺孀,平時到市集買買東西,踩踩點,漸漸的那些人的臉面就混熟了,若是此時将這些人都吊到城門示威,以祭奠先帝之靈,城裡的老百姓們會認為他們是刺客嗎。
毫無疑問,這是赤果果的威脅與諷刺。
諷刺夏子饒亂殺無辜百姓,諷刺夏子饒把人命當成畜生一樣的對待。
一旦此事鬧大了起來,吃不了兜着走的還是夏子饒啊。
夏子饒又豈會聽不明白雲琉月的那番話,方才殺了那些仆人的時候,夏子饒心裡還挺過瘾的,可是現在面對雲琉月的時候,他又覺得吃了一堆死蒼蠅一樣,憋着一口氣上不去又下不來。
他暗暗的攥緊了拳頭,語氣涼薄的輕吐:“本宮沒有說他們是刺客。
”
雲琉月一驚:“那言下之意,太子殿下是在……”
“他們妨礙本宮抓刺客,本宮懷疑,你們雲王府窩藏刺客。
”夏子饒微微眯着雙眼,眼眸裡散發着一抹狠戾的光,語氣一字一句的重重吐出。
雲琉月卻不怒反笑:“太子殿下一句懷疑雲王府窩藏刺客,所以就大刺刺的闖入了雲王府,在我雲王府大開殺戒,以恐吓那些藏在雲王府的刺客,是這樣嗎?
”
“本宮說了,那些奴婦妨礙本宮抓刺客,本宮很懷疑,你們雲王府窩藏了刺客,你若要阻止本宮搜查,本宮連你也一起扣了。
”夏子饒直前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盯着眼前女子看。
他以軒轅帝之死,滿城搜索刺客,這一點也不為過之,若是雲琉月現在敢做點什麼,他夏子饒定會下令将雲王府給抄了。
夏子饒還真的希望雲琉月做點什麼,那樣他才好更容易的對雲琉月做點什麼事情。
可是,夏子饒事先安排在這裡的人,南家軍卻一個都沒有找到。
搜查各個府院的南家軍們一個一個的回到了夏子饒的身邊:“太子殿下,沒有查到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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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南院也沒有查到刺客。
”
“殿下,北院沒有刺客。
”
随着一個又一個的士兵回到他的跟前來彙報沒有刺客的消息,夏子饒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不可能,怎麼可能沒有刺客,他明明事先安排好了刺客,那些與雲王府走的很近的官府大臣都落馬的,現在就差一個雲王府,雲王府怎麼可能會沒有,若是沒有,那麼他之前安排的人哪裡去了?
沒有,那就說明雲王府有很大的問題。
不可能沒有,不可能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
”在夏子饒思緒有些亂的時候,脫口而出了吼出了這一句話來。
雲琉月眉頭微微一挑,視線卻無意間瞥到了那藏于屋檐頂上的追風,他肩膀上還扛着一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看起來像個死物,并沒有任何反抗之意,追風正好跟她打了幾個手勢,然後便跳入了另一個屋檐頂,快速的消失在了此地。
雲琉月也算是明白了方才夏子饒為何大怒的吼着說:“怎麼可能沒有。
”
“太子殿下怎麼就那麼斷定這裡會有刺客,還是刺客跟太子殿下通報過我就在雲王府,你們來抓我呀?
是這樣嗎?
