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一百六十一章 江應茂的真面目
走到歸于氏樓下時,樓上傳來一陣陣歸于氏爽朗的笑聲。
這兩兄弟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互相對視了一眼。
江應景皺眉道:“奶奶居然這麼有精神了?
那林蒲心到底用了什麼靈丹妙藥啊?
”
江應茂仿佛明白了什麼,往樓上冷冷地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絲蔑笑:“老四這一回來,不就是靈丹妙藥嗎?
還需林蒲心費什麼功夫?
”
兄弟二人上了樓,立在起坐室門口的侍婢通報了一聲大公子三公子來了,裡面歸于氏的笑聲立馬就收斂了起來。
“奶奶,聽說您昨晚病了,可好些了?
應茂有些公務纏身,昨晚沒能回來,到這會兒才來看您,您不生氣吧?
”江應茂大步邁近榻前,斜瞥了瞥坐在榻邊的江應謀,彎腰躬身問候道。
歸于氏笑呵呵地說道:“好多了,好多了,你公務繁忙剛剛回來,應該去歇着,奶奶這兒沒事兒了,你放心吧!
”
“聽聞奶奶這回病症來得很急,連素日所用的楊醫師都不管用了,應茂以為不如張貼幾張告示出去,尋一兩位隐世聖手,或許更為妥當。
”
歸于氏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有應謀家的蒲心在,就不用什麼隐世聖手了。
蒲心醫術高明,比那些什麼隐世聖手還厲害呢!
”
“可是……”江應茂斜眼冷冷地瞥向江應謀,“總是勞煩使臣江大人的妻室,似乎不太好吧?
日後待他們回了定康,又讓誰來為奶奶診治了,孫兒以為還是先尋來一兩位比較好。
此事就交給孫兒去辦,孫兒必定能為您尋到滿意的。
對了,江大人,怎麼沒見到尊夫人?
說起昨晚之事,我真該好好謝謝江大人才是!
”
這番客套瞬間将這兩兄弟的關系拉得老遠,也在有意無意地提醒江應謀,他已不是江家人,與江府無關,即便能回到江府,也頂多是一個從戈國來的客人罷了。
歸于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有些尴尬了。
偏這時,江應景也來幫了個腔,朝江應謀敷衍地拱了拱手,不懷好意道:“是呀,說起來真該好好謝一謝江大人才對,不如這樣,一會兒我親自去置辦一桌酒菜,陪江大人喝上幾杯,不知江大人賞臉不賞臉?
”
“你們倆這是什麼意思?
”歸于氏本來不想起火的,可這兩個孫子陰一句陽一句,聽得她本來大好的心情全都沒了,不禁皺眉生氣道,“一口一個江大人江大人的,有那麼生分嗎?
”
“奶奶,這怎麼叫生分呢?
他啊,原本就不是咱們家的人了,客氣不是應該的嗎?
”江應景十分不屑地瞟向了江應謀。
“什麼叫不是咱們家的人?
活生生的你的四弟坐在你眼前你不認識?
”
“奶奶,您先别發火,”江應謀忙摁了摁歸于氏的手背,笑容溫和地安慰她道,“您身子才剛轉好,不可以生氣的,您忘了蒲心的話了?
其實三哥說得對,我已經不算江家的人了,回到這家裡也算客人,他們對客人客氣那也是應該的。
”
“我可不許你這麼說,”歸于氏直搖頭道,“你是我孫子,是我最小的孫子,哪裡是什麼客人?
誰要說你的客人,我就跟他急!
”
“哼!
”江應景不滿地哼了一聲,扭臉朝向一旁了。
這時,無畏捧着藥湯進來了。
剛走到榻邊,江應茂便伸手端起藥碗,十分殷勤地彎腰對歸于氏道:“奶奶,來,該喝湯藥了。
您就這麼舒舒服服地躺着,我來喂您。
”
老人家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闆着臉,一點回應都沒有。
江應茂有些尴尬了,再次說道:“奶奶,您不高興歸不高興,這藥湯可得按時喝才行……”
“我一個老人家喝個藥湯不必你們這麼多人伺候,留蒲心在這兒就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
碰了一鼻子灰,江應茂臉上有些挂不住了,将藥碗往托盤裡一放,轉身悻悻地走了。
江應景緊跟着他下了樓,出了小院,迫不及待地說道:“大哥,你看見了吧,奶奶當真是想老四回來的!
”
“什麼當真?
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
”江應茂停步轉身,一臉沉沉的愠色道,“奶奶壓根兒就沒病,奶奶是在裝病!
”
“裝病?
”江應景皺起眉頭來,詫異道,“奶奶為何要裝病?
”
“為了能把老四留下來!
”江應茂咬牙切齒道。
“什麼?
