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念之差
顧卿九一股火氣湧上心頭,一手緊緊拽着謝晚楓,一手舉着變大的鬼針,狠狠朝謝晚風肚子刺過去。
然而,這動作不過隻是個趨勢,謝晚楓連動都沒動,隻是冷喝了一聲,便有一股勁力将顧卿九打開,狠狠摔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顧卿九後腦勺在石壁上铿地一聲響,腦子裡嗡嗡的,天旋地轉。
這就是實力差别?
在他面前,她永遠就像一隻可以輕易碾死的螞蟻。
“卿九,不聽話,就會痛。
”
謝晚楓撣了撣衣袖便要走。
蘇泠兒卻變換身形,鬼魅般地擋住了謝晚楓的路。
顧卿九雖廢,卻也沒有讓外人欺負的份!
讓契約主人受傷,是靈獸的恥辱!
所以,蘇泠兒不會袖手旁觀。
“愚忠。
”謝晚楓冷冷看着蘇泠兒,“我賞識你是月兔,不想與你動手,但你若是非要擋住我的去路,莫怪我不客氣。
”
“不需要……”
蘇泠兒話音剛落,這墓室中又是忽然化作一片黑暗。
這是蘇泠兒的招式,弑月。
極緻的黑暗後,又是奪目的寒光從蘇泠兒手中迸發,然而,她要攻擊的目标,卻不見了。
蘇泠兒猛地轉身,看着空蕩蕩的甬道,狠狠咬牙。
竟然跑了!
“啊!
”
墓室裡傳來君白的驚呼,夜寒箭步飛身,沖在了前面。
顧卿九卻還怔怔的站在原地。
“不好好提高自己,就是這種下場,主人總是被打成這樣,是靈獸的恥辱。
”蘇泠兒冷聲說完,也飛向了叫聲傳來的方向。
後腦勺,生疼。
典靈迅速給顧卿九止痛,化淤皿,可顧卿九,還是沒有動。
不好好提高自己,就是這種下場。
連謝晚楓都打不過,談何馴服迷獸?
“快走吧,鼎靈在裡面。
”
神識裡出現幾個金色的字,這是典靈在跟她說話。
“有了鼎靈,瞬間爆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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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卿九心頭莫名想笑,典靈說話,似乎越來越了解她了。
好,鼎靈,她來了!
顧卿九拔腿朝着墓室裡面跑去,可跑到門口,卻還是呆住了。
滿目的白骨散落在地上。
“卿九小心!
”
聽到夜寒的聲音,顧卿九擡起頭來,才見眼前紅光一閃。
紅光一閃,安容便是如此說的……
栖梧殿内,大門依舊緊緊關着。
雲傾淺在浮雲殿中,坐立難安。
她的面前,放着兩份聖旨。
在去絕園之前,她先去了栖梧殿,将所有的證據給了女皇,女皇沒有立即叫夏侯絕來解釋清楚,而是淡淡問她。
“你希望夏侯絕死,還是活?
”
“全聽母皇吩咐。
”雲傾淺自認回答地滴水不漏。
女皇的聲音卻越發冷冽,“朕問的是,你希望他是死是活?
”
雲傾淺咬了咬唇,“縱使他曾有過要殺您的念頭,但終歸這麼多年,未曾害過您一份,若是可以,兒臣希望,他活着。
”
“不管他是否為朕親生,是否會危及到你的皇位,都希望他活着?
”
雲傾淺點點頭。
過了半晌,女皇笑了。
“其實,朕從未想過,要将皇位傳給他。
之前讓你去找朕失散的兒子,不過是想要考驗你,後來見你倒是認真去找了,朕便知道,你也學會了顧全大局,将皇位給你,朕是放心了。
”
雲傾淺擡起頭,望着雲長恨,都說帝王心難捉摸,确實如此,她竟然絲毫沒懷疑過,女皇要她找兒子,隻是個考驗。
好在,她安全通過了考驗。
可夏侯絕呢?
“那,夏侯絕呢?
”雲傾淺問道。
“朕這裡,有兩份聖旨,一份是削去決王爵位,将顧卿九賜婚給他,也算是給他個補償,另一份……”
雲長恨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另一份是什麼?
”雲傾淺問道。
“另一份,到時候你打開來看便好。
”雲長恨說完,揮了揮手,“你去叫夏侯絕來見朕。
”
如今,距離她見女皇,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女皇将栖梧殿所有人都屏退了,也無人知道裡面的消息。
栖梧殿内,雲長恨終于說話了。
“不解釋,是想默認嗎?
在朕身邊蟄伏十年,發現傾淺在找朕失散多年的兒子後,不失時機的表明身份,取得朕的信任,為的,是在朕完全失去防備的時候,殺了朕吧?
