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歡盡死
須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
歡!
盡!
死!
顧卿九如從天而降的隕石,帶着耀眼的光芒,手掌一揮,風如利刃。
謝青書獸化的爪子,就這麼落到了顧卿九腳下。
“嗷――”
凄厲的獸吼聲讓整個東山的樹木都震了震。
路東段征等人,正急忙朝着喬宸發信号的地方趕去,直到聽到這一聲獸怒吼。
路東停下了腳步。
“段少爺,你回去吧。
”
“不!
”段征一個勁兒的搖頭。
“那對不住了!
”
路東沒辦法,隻好一掌将段征劈暈,将他交給了一個屬下。
“帶回去,順便告訴九千歲,路東和喬宸,可能回不去了。
”
絕衛點頭,抱着段征踏草而行,很快便消失在了東山的山坡上。
他們離開後不久,山林深處,忽然起了大火。
火勢範圍不大,火焰卻燒得很高。
遠遠的看着那火的形狀,路東似乎有些明白了,燒起來的,不是枯枝草木,而是,巨型陽甲獸。
該死,那位置,就是剛剛喬宸發信号的位置!
路東箭步朝那那方向奔過去,還未趕到,那熱氣便已經讓他渾身冒汗。
朦胧的熱氣中,隻見那巨型的陽甲獸鱗甲漸漸化作灰燼,顯出人形來。
一絲不挂的人形……
“惡心!
”
顧卿九原本是想一把火将謝青書給燒死,可誰知燒光了鱗甲,竟是這樣的光景,心頭更是怒火中燒,又是掌風一揮!
路東蒙住了眼睛,自己都有些不敢看這皿腥的畫面,隻是謝青書的慘叫傳到他耳朵裡。
等到那慘叫聲漸漸平息,路東才快步趕到喬宸身旁,躬身将喬宸扶起來,隻是低頭的一瞬間,看着地上那一根已經燒焦的條狀物,不僅有些……蛋疼。
此時的顧卿九,全然不是平日裡的樣子,嬌小的身子被三色光芒籠罩着,看不清面目。
但即使看不清,路東也能感受到那強大的殺氣,以及,強大力量給他身體造成的壓迫。
此時不走,他怕自己不僅僅是蛋疼那麼簡單。
“留……下。
”
喬宸受傷并不嚴重,隻是耗盡了力量,此時連說話也有些困難。
路東皺緊了眉頭,他不想留,可喬宸是頭兒,他的話,他不得不聽!
可留下做什麼呢!
此時的顧卿九,強大到讓他們瞠目結舌,原本獸化的謝青書,分明是個龐然大物,可顧卿九竟然是憑借如此嬌小的身軀,将謝青書玩弄在鼓掌之中。
謝青書渾身已然燒得漆黑,艱難地保持着站立的姿勢。
顧卿九原本還站在謝青書幾步外,眨眼的瞬間,便到了謝青書跟前,伸出手,握住了謝青書的雙肩。
路東清楚的看到,顧卿九的手,與平日裡有些不同。
指端奸細的暗紅色物體,也不知是鬼針,還是指甲。
嘶--
路東還思考着顧卿九手的問題,下面的一幕忽然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兩半,原本已經被燒焦了的人,被撕成了兩半。
這下,應該結束了……
“卿九!
結束了!
不用再打了!
”路東大叫一聲,他以為,此時的顧卿九還是清醒的。
“不夠……”顧卿九低頭看着地上的殘肢斷臂,眼中皿色絲毫未減,“我還未盡歡,你怎能死?
”
神針飛出,白光罩在了謝青書的屍體上。
路東微張着嘴巴,有些搞不清楚顧卿九到底在搞哪樣。
很快,白光中的謝青書又活了過來,膚白俊秀,眸若春光。
“為什麼……”謝青書此時神智也是恢複了清明,一臉茫然地看着顧卿九,“為什麼,還要救我?
”
“因為,你死一次,不夠。
”
顧卿九說着,一腳踩在了謝青書身上。
狠狠地踩!
聽着地上的人骨骼碎裂的聲音,顧卿九更是興奮了。
謝青書又是連連慘叫,整張臉早已因為痛苦而變形,最後,他叫也叫不出來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還不夠!
顧卿九覺得,還不夠!
她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要殺謝青書是為了什麼,她隻是清晰地感覺到,這種殺戮,讓她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興奮地想要跳動起來。
這世上,簡直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
所以,不夠,她要他死,死九百九十九次都不夠!
又是白光起,很快,謝青書又活了過來。
路東在一旁看着,覺得自己的三觀都不好了!
既然要救活,何必要殺死,既然要殺死,何必再救活!
想了很久,路東才明白,顧卿九此時的所作所為,已經不是簡單的為了報仇或是為了殺人。
她隻是在發洩情緒,此時殺人對她來說,就像是摔盤子,為的,隻是心裡爽罷了。
“為什麼……這麼恨我?
”謝青書再次醒了過來,卻也已經預料到自己很快會死去的事實。
為什麼?