為了能把老四留下來?
奶奶裝病也不能把老四留下來啊!
”
“怎麼不能?
老四出使之期隻有兩個月,兩個月一到他就必須得返回定康,可我看出來了,他就沒打算過回去!
這趟來博陽,他根本不是出使而是回家!
”
“是這樣啊……是這樣的話,那……那也不行啊!
他是自己叛國離家的,怎麼能由着他說回來就回來呢?
爺爺和爹倘若就這樣讓他回來了,如何跟江氏其他族人交代?
”
“眼下他是沒借口名正言順地回來,所以他才會想出讓奶奶裝病拖延留在博陽的時間的法子!
哼,我說呢,奶奶的病向來都是楊醫師照料的,怎麼會連楊醫師的藥都不靈了,非得把林蒲心請來?
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奶奶是裝病,請林蒲心過來為奶奶診治隻是個借口,讓他們夫妻倆繼續留在博陽的借口!
”江應茂忿忿不已道。
“哎呀,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麻煩了啊!
”江應景摸着下巴,來回踱步道,“老四是個特别能闖禍的,若讓他重新回到江家,那咱們又不知道會擔多少心了。
大哥,不行啊,咱們一定不能讓他再回來了。
萬一他和那林蒲心又弄出什麼事兒來,那咱們江家不就栽那兩人手裡了嗎?
你可得去勸勸爺爺和爹啊!
”
“勸得住嗎?
”江應謀口含譏諷道,“爺爺和爹隻怕是一心盼着他回來,仿佛整個江家沒了他江應謀就會垮似的!
你我的三言兩語,他們哪裡聽得進去?
”
“那怎麼辦?
大哥你是咱們家的長子嫡孫,你得拿個主意才是啊!
爺爺和爹估摸着是年紀大了,被老四哄了幾句便寬恕他了,對其他的利弊都沒權衡清楚過,大哥你将來是咱們江家的家長,在老四回江家這件事上,你一定得把住關,絕不能讓老四輕易地回來啊!
”
“那你是怎麼想的?
”
“我肯定反對老四回來啊!
我肯定站在大哥你這邊啊!
”江應景信誓旦旦道。
“老二就未必了,”江應茂反背着手往前走道,“老二向來是站在老四那邊的,雖然在這家裡說不上什麼話,但每回家中有事要商量的時候,他一準幫老四說話。
”
“二哥就那樣兒,想事情從來不多轉兩個彎,一直都覺得老四是個好弟弟呢!
”
“你說讓我把住關,就你一人站在我這邊,我能把住什麼關?
若是爺爺和爹下了決心要想弄老四回來,咱們能阻止得了嗎?
”
“難不成就眼睜睜地看着老四回來?
”
“再說吧,我先回去了!
”江應茂煩躁地揮揮手,埋頭走了。
“哎,大哥……”
不等江應景說完,江應茂就大步朝前去了。
江應景聳了聳肩,不屑地朝江應茂的背影瞥了兩眼,轉身正要往小徑的另一邊去時,江應謀打院門裡走出來了。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目光都很冷淡。
江應謀沒打算跟江應景寒暄,扭頭要走,卻被江應景叫住了。
“老四啊,你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呢?
”江應景緩步走近江應謀跟前,帶着一副有些厭惡的口氣說道,“你這是在玩咱們江家的規矩嗎?
還是在拿我們這些兄弟開玩笑呢?
”
“三哥有話就直說吧!
”江應謀開門見山道。
“好,那我就直說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回江家來?
”
“對。
”
“你覺得你還有臉回江家嗎?
”江應景皺緊了眉頭,厭惡的口氣更濃烈了。
“我為何沒臉回江家?
”江應謀反問道,“我對江家做了什麼了?
”
“你自己對江家做了什麼你自己不清楚?
你裝哪門子蒜啊?
”
“三哥,做弟弟的有這麼讓你厭惡嗎?
兄弟之間不是應該彼此信任彼此包容互為支撐的嗎?
”
“你信任過誰啊?
你又包容過誰啊?
打小起,因為你體弱多病,家裡哪一個不是包容着你的?
你就是爺爺奶奶手掌心裡的寶,你要什麼别人都得讓給你,家裡沒有的也會派人去找回來,你過得還不夠舒服?
身為哥哥的還不夠包容你?
”江應景說着說着火便冒上來了。
江應謀眼中閃過一抹失望,轉身道:“看來咱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站住!
”
“你還想說什麼?
”江應謀停下腳步問道。
“你最好打消重回江府這個念頭,方才大哥說了,他絕對不會讓你回來的。
這個家,有你沒他,有他沒你!
應謀,你若還念哥哥們這些年對你的關心和包容,就不要回來了,江家經不住你和你的那個林蒲心折騰了!