就如雲滿一般,殺了朕,這東冥,便是你的天下。
”
夏侯絕望着雲長恨,眼睛微微發紅,“從始至終,我從未想過要殺你,但現在,你讓我有了這樣的念頭。
”
“總算說實話了……”雲長恨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我早該料到,笑倩兮帶大的孩子,會恨我恨到骨子裡。
”
笑倩兮的确說過雲長恨許多壞話,說她陰毒,忘恩負義,冷皿無情。
但十年相處,夏侯絕眼中的雲長恨,不過是個不問世事的普通婦人,常年閉關的她,甚至還比普通婦人過得寡淡。
每一次雲長恨出關,與雲滿雲傾淺小聚,夏侯絕在一旁伺候着,看雲長恨雖嚴厲,但也總是教雲滿和雲傾淺很多道理。
夏侯絕那時候覺得,雲長恨實際是個好母親,至少,比隻會灌輸仇恨的笑倩兮好,人間親情,再淡漠,也不過是雲家這樣子了。
但他還是有些喜歡,這種親人就在身旁的感覺。
“朕屏退了所有人,栖梧殿如今,隻有你我二人,你若是想殺朕,現在不動手,更待何時?
”雲長恨的鳳目上挑,眼睛也是有些紅。
這表情有些奇怪,看上去竟是有些期待死亡。
“我隻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
“你可以問,但朕,并不一定要回答。
”雲長恨冷笑道。
“當年在瀾滄,你是出去找食物了,還是想就這麼丢下我?
”夏侯絕問道。
瀾滄的事,他竟然記得?
不可能!
當時他剛剛出生,怎麼可能會有記憶!
所以,他記憶中的,應該隻是笑倩兮一次一次給他重複的所謂事實。
難怪夏侯絕會恨她。
雲長恨笑了,“你又怎會信朕一家之言,誠如,朕不信你一般。
”
緊閉着門窗的栖梧殿壓得夏侯絕喘不過氣來,一向精确運轉的大腦開始罷工,他沒辦法去思考這句話的深意,心底一些被他強制壓下多年的情緒龍卷風般襲來。
萬靈之心,原本就是萬年前人獸大戰中枉死的生靈留在人間的執念所化。
愛是執念,恨也是。
至善的聖和至惡的魔,隻是一念之間。
忽然間,栖梧殿中天象大變。
日月星辰,風雷雨雪,同時出現在了這一片小小的空間内。
夏侯絕沒了意識,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人的一生太糟糕了,早點結束吧。
雲長恨被這異象驚得心髒亂跳,頭有些眩暈,恍惚中竟是看夏侯絕手上紫色的冥力手刃指向了他的心髒。
雲長恨沒來得及想太多,飛身上前想要阻止夏侯絕,卻是生生被夏侯絕周圍那股異常強大的力量給打回了原地。
“噗……”
雲長恨吐出一口皿來。
夏侯絕似乎這才神智恢複清明,剛剛,雲長恨是想阻止他去死?
那些從他體内湧出來的異象瞬間消失,夏侯絕急忙沖開了栖梧殿的大門,“我去給你找禦醫!
”
這栖梧殿外沒有任何人,甚至無人知道夏侯絕出來,夏侯絕也無暇吩咐人去照顧女皇,隻是徑直朝着太醫院趕過去。
此時,雲京郊外,墓地内。
顧卿九正呆呆的站着,渾身僵硬。
“完了,安容出事的時候這樣……”君白急得小白臉皺成了一團。
夜寒卻是狐疑地看向君白,“安容出事的時候,你又不在,你怎麼知道?
”
“幹嘛?
你懷疑我?
”
“我跟你不是很熟,懷疑你一下,很正常。
”夜寒活動了活動筋骨,揉了揉拳頭。
“好了好了!
我說實話,是公主派我見識絕園的……但是夏侯絕肯定知道的!
他這人問心無愧,不怕見監視的!
”君白舉手投降,“我保證沒有做任何有害夏侯絕和顧卿九的事!
”
“這還差不多。
”夜寒笑了笑,看向君白身後那群絕衛。
如今全都是跟當初安容一模一樣的症狀。
“這麼多人都等着你救呢,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夜寒轉頭看着顧卿九,說話拖着長長的尾音。
剛剛那道紅光,遇到卿九後似乎就消失了,沒有再攻擊其他人,而卿九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出現“失禁”的情況。
所以,夜寒有理由相信,顧卿九此時是在戰鬥!
“有辦法幫她嗎?
”夜寒看向蘇泠兒。
蘇泠兒懸在空中,甩給夜寒一個冷冷的目光,“我為何會知道?
”
“因為你是靈獸,你活得久,見得多……”夜寒笑道。
這是在嘲笑她年紀大了嗎!
蘇泠兒氣得尾巴抖了抖,臉上卻還是一貫的高冷,“什麼都要人幫,怎麼成長?
”
夜寒白了蘇泠兒一眼,雖然他挺贊同蘇泠兒的,但這并不影響他翻白眼。
“我必須走了,你……”蘇泠兒轉頭來,正巧看到了夜寒的白眼,深吸了一口氣,不浪費時間,繼續說道,“好好照顧她,實在不行就幫忙。
”
夜寒朝着蘇泠兒揮了揮手,覺得這兔子消失了實在是好,跟九妹一樣不讨人喜歡。
内在空間,顧卿九不能使用武器,一切都隻能靠冥力神力和典靈的配合。
鼎靈沒有化出人形,就是看得到,摸不到的氣體。
但典靈卻還是清楚的知道鼎靈的弱點。
“打他湧泉,他就會變出原形!
”
可是姐姐,這一團氣體,她怎麼分辨湧泉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