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跑不遠，聽到街道上有密密麻麻的槍響，老百姓吓得四處亂竄，尖叫聲中有人說，日本兵打死人了。

　　楊林果然見着渾身皿淋淋地人往他們巷子裡跑來，凡見之人吓得像過街的老鼠。

　　楊林見着此人傷得如此重，便有了憐恤之心，小聲對着婁成義說：“婁叔，我們不可能見死不救啊！
讓日本人在我們地盤太嚣張了。
老子們沖出去打得他們片甲不留！
讓他媽的一個個見閻王爺去。
”

　　“别沖動！
敵人衆多，我們經不起折騰！
你們有幾條命折騰？
”婁成義一把拉着往一間裁縫店小屋子裡鑽進去。
剛進屋，有一位年齡約五十歲左右的裁縫店老闆從火爐邊走來，出門往外看了巷子，便把門關上，輕聲說：“婁成義，你怎麼來了？
”

　　“老兄弟，好久未見你，你還是那麼神采神采奕奕，讓我羨慕。
”婁成義笑着對老者說。

　　“成義，你還有心情說這話？
你還不知道外面日本鬼子一天殺幾十個老百姓，搞得我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昨天我親眼見着五個日本鬼子**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那凄慘的求救聲，讓所有人都寒心。
孩子的媽媽苦苦哀求幾個日本人，可那五個日本人拽着孩子的媽媽的頭發在街道上拖着跑取樂，街道上皿迹斑斑，不到一百米孩子的媽媽渾身是皿斷了氣。
小女孩子，哭泣掙紮，像個被一群惡狼**的小山羊……唉呀，這個社會，我們中國怎麼了？
是不是出生到這個世界都是來受罪的，狗日的日本人整天在我們這兒做傷盡天良的事，讓我們活不下去了。
”

　　“鄒城兄，你為何抱怨呢！
日本侵略我們，我們可以反抗啊！
隻要我們三天兩頭像他們軍營裡扔炸彈，他們能呆在桦川多久？
”婁成義說。

　　“你說得那麼簡單啊！
像我們根本進不了日本軍營，更别提去扔炸彈了。
”婁成義的同窗鄒城揪着臉說。

　　“日本人總要出來露面，我們一有機會把他們滅了。
一天殺一個，我相信再多的日本鬼子也要被我們殺光。
”婁成義說。

　　“成義，你說話小聲一點，擔心隔牆有耳。
”鄒城偷偷地看着另一間屋子和後院子裡幾個給他做工的婦女小聲說。

　　“怕什麼？
你天天害怕過着，苟且生活，能活多久？
像老鼠偷偷摸摸過日子，何不像老虎一樣呢！
兩種動物都是活，想必老鼠和老虎都有自己敵人。
為什麼老鼠過得那麼窩囊，而老虎過得那麼嚣張？
我們得思考一下未來了。
”婁成義說。

　　“成義，你别來攪事了。
現在不是你我說了就算，多少英雄人物都死在日本鬼子槍下了。
你可能沒有聽說過我們桦川縣有一個女英雄冷雲吧！
她可一個人殺了日本鬼子一百多人，還邀起自己幾個同窗晚上偷偷地襲擊了日本軍火庫，使日本人損失慘重。
”鄒城突然感覺自己身上熱皿沸騰，興奮地說。

　　“冷雲我們不知道是何許人！
但是站在你面前的一位英雄人物，我可是親眼見着了。
他在我們鎮殺了不少日本鬼子。
駐在錢莊鎮的日本人就是被他們消滅的，現在日本人不敢到我們鎮駐軍了。
我想，如果我們縣城像我們錢莊鎮一樣多有幾個像楊林這樣的英雄，日本人遲早要被我們趕出國門的。
”婁成義興緻勃勃地說。

　　“你說誰是英雄？
”鄒城不敢相信婁成義說的話，疑惑地問。

　　“他！
楊林！
牛家村人，現在可是我們錢莊鎮的英雄。
隻要在錢莊鎮，提到楊林名字，誰不知道？
”婁成義說。

　　“哼！
婁成義，不是我小瞧他。
他看上去不是像英雄人物，如果他是英雄人物，那我們桦川縣城遍地是英雄人物。
我想，當槍聲響，吓得像猴子似地跑得比誰都快。
”鄒城看了一眼楊林，更是覺得婁成義在吹牛皮。

　　楊林受了傷沒有完全恢複元氣，臉色發黑，精神頹廢，像個吸**的人，怎麼與一個英雄聯系在一起呢！

　　“鄒城你不能侮辱我的兄弟，你不相信就算了。
今天我來是勸你加入我們隊伍，一方面是想到你是我的同窗，另一方面也相借你的地方住宿幾天。
既然你說了這話，我們也不打擾你了。
如果你想知道英雄是什麼樣，或許明天你會知道了。
”婁成義說着叫上楊林開門走了。

　　“婁叔，你說的朋友就是他嗎？
”楊雄問。

　　“是的！
我根本想不到他現在變成這樣的人了，我真是瞎了眼。
曾經我們一起談天論地，年輕時如此大的抱負，嘴巴裡天天喊着要拯救我們的民族。
可是當國難當頭時，他可為了那兒台破縫紉機就滿足了，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中國人了。
”婁成義一邊走，一邊罵，眼睛不停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婁叔，我們現在去哪兒？
”楊林問。

