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一百七十三章 愛奉承的秋心
“那倒是,”宋冬點頭道,“你們家這位四公子做事的确是不拘一格,總是出人意料,三公子沒法猜到,我這個外人就更沒法猜到了。
不過無論如何,今日一定要将那位四少夫人請出來讓我見一見,把昨晚的事情問個清楚好。
”
二人正說着,江徹大步地邁進了廳來。
宋冬連忙起身行禮,禮畢,賓主分坐,江徹問起了宋冬的來意。
宋冬還沒開口,江應景便先說話了:“爹,您才從外面回來嗎?
您就沒聽說昨晚高軒王次子稽文丁被燒一事?
宋刑差正是為了此事而來的。
”
“聽說了,怎麼?
這事兒還牽扯上了咱們家?
”
“可不是嗎?
”江應景眉角飛冷道,“要不是跟咱們家扯上關系?
人家宋刑差會親自上門嗎?
爹,您知道嗎?
有人看見您寶貝兒子的林蒲心昨晚在稽文丁被殺的那條街附近出沒過。
”
江徹颦眉問道:“有這事?
”
宋冬接話:“确實其事。
昨晚稽文丁被殺,其所攜帶的四名手下也全數被毒死,甚至後門上看門的老婆子也沒放過。
我司刑司接到報案後,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在了解情況的過程中,有兩名巡防士兵反應,說昨晚案發前後那段時間,曾看見一個貌似貴府四少夫人的女人打那兒經過,而且好像還負了傷,所以梁掌司才派我來向四少夫人問個明白。
”
江徹轉頭問江應景:“聰兒和蒲心人呢?
”
江應景撇了撇嘴,不屑道:“我哪兒知道啊,爹?
反正不在杜鵑閣就是了。
好像他們夫妻倆昨夜都沒回來,也不知道跑哪兒去瞎混了。
”
“他們昨晚一晚沒回來?
”
“是啊,宋刑差來了之後,我讓人去門房上問過了,說昨晚半夜三更的時候應謀忽然帶着江坎出去了,直到這會兒都還沒回來呢!
爹,您說應謀是不是把咱們家當驿站了?
想搬回來就搬回來,想走就走,不過啊,就算要走,是不是也該招呼一聲啊?
”江應景冷冷酸諷道。
“行了,”江徹斜瞟了江應景一眼,“說這些做什麼?
多派些人去把你四弟找回來才是。
”
“是……”
江應景剛懶懶地起了身,江應謀就回來了。
他冷冷朝江應謀一瞥,坐了回去道:“行了,總算是回來了,真是比誰的架子都還大呢!
”
“讓宋邢差久等了!
”江應謀進廳後,先向宋冬拱了拱手,“隻因昨夜有事不在府中,所以這會兒才趕了回來,抱歉抱歉。
”
宋冬起身笑道:“四公子客氣了!
既然四公子都回來了,那麼想必四少夫人也随您一塊兒回來了,是吧?
那能否請四少夫人出來見一見,鄙差有幾句話想向她請教請教。
”
江應謀道:“蒲心她受了點傷,不方便出來,宋刑差若有什麼想問的,請隻管問。
”
“咦?
”江應景在那邊發出了一聲怪異的調調,“你家林蒲心還真受傷了?
莫非昨晚夜襲稽文丁外宅的那個人真的是她?
”
“這話打哪兒說起呢?
”江應謀向江應景投去了一抹冷淡的眼神。
“應謀你不會不知道昨晚稽文丁被殺的事情吧?
今早都已經鬧開了。
”
“知道,那與我家蒲心又有什麼關系呢?
三哥為何要将一盆髒水往她身上潑呢?
”
“是我一盆髒水往她身上潑嗎?
應該是她自個做事不夠幹淨利索,落下尾巴叫别人給發現了吧!
”江應景極為不屑地瞥了江應謀一眼,指着宋冬道,“人家宋邢差方才說了,昨晚稽文丁遇害前後那段時間,有巡城的士兵在大營街附近看見過你的林蒲心,而且還發現她好像負了傷,所以才登門來問的。
你說吧,是我一盆髒水冤枉了她嗎?
”
宋冬接過話道:“是啊,四公子,此事關系稽文丁之死,王上和高軒王都格外震怒,下令司刑司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所以,還請四公子将四少夫人請出來,讓鄙差問個明白。
”
江應謀道:“我家蒲心的确受傷不輕,不方便出來回話。
宋邢差有什麼就問我吧,昨晚之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
“怕是不敢出來了吧?
”江應景翻了個白眼冷哼道,“傷得太重,說話容易迷糊,一迷糊呢,就會說出些真話來。
唉,咱們家這怎麼了呢?
難道遇上流年大劫了?
大哥被羁押在司刑司還沒救出來,老四你的林蒲心又闖出禍來了,咱們江家還有安甯日子可過嗎?
早就提醒過你了,老四,那姓林的女人城府很深的,你哪兒知道她背着你幹了些什麼殺人越活的勾當呢?
”
“閉嘴,”江徹斜瞪了江應景一眼,“江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要你擔憂了?
你管好你在外面的那些小賬吧!
”
“爹……”
“叫你閉嘴你沒聽見嗎?
