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锱铢必較
“诶!
你倆!
”點當鋪老者的聲音打斷了二人之間的談話。
一個精明的奸商,要善于把我每一個送上門的機會。
很明顯老者對了貞的玉佩很是上心,“公子那方玉佩還當嗎?
”
“我當!
”不等了貞做出反應,李光弼倒是急吼吼的嚷道,“二兩就二兩!
”
“一兩。
”老者眼神中劃過一絲狡黠。
李光弼頓時來了脾氣,支支吾吾的欲要與老者争論個高下,不過很明顯,堂堂一屆武夫與狡詐的奸商之間讨價還價,無異于自取其辱。
“剛……剛……剛才……還……”李光弼口吃着說道。
“現在隻值一兩!
”老者倒也是幹脆,一根醒目的指頭在李光弼面前直晃悠。
“爺……爺不拍了!
”武人的蠻勁兒來了,便是九頭牛也給拽不回來,隻是不争氣的肚子正做着有聲的抗議。
咕……咕咕!
堂堂一方節度使,居然落魄到典當佩刀,估摸着是為了喂飽那不争氣的肚子,放在21世紀,這簡直就是聳人聽聞的天方夜譚。
眼瞅着肚子隻打鼓的李光弼便是要負氣離開,了貞趕忙叫住這尊大佛!
開玩笑,如果一頓夥食能換來節度使的親睐,那可不得上奮鬥十年?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數十年的了貞自然明白,混圈,若是少了前輩點撥提拔,得多走不少彎路,其中心酸豈容旁人理解。
“李大……人。
”人字到嘴邊,倒也給了貞生生憋了回去,急忙改口到,“李大兄!
”
“我?
大兇?
”李光弼有些惱怒,那摳門商人暫且不提,又來奇葩少年指着自己說兇大,“我兇不小!
”
“呸!
我兇大!
”
“呸!
什麼鳥玩意兒!
”李光弼倒是犯了渾,索性罵罵咧咧到。
“有話說,有屁放!
”李光弼有着武人特有的粗魯與急躁,哪有多少耐心與了貞聊天打屁。
“兄台,今日多謝你提醒,若不嫌棄,賢弟我請你搓一頓如何?
”聽着李光弼不斷打鼓的肚子發出陣陣聲響,了貞一針見皿到。
“搓……一頓?
”與衆不同的詞句讓李光弼有些不适應。
“吃飯啦!
”了貞言簡意赅到。
心頭一陣衡量的李光弼在權衡利弊一秒過後,爽快的答應了了貞的盛情邀請。
很明顯,如果讓李光弼在自尊心和吃飽肚子之間選擇,他會毫不猶豫的将自尊心抛在九霄雲外。
就算了貞心有圖謀,一番打量下李光弼絕對可以分分鐘鎮壓之!
不對,秒秒鐘秒殺之!
既然能填飽肚子,何樂而不為呢?
本以為一方節度使好歹有着身居高位的矜持,沒曾想對方倒是爽快的答應了,了貞一系列的措辭倒是沒了用武之地。
于是乎,二人在一陣客套的寒暄中朝着了貞入住的酒樓走去。
臨了,李光弼不忘沖進點當鋪,一個掌刀楞是生生将店内碩果僅存的舊椅給劈了個對半!
在老者錯愕驚恐的目送中,大刺啦啦的揚長而去。
讓你丫的欺負我老實!
李光弼如是說道。
一旁看得兩眼直冒精光的了貞心頭一陣盤算,電光火石之間總結出如下幾點要領。
一、李光弼童鞋雖身居高位,根本沒有半點********兼公安局長的矜持。
二、武人的嘴笨在李光弼身上得到充分體現,但此獠明顯懂得揚長避短,理不夠,武力湊!
李光弼儒将的概念在了貞心頭哄然倒塌,原來史書都是騙人的!
“兄台!
醒醒!
”一隻大手不客氣的在了貞身上拍了拍,肩上傳來的巨力險些讓了貞一個趔趄。
“嗯……”回過神的了貞晃了晃腦袋,抛開雜念客氣到,“李兄這邊請!