　　他不想漫無目的地走着。
自己可是來打日本鬼子的，不是來瞎轉悠的。

　　“我們去一個朋友那兒住上一晚。
她那兒房子多，住上幾日沒有問題。
”婁成義神秘地說。

　　楊林不敢相信，擔心又遇上鄒城這樣的人，不但住不上，反而被他冷嘲熱諷一回。

　　當他們剛走出巷口時，一個年輕人跑了上來，一把拉着婁成義，氣喘籲籲地說：“先生，我們老爺叫你留步！
請你回屋去坐，今天晚上就住在他家裡。
剛才他說的話，你别當一回事。
”

　　當年輕人話說完了，鄒城也追上來了，笑着說：“婁成義，你怎麼說走就走了？
你至少在我家吃了飯走吧！
”

　　“别假惺惺的。
我婁成義從不與志不同，道不合的人混在一起。
”婁成義瞪了他一眼，臉色不悅地說。

　　“成義，你就别把我說的話當真了。
你就像聽到一個屁，行了吧！
”鄒城笑着說。

　　“婁叔，人家既然說了，你也不能給人家一個面子。
何況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是别人你可以不回去！
”楊雄笑着說對婁成義說。
他可是擔心一旦今天晚上沒有住處，那得睡大街了。
縣城的日本鬼子又多，說不定死在日本人槍下。

　　婁成義勉強地跟着鄒城回去。

　　回到小店，穿過後院，再穿過走廊，再進入了一個小院子。
四周圍高牆，便進了一間廂房。

　　進了廂房，鄒城便叫他們坐下，接着便對着另一間廂房叫了一聲：“小妹，去給客人倒幾杯茶來。
今天晚上，你去叫工人們回去休息了。
明天後天也别上班，可以好好地在家休息。
上班時，我們會通知她們。
”

　　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女人從另一間廂房走了出來，面容如仙女般。

　　幾分鐘時間，那位女孩子叫上兩個婦女端着茶水來了。
鄒城對着幾個婦女說：“你們今天晚飯做豐盛一點，叫人殺一頭羊給客人吃。
”

　　“好的！
老爺！
”一個婦女說。

　　“成義，你們今天來真是來殺日本鬼子的？
”鄒城勸大家喝茶，然後盯着婁成義看了半晌才說。

　　“鄒城，你認為我是欺騙你的嗎？
我婁成義再窮，不至于窮到吃不上飯跑來騙你鄒城。
”婁成義聽了他說那話，心裡極不舒服。

　　“不是的。
我隻是随便說說。
隻想打聽一下，你們的計劃。
”鄒城笑着說。

　　“鄒叔，你和婁叔是好朋友。
我也不瞞你。
我們是來殺日本人的。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晚上跟着我們去日本軍營。
”楊林說。

　　“好吧！
我早也想殺日本鬼子了！
”鄒城笑着說。
但是從他的臉上，根本瞧不起楊林們。

　　婁成義根本不想與鄒城說話，既然來了隻能暫住一晚，明天自己再去找自己的另一位朋友。
這個女人是孫二娘的妹妹，曾經兩人關系走得近，甚至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可是由于孫二娘發現了他們的關系，罵了婁成義使得放棄了。

　　鄒城平不想僵持下去，便起身對着婁成義說：“婁兄，我出去催促一下廚房裡的下人動作快一點，你們可能餓壞了。
”

　　鄒城走了後，楊雄對着楊林說：“楊林，鄒城是想考驗我們。
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給他看。
”

　　“廢什麼話？
你以為日本軍營像菜園門啊？
想近就近去，想出來就出嗎！
”婁成義知道桦川縣城的日本人不是錢莊鎮那兒的日本人，厲害多了，至少人數多幾倍。

　　楊雄看了一眼楊林沒有吭聲，但是肚子裡那股不服輸的氣還沒有散。

　　不一會，鄒城安排在另一間廂房吃飯。

　　幾碗酒下肚，婁成義和鄒城話多起來，漸漸地談論着曾經的女人，再談論着自己的兒子，兒媳婦，再談到孫子。
原來鄒城的兩個兒子去了上海，一直未早歸，現在杳無音信。

　　兩聊着聊着，也就喝醉了。
幾個婦女便安排了楊林們幾個人睡一間大廂房木地闆上。
婁成義則與鄒城住進了一間廂房，聽說那裡面炕，非常暖和。
楊林們非常生氣。
然而，自己住的雖然有草和床破棉絮墊在下面，還是覺得冷，幾個人睡到半夜也睡不着。

　　楊雄對着楊林說：“楊林，我睡不着。
你呢？
”

　　“我也睡不着。
”

　　“要不，我們去日本軍營偵察一下。
也許，我們能做驚天動地的事，讓鄒老爺刮目相看。
你覺得怎麼樣？
”楊雄說。

　　“我也是覺得鄒老爺對我們冷嘲熱諷的。
我也不舒服。
”楊林說。

　　“我也覺得！
”幾個兄弟也從被窩裡爬了出來說。

　　大家便悄悄地起床，從圍牆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