”雲琉月緩緩走前,語氣中帶着一絲絲的警告之意。
夏子饒強忍着心中的不解與惱意,眼底的眸光犀利的掃過雲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似乎是恨不得從雲王府裡搜到一點點蛛絲馬迹。
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
夏子饒不甘。
“再給本宮搜一遍,任何可疑人員都不要放過。
”夏子饒的話說完後,南家軍便再一次的散開,這一次,南家軍倒是抓了不少侍衛和下人,雲琉月看到這些人後,忍不住的冷笑。
夏子饒回頭盯着她看:“本宮會讓你連哭都哭不出來。
”
她的确是哭不出來了,眼淚都在昨晚流光了,她兩世為人還沒流過那麼多的淚水呢。
雲琉月勾着諷刺的笑容看他,這時,香草突然拉扯她的衣物,在她耳邊輕聲的說:“郡主,是……是無名。
”
雲琉月聽到這話後,猛地回頭看向大廳左側的那條走廊,隻見兩名士兵架着無名走了出來,他們将無名狠狠的丢到了夏子饒的面前,無名撲通的摔落到了夏子饒的腳邊。
香草看到無名之後,着急的想走前跟夏子饒求情,可是卻被雲琉月快速的抓住了,這個時候,任何一個舉動都能被夏子饒當成把柄,若是不想讓無名死的快一些,最好是什麼也不做,就像雲琉月對待那些普通士兵一樣的對待他們。
可是香草不懂這些,她一臉慌亂與緊張的盯着無名,無名是她這些日子悉心照顧的病人,香草覺得他是一個很可憐的男人,若是再被夏子饒抓起來當成無辜的籌碼,那無名這輩子就真的太凄慘了。
“殿下,就這些了。
”南家軍走到了夏子饒面前道。
而雲琉月在聽到“就這些了”的四個字後,頓時差點笑出來了。
媽的,把她雲王府所有能做事能看家的年輕勞力都抓來了,還敢特麼的當着她的面大顔不慚的說“就這些了”,就這些還不夠,要不要把她雲麒軍也統統關起來。
夏子饒掃了眼地面上的那些人,然後又回頭盯着雲琉月看,他似想到了什麼一樣,目光狠戾的盯着她說:“把這些嫌疑犯統統帶回宗人府審問,定要給我好好的審,審不出什麼來,就審到他們死為止。
”
夏子饒說完後,臉上露出了一抹勝利的笑容,雙手負背,轉身走出了雲王府。
雲琉月冷笑,望着夏子饒那蕭冷的背影時,她唇角的那抹笑慢慢變的深沉了起來。
無名被兩名士兵拖着走,雲琉月這才發現,無名的臉龐不知何時抹了一把黑,頭發也被弄的很淩亂,基本看不出他的面目來。
隻是那雙眼睛卻是雪亮的,在他從雲琉月面前拖行而過的時候,無名還深深的看了眼雲琉月。
雲琉月則是暗暗的對他使了一個眼色。
她不會放棄他的,放心,隻是是她身邊的人,或者是她所救的人,她都不會放棄的。
夏子饒的軍隊很快離開了,這一次倒是沒有派上丹宗弟子的用場,不過,她相信常青跟紅妙妙很快也會動手,不會拖太久的。
雲王府那些被夏子饒殺死的仆人,她都厚葬安撫。
香草抓住了雲琉月的衣物哭着問:“郡主,那些人還能再回來了,連趙嬷嬷都被抓走了,太子殿下這不是擺明了故意的嗎,方才太子殿還說要把他們都送到宗人府,宗人府那是什麼地方啊,雖然奴婢從未進去過,可是……可是……”
“香草,你放心,本郡主不會看着那些人死在裡面的。
”雲琉月轉身,看了眼池天路道:“天路,前往雲麒軍,抄了柳家、慕家、潘家、還有羅家,哦對了,别忘了給南家軍一個小小的教訓,軒轅帝被刺客殺死,我們雲王府若是坐以待斃那就真的坐實了窩藏刺客的罪名了。
”
池天路聽到雲琉月的最後一句話後,也算是終于明白了雲琉月要表達的意思,看看今日夏子饒在雲王府如此嚣張的一幕,池天路若非百般的忍着,怕早就拔劍了。
如今聽到雲琉月下達命令,池天路心中感到大爽。
柳家、慕家、潘家還有羅家,狼狽為奸,朝中四大奸臣,可是,夏子饒卻并沒有動這幾家,倒是那前襲太師家卻被抄的幹幹淨淨,連襲太師也都被打入了天牢。
殺了那些曾經與雲王府為伍的臣子跟家族,夏子饒以為就可以斷了雲王府的後路嗎,那就真的太天真了。
他能殺的那些人,她雲琉月同樣能夠光明正大的殺。
池天路立刻帶着幾路人馬進入了各大臣子的家。
先是以搜查刺客為由,進入府邸亂砸亂扔東西,但若誰敢反抗,便毫不留情的殺個片甲不留。
那哪裡是查刺客,簡直跟土匪入室沒什麼差别。
可是,誰讓夏子饒惹了雲琉月。
誰讓夏子饒抓走了他雲王府那麼多人。
此時不狂,更待何時!
池天路離開,雲王府算是被夏子饒掏空了,現在府裡空空蕩蕩,一洗如貧,好不凄涼。
雲琉月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兩大美男坐在了一左一右的坐榻上。
雲琉月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還是第一次看到墨玉錦跟溫如初能夠好好相處。
墨玉錦一身墨衣,眉目間散發着一抹犀利的清冽,俊美的容顔蕩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而坐在右邊的那位,一慣的身穿着白衣的長袍,手裡搖着一把墨扇,笑容如嫣。
雲琉月伸手便将房門關上,在他們的身上來回的掃了掃:“軒轅帝真的死了?
”
“嗯!
”墨玉錦點點頭。
“昨夜死的?
”
“嗯!
”
“補你殺死的?
”
“不算。
”墨玉錦搖搖頭道。
“那是你殺死的?
”她看向溫如初道。
溫如初搖着墨扇,遮住了自己半張臉,眯着雙眸笑道:“夏子饒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