”
“大哥真是這麼說的?
”江應謀嘴角勾起一絲蔑笑。
“當然,”江應景說得理直氣壯,“他為何不能這麼說?
他又為何不能這麼做?
他是江家長子,江家未來的家長,他就有權過問一切跟江家有關的事情!
你若執意回江家,那就是在跟大哥作對,在跟江氏族人作對!
”
“别拿江氏族人來壓我,”江應謀緩緩轉過身來,邁近江應景跟前輕聲道,“不是所有的江氏族人都像你和大哥那樣仇視我,當我是眼中釘的,也有一部分江氏族人是歡迎我回來的。
我從未對江氏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每做一個決定都是以江氏為首要考慮,正因為如此,爺爺,爹以及那些江氏族人才肯接受我重新回來!
”
“是嗎?
”江應景磨着牙龈,眼含恨意道,“看來你為回到江氏,已經拉攏不少人了啊!
你可真行,江應謀,你那個腦子真沒白長!
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歡迎你重新回到那個家來!
又特别是你後來娶的那個女人,不管她是鄭國鄉下丫頭還是炎氏落魄的公主,她都沒資格邁進我江家的大門來……”
“隻要我能回來,她就有資格回來,因為她是我江應謀明媒正娶的妻子!
”江應謀雙眼的火色被點起,沉沉地迸發出了兩道淩厲的目光,“三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跟大哥一樣,打小就不喜歡我,認為我比你們聰明,我得到爺爺奶奶的關心更多,因此我必須是那個被你們所排擠所厭惡的對象。
你們大概想,這個家若是沒有我,你們會好過許多是吧?
”
“對!
要是沒有你,别說我們兄弟幾個,就是整個江府都會好過許多!
”江應景應得面不紅心不跳,“你可知道你從小給家裡招了多少麻煩?
為了治你的病,爹天南海北地尋醫師,娘和奶奶沒日沒夜地照顧你,好容易你長到十二三歲了,本該安安心心地在家養着,可你倒好,你又要出去跟人比棋局了!
還記得那回跟夫聰國使臣對弈吧?
你連赢人家三局,成就了你稽國小神童的名号,卻讓先王和那個使臣都對咱們江家不滿了起來。
你可知道爹和爺爺在裡面費了多少勁兒才将這事兒抹平的?
若不然,你早死在先王手裡了!
”
“是嗎?
爹和爺爺若不盡力去抹平這事兒,我會死在先王手裡嗎?
我不是應該先死在你和大哥手裡嗎?
”
“你說什麼,江應謀?
”
像被江應謀揭穿了什麼老底兒似的,江應景整張臉唰地一下紅了透徹!
他手指着江應謀,語氣裡帶着威脅道:“你少在那兒胡說八道,你别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你想污蔑我和大哥害過你,門兒都沒有!
爺爺和爹是不會相信的!
”
江應謀面浮輕笑,擡手拍開了他的手指:“怕了?
還是心虛了?
你們個個都誇我是稽國最聰明的,難道我會不知道你和大哥耍的那些把戲?
我十三歲那年的那場大病,始作俑者是大哥,但視而不見隐瞞不報的那個人卻是你!
你一直都喜歡偷偷地躲在背後看大哥幹壞事,若對自己有利便出來幫一把,若對你沒好處,你就躲起來靜靜地看着。
當初,裴永昭和你親眼看見大哥手底下的祿兒往我藥湯裡放了東西,裴永昭出來作證時,你卻反咬了裴永昭一口,說裴永昭居心不良,有心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關系,正以為這樣,爹才沒相信是大哥做的。
”
“你這麼說有什麼憑據?
”江應景惡狠狠地問道。
“這世上很多事是不需要證據的,我相信裴永昭,也相信從你們眼裡看到的虛僞!
那事之後,大哥對裴永昭就耿耿于懷了,當年,大哥作為監軍,随裴永昭和弩兒的父親一塊兒出征胡也部落時,裴永昭和弩兒的父親都戰死在了永平沙壩,其實我那時候很懷疑是不是大哥在裡面做了什麼事情,卻一直找到沒有證據,直到最近,胡也部落裡有人來找我,才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
”
“你說什麼?
”江應景瞳孔散開。
“那人告訴我,是大哥暗地裡與胡也部落的大将軍多倫勾結,助多倫赢了那場仗,緻使裴永昭和弩兒的父親無辜枉死!
”
“這不可能!
那樣做對大哥沒有好處……”
“誰說沒有好處?
好處多着呢!