上一世的回憶猛然湧上心頭,顧卿九的眼睛已經紅到看不到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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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嫁給你的時候,沒有問你為什麼,把自己獻給你的時候,沒有問你為什麼,甚至被你和顧卿憶親手殺死的時候,沒有問你為什麼……”顧卿九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呵,你現在問我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為什麼!
”
顧卿九一腳将謝青書踢了起來,謝青書的身體,在空中動彈不得,還未落下,顧卿九又是騰空躍起。
紅色,紫色,白色,三重光芒如鋒刃劃過謝青書的身體。
路東又是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了。
夠了吧?
路東覺得夠了,可顧卿九覺得,還不夠。
此時,皇宮,絕園内。
絕衛趕回絕園的時候,還大喘着氣,連話都說不明白了。
夏申跟了夏侯絕多年,還是頭一次見絕衛如此慌張。
“爺呢?
”
“在休息……”夏申皺了眉頭,爺已經好幾日未曾好好休息了,好在今日戰隊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才能早早歇下,“有什麼事,跟我說吧。
”
“煩請轉告爺,喬宸和路東,可能不會回來了。
”
傳話的絕衛說完,低下了頭,轉身便走。
“叫他進來。
”
閣樓上,夏侯絕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今夜,夏侯絕總覺得有些心虛不甯,雖是早早躺下了,卻未能安心入眠。
夏申點了燈,引傳信的絕衛安容進了夏侯絕房間。
夏侯絕未更衣,隻是坐在了屏風内,冷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
“今夜,顧姑娘原本是與戰隊的廚子胖子,段少爺,白公子一同在東山小溪飲酒,後來,白公子與胖子起了争執,先行離開,顧姑娘要胖子去找白公子,然而,許久之後,胖子都未曾回來。
顧姑娘便與喬宸一同去找胖子和白夜。
讓屬下和路東,一起看着醉酒的段公子。
然而,過了不久,喬宸忽然發了一枚紅色的信号彈……”
“說重點。
”夏侯絕有些不耐煩了。
然而安容并不知道此事的重點在哪裡!
他所認為的重點,便是路東讓他走時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我們感到山坡上的時候,原本喬宸發信号的方向,起了大火,看那輪廓,似乎是一個,巨型陽甲獸……路東讓屬下把段公子送回了家,說,路東和喬宸,可能回不去了……”
安容說着這話,心頭也是在發抖。
他在絕衛中,跟着喬宸和路東也不是一兩年了,從未聽一向樂觀的路東說過這樣的話。
回不去了?
顧卿九在那裡!
夏侯絕猛然站了起來,甚至沒心思穿上外套,急忙從閣樓窗戶中飛了出去。
隻穿着白色中衣的夏侯絕,如仙人般,劃過雲京的夜空。
“爺這是,打算踏着雲步去東山?
”安容呆愣着問道。
夏申看着夜空,一言不發。
從皇宮到東山,距離超過二十裡,就這麼去?
安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皇宮二十裡外的東山森林,路東似乎已經漸漸适應了顧卿九那有些重口的洩憤方式。
然而,謝青書卻漸漸覺得有些冤枉,顧卿九所說的那些事情,雖是他原本計劃之中,卻是還未實施過的。
為何,她全都知道?
路東聽着,也是覺得奇怪,成親,被殺,這些事情,分明沒有發生過,為何顧卿九說起來,卻像是已經經曆過一樣?
正在路東猶豫的時候,顧卿九又是一個手刀,劈下了謝青書的頭。
還真是,這麼多次,殺謝青書的方法,都不帶重樣的。
路東無奈地歎了口氣,問了問此時倒在他肩膀上的喬宸,“我們這麼一直看着,有意思嗎?
”
“等她恢複理智,帶她回去。
”喬宸道。
路東撇了撇嘴,他覺得,顧卿九這瘋子,估計是恢複不了理智了,就等她力量用光,脫力暈倒好了。
可她似乎就是有源源不斷的力量!
又是白光起。
路東歎了口氣,如此循環,天都要亮了!
忽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路東眼前略過,路東的目光雖那身形移動,隻見那人飛身停在了顧卿九身後。
抱住了她。
“爺!
”路東興奮地大叫起來。
顧卿九此時根本不管身後的人是誰,隻想掙脫,隻是,不管她用多大的力量,對身後那人都一點作用都沒有。
顧卿九扭頭看了看身後那人,他的臉色有些泛白,緊緊咬着唇,似乎在承受着什麼。
而她身體周圍那些亂七八糟的光,一碰到這人的身體,便像是進入了黑洞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半晌,顧卿九眼中的皿色稍稍淡了下去,隐隐覺得,這抱着她的人,有些熟悉。
可是,他是誰,為什麼要抱着她?
“沒事了,我在,都過去了。
”
他在她耳邊輕輕說着話,将她體内那股躁動的力量漸漸安撫了下去,可他的嘴角,竟然也是伸出一絲鮮紅來。
力量漸漸消失,顧卿九也漸漸清醒,這才意識到,這緊緊抱着她的人是誰。
她很想轉過身去,也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