”
“兩位客官!
裡面有請!
”小二刺耳的聲音在酒樓内飄蕩。
與此同時,了貞二人便是信步朝着入榻的酒樓内走去。
二人款款落座下來,正欲攀談一番的了貞猛的醒悟過來,忙活一上午,樓上李大官人可是滴水未進。
了貞倒也不耽擱,麻利兒的上樓請李大官人去了。
半晌,李光弼便是瞧見了貞拽着一身形挺拔,面色卻顯得有些憔悴的壯年男子扭扭捏捏的下樓來。
兩人不時打情罵俏讓李光弼看得一陣心驚肉跳,“啧,原來了兄有斷袖之癖!
”潔身自好的李光弼不免看得一陣興奮!
察覺到李光弼投來的異樣目光,了貞麻利兒松開手,擡步離開不忘悠悠然留下話語到,“這契約可是白字黑字兒擺着。
”
可憐的李大官人,終于是明白在不清不楚之中便是與了貞這貨牢牢的綁在了一起,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索性敞開心門的李白倒也不含糊,大步落座到了貞身旁。
“店家!
上菜!
”了貞大手一揮,豪邁的叫到。
不得不說,銀子在手的厚重感就是踏實。
了貞美滋滋的感受了一番銀子傳遞的厚重感,不由得滿意的笑了笑。
得快紅樓夢的一路暢銷,才讓了貞小賺了一筆。
今日這頓飯破費一些倒也是能承受的!
想必一屆書生李白與身居要職的李光弼二人也拉不下臉皮胡吃海喝的。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當一盤又一盤的菜肴被雙李二人風卷殘雲般掃了個幹幹淨淨,了貞終于面露苦色的看着為數不多的銀子。
倒是二李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隊友一般,惺惺相惜的看着對方狼吞虎咽!
“兄台好口才!
”
“承讓承讓!
嗝——”
“兄台貴姓?
”
“李白。
”
“唉喲,幸會幸會!
”
李白腼腆一笑,想着自己的名号随随便便爆出來便是有人識得,不免一陣飄飄然,開口欲要說些客套詞,大體也都是些不含營養的客套詞。
名人嘛,被群衆認出來當然得有一番措辭!
李光弼接下來的話語潑了李白一盆涼水,“幸會幸會,咱是本家啊!
”
這種人,真不會聊天!
李白心頭如是想到,繼續埋頭奮戰在第一線。
“诶,兄台哪裡人士啊?
幹嘛的啊?
”有幸得見本家,李光弼熱情詢問,同時不忘一口吞下拳頭般大小的包子。
“鄙人不才,詩仙李白便是在下!
”李白繼續沒臉沒皮的賣弄着。
李光弼明顯不感冒,鼻子一哼哼,道;“原來是酸孺。
”
“你……孺子不可教!
”李白氣急,細細一打量李光弼,赫然發現手掌上一道道醒目的老繭。
“哼,不跟你一屆鄉野粗人一般見識!
”李白挽回着掩面。
倒是一旁的看客了貞頗有些挂不住,心中一陣腹诽,人再粗,好歹也是堂堂一方節度使,你個沒臉沒皮混白食兒的哪來的自信心膨脹?
本以為詩仙必然是潇灑的,先入為主的觀念此時在了貞心頭煙消雲散,童話李都是騙人的。
于是乎,武人兼高層的李光弼,詩仙李白,僞和尚了貞三人湊成的奇怪組合便是自顧自的搶奪着餐桌上為數不多的飯菜。
募地,酒樓外傳出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赫然是一群手執長棍,面露狠色的地痞流氓。
細細數來,足足有數十人!
皆神色不善的朝着酒樓内走來。
為首者身材高大魁梧,常人站在其面前竟是得仰視之!
粗壯的手臂足足頂得上常人一倍有餘,健碩的大腿更是濺起一地的塵土,似乎連地面都傳遞着有節奏的震動!
那道橫貫臉部的刺目疤痕活脫脫一副兇神惡煞的标配,配合那趾高氣昂的鼻孔,猙獰的表情,充分表明來者不善嘛!
可憐的倒黴蛋!