”江應謀滿帶恨意道,“既能除掉一直看不順眼的裴永昭,又能從多倫那兒拿到一筆不小的回饋,更能攀結上胡也部落。
那時的大哥雄心壯志,很想在功績上有所建樹,而胡也部落當時是很難啃的一塊骨頭,大哥大概想拿下胡也部落成就自己,卻很殘忍地犧牲了裴永昭和弩兒的父親。
我欠裴永昭一個人情,所以這回我才會幫裴家脫身。
不過三哥,我勸你不要再整日地跟在大哥屁股後面做他的小喽喽了,大哥翻起臉來,也會是很無情的,你好自為之吧!
”
江應謀拂袖而去,留下江應景一個人在那兒呆呆發愣。
過了好一會兒,江應景才緩緩地回過神來,一面轉身一面自言自語道:“太吓人了……大哥居然是這樣的人……太吓人了……”
“什麼太吓人了?
”穆阿嬌忽然出現在他眼前,把他猛地吓了一跳。
“大嫂,你走路怎麼沒個聲兒啊?
”他拍着心口抱怨道。
“這大白天的,瞧把你吓得,我是鬼嗎?
”穆阿嬌不滿道。
“你怎麼又回來了?
你不是已經回院去了嗎?
”
“你不也回來了嗎?
我怎麼就不能再回來?
哎,我問你,老四夫妻倆還沒走吧?
”
“沒。
”
“沒走的話,我更要回來了!
我是這家的長孫媳婦,奶奶生病了理應由我來照料,什麼時候輪到那沒名沒分的林蒲心了?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行了,我進去了!
”
回到樓上,無畏正和歸于氏聊着家常,穆阿嬌立在門口偷聽了那麼一耳朵,臉色立刻不痛快了,因為歸于氏正跟無畏說搬回杜鵑閣的事情。
她極為不屑地往上翻了個白眼,邁進去時又換了副笑臉,笑盈盈地走到歸于氏榻前問道:“奶奶,您藥喝了沒有呀?
”
歸于氏仿佛還在為剛才那事兒生氣,瞥了穆阿嬌一眼,口氣淡淡道:“你們夫妻倆都閑着沒事兒是吧?
都跟我那藥湯較上勁兒了?
”
穆阿嬌不知前情,被歸于氏這麼挖苦了一句,臉上有些挂不住了:“奶奶,您這是生哪門子氣呢?
孫媳婦我可沒惹您呢!
”
“是啊,奶奶,”無畏接過話勸歸于氏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方才那茬就不提了,高高興興地把這病養好了才是正經呢!
”
“方才?
方才怎麼了?
”穆阿嬌有些不滿地朝無畏瞥了一眼。
“你别管方才怎麼了,你回去吧!
”歸于氏态度有些冷淡,“我這兒有蒲心照料着就行了,不必你們三回五回地往我這兒奔,我已經好很多了!
另外,你整日也别太閑了,有空勸勸應茂,身為大哥心眼不要太小,你四弟終究是這個家的,不管他做過什麼,他都是我的小孫子他的親弟弟!
回去吧!
”
“應茂他方才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穆阿嬌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自己問他去吧!
下去吧!
”
被歸于氏潑了這麼一臉的冷水,穆阿嬌那臉色青不青紅不紅的,真像極了一個半生半熟的山蘋果。
憋着一肚子氣,她扭臉拂袖而去。
“唉……”穆阿嬌走後,歸于氏歎起了氣來。
“怎麼了,奶奶?
是不是真有哪兒不舒服了?
”無畏彎腰湊近,俏皮地問了一句。
“沒有,奶奶見着你和應謀開心還來不及呢,哪裡會不舒服?
奶奶這病原本就是裝來幫你們留下的,奶奶沒事兒。
”
“那您為何還歎氣呢?
”
“唉,”歸于氏搖着頭又歎了口氣,“我是在為應茂兩口子歎氣啊!
長子沒有長子的寬容大度,長媳沒有長媳的賢惠聰明,你說我能不歎氣嗎?
”
“大嫂怎麼了?
”
“别提了,我如今是不想多見她,見着她我立馬就想起了小竹兒……唉,我不該提這茬的……”
“沒事兒,奶奶,”無畏一面替歸于氏掖被子一面笑道,“您隻管提,我不會吃醋的。
”
“還是你大度啊!
唉,哪兒像那些姓穆啊!
魏家一出事,穆家立馬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聽阿嬌院子裡的人說,她把從前小竹兒贈予她的那些東西全都收拾了送出了城外埋了,書信什麼的全都燒了,一樣兒都沒留下,你說,要不要這麼絕情啊?
到底是相處了二十多年的表姐妹,不說趕着出去打聽打聽小竹兒的下落,就是默默地在心裡念一念也好啊,犯不着把事兒做絕到這一步吧?
所以啊,我挺瞧不上他們穆家的!
”歸于氏撇嘴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