了貞如是說道,眼神閃爍之間,卻是捕捉到身後一抹熟悉的面孔,轉瞬間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是……付公子的随從,小六?
心頭咯噔一跳的了貞有種不詳的預感。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哪壺不開提哪壺,心思百轉千回的了貞一陣思索,卻是發現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神色不善的數十人熟練的将三人給圍了起來,而此時的店内,店家夥計早已無影無蹤,周遭的食客眼見形勢不對,也早腳底抹油,倒是有大膽的在門外瞧着樂呵。
“那不是黑石一夥嗎?
都是些作奸犯科的賊人!
都不是善茬兒啊!
”
“小點聲!
想死呢?
”
“據說黑石那道刀疤就是大小給人械鬥留下的,對手在其臉上留下了一道刀疤,他直接留下了對手的兩條腿!
”
一衆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看客興緻勃勃的小聲讨論着。
屋内,黑石上前也不啰嗦,一腳便是踹翻了三人圍坐的飯桌,引得屋外看客一陣驚呼。
“誰特麼的叫了貞,給爺滾出來!
”黑石沖着三人呵斥到,不忘有節奏的敲打着手中泛着絲絲鮮紅的木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本着不拖累人的原則,了貞一邊向二李打着眼色,示意二人遠離這是非之地,一邊在腦海中苦苦思索。
“了貞?
是誰啊?
得罪了哪位人物啊?
”
“了貞,聽着怎這般耳熟?
”略微沉吟後,“想起來了,今晨就在此酒樓,與付公子切磋詩詞的家夥!
付公子碰了一鼻子灰不說,還折了祖傳的玉佩!
”
“付公子?
”人群中一陣驚疑,“難不成……”
“慎言慎言!
”俗話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與此同時,酒樓内。
了貞不卑不亢的起身到,“正是在下!
”眼瞅着二李如老僧入定一般端坐在桌前,分明沒有半點逃離的迹象,替二人着急的同時,也帶着些許感動。
“媽的!
我都飯!
”倒是李光弼第一個不高興了,瞧了瞧碎了滿地的飯菜,神色誠懇的沖着黑石說到。
李白倒是不心疼飯菜,隻是看着摔碎的酒壺有些不忍,“可惜了這美酒!
”
“你陪我飯菜!
”李光弼的語氣很堅定。
“這酒你得陪我雙倍!
”李白倒也是不客氣。
一旁的了貞一陣頭大,二位當這拍電影呢!
對方明顯來者不善,且人數上呈碾壓姿态,他們不搭理你倆也就罷了,你倆還非得往窗口上撞!
走啊!
熟歸熟,那也是了貞久仰二位爺的大名啊!
也沒熟到要為自己出頭的地界啊!
别犯渾啊!
焦急的了貞一個勁兒的朝着二李打着眼神!
二李置若罔聞!
屋外的看客更是不看好了貞一行人,瘦的瘦,矮的矮,戰鬥力較之黑石一行人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
倒是有好心人轉身小跑離開。
報官?
略微遲疑,這報官有用嗎?
叫郎中!
還是叫郎中來得實在!
“哈哈!
”黑石被兩位李大官人給逗樂了,這都火燒眉毛了,二位爺倒是神經大條。
轉而一臉猙獰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弟兄們,給我打!
往死裡打!
”
一衆潑皮倒也不含糊,張牙舞爪的便是沖着三人而去,手中的木棍更是毫不含糊的朝着三人掄了過去,帶着陣陣破空聲。
屋外膽小的看客頗有些不忍的撇過頭去。
隻聽得屋内一陣嘈雜的打鬥聲!
咔!
嚓!
分明是骨斷筋折的聲音!
嘣!
嘭!
赫然是桌椅碎裂的聲音!
……
半晌,嘈雜的屋内總算消停了下來,陣陣飛揚的塵土讓屋外的看客瞧不真切。
“郎中來了!
郎中來了!
”好心人的路人朝着酒樓飛奔而來,身後跟着一行色匆匆的中年郎中。
與此同時,倒是有心思活絡的路人狐疑到,這官府怎的還不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