”
江應景嘴皮子往右狠狠地撇了撇,扭頭不說話了。
江徹收回了目光,對江應謀說道:“聰兒,既然宋邢差親自登門了,那你就把昨晚的事情好好跟他說一說,他也好回去交差。
”
“知道了,爹。
”
江應謀朝江徹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對宋冬說道:“宋邢差方才說昨晚子夜時分有人在大營街那邊見到過我家蒲心,沒錯,巡城士兵所看到的應該就是她。
”
宋冬問:“敢問一句,三更半夜,為何尊夫人會負傷出現在那兒?
”
“因為她昨晚在回府的路上被人偷襲了。
”
“什麼?
”
“是真的嗎,聰兒?
”江徹略感驚訝道,“是何人偷襲了蒲心?
”
“究竟是何人所為,眼下暫時還不知道,”江應謀搖了搖頭,“對方是從後面偷襲她的,且蒙着面,她無法辨認清楚對方的臉,唯一記得的是對方用的那柄兵器。
”
“是何兵器?
”宋冬追問道。
“一柄彎刀,樣式略有些像赫苗一部所用的彎刀,十分鋒利。
”
“彎刀?
”宋冬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對,彎刀。
”
“呵呵!
”江應景很不和諧地發出了兩聲幹笑,“彎刀?
應謀你怎麼不說菜刀呢?
誰會半夜三更沒事拿把彎刀去偷襲你的林蒲心?
再說了,那麼晚了,你家林蒲心出門去幹什麼?
為何偏偏路過了大營街那邊?
”
江應謀鎮定自若道:“因為大營街那邊有家崔家小酒館,蒲心十分鐘愛那家的青梅蒸,昨晚一時興起,便出門去買了。
”
“她一個人去的?
”宋冬滿帶疑惑的口吻問道。
“對,她向來如此,不會像别家夫人那樣身旁總是帶個婢女。
她仗着自己身手不錯,即便是晚上,也是單獨出門的。
”
“也就是說,昨晚她在前往大營街附近的崔家小酒館的路上被人偷襲了?
可是四公子,既然尊夫人被偷襲了,那為何您不報知司刑司?
”
“昨晚她傷勢不輕,我自然要先救她了,至于報案之事,今早我本想去的,誰料宋邢差你就上門了。
”
“可你們昨晚并沒有回來,那你們去哪兒了?
”
“昨晚蒲心被人偷襲後,因傷勢過重而暈倒在了一戶人家門口。
這家的姑娘心底十分善良,将蒲心挪進了她的家裡,然後又跑來江家報信。
正好當時我因為擔心蒲心而帶着江坎出去找,半路上遇上了她,便随她一塊兒去了她家,在她家待了一晚。
”
“不知是城中哪戶人家呢?
”
“宋邢差應該不陌生的,阿連城的妹妹烏可沁珠。
”
“是她?
”宋冬雙眉聳起。
“對,宋邢差若不信,可以傳了她進來問問,人我已經帶回府了,就在廳外候着。
”
“不都說她已經離開博陽了嗎?
”
江應謀笑了笑:“她一個弱女子離開博陽能去哪兒?
她其實一直都在城内,隻是很少露面罷了。
”
宋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該解釋的我都已經解釋清楚了,不知道宋邢差還有什麼要問的。
”
“暫時沒有了,有勞四公子了!
“宋冬沖江應謀拱了拱手道,”不過,日後若有别的需要,鄙差還是會來麻煩四公子的。
”
江應謀回禮道:“客氣了,應該的。
”
“那鄙差就先回去了。
江大人,三公子,告辭!
”
“應景,送送宋邢差。
”
江應景一路送宋冬出了江府大門,卻沒立刻回去,而是拉上宋冬找了家酒館閑聊。
“宋老弟,你不會真的就信了我那四弟吧?
”江應景一面斟酒一面調侃道。
“三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宋冬看出江應景拉他到這兒的用心了。
“唉……這些話我都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原本呢,一家人應該齊心團結,不該在外人面前說道什麼的。
可是啊,唉,”江應景連聲歎氣,憂色濃濃,“我家已不如從前了。
”
“這話怎麼說?
”
“自從我們家來了個林蒲心後,很多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最不一樣的就是我那四弟,為了那個女人,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啊!
”江應景不停地搖頭歎息道。
宋冬笑了笑:“四公子和四少夫人之間的事情我略有耳聞,确也十分地轟轟烈烈。
關于那位四少夫人的傳聞也很多,據說她自稱炎氏流落于民間的公主,不知道這事兒是否是真的?
”
江應景鄙夷一笑,擺擺手道:“那都是傳言,傳言罷了!
宋邢差千萬不要去相信,那些都是她從前想作亂造反自編出來的幌子而已。
這女人啊,城府真的不是一般地深,就拿她會功夫來說,當初她到我們江府大半年的功夫,竟沒露出一丁點迹象,由此可見,她是多能隐藏的。
”
“那倒是。
”
“昨晚的事情,我勸宋邢差還是再仔細查一查。
我了解我四弟,我也看得出來,方才他那番說辭分明就是編出來的。
昨晚,肯定發生了一些咱們所不知道的事情,或許就跟稽文丁被殺有關!
”江應景曲起食指,清脆地在桌面上叩了兩聲,表情格外凝重。
宋冬颦眉問道:“三公子的意思是,稽文丁就是四少夫人殺的?
”
“誰說得清楚呢?
哪兒那麼巧?
稽文丁被殺,她就遭偷襲,偏偏還都是在大營街那邊,沒那麼巧吧?
”
“但方才四公子提到了一句,說行刺四少夫人的人是一名使彎刀的刺客,而事實上,司刑司也一直在暗中尋找這名刺客。
”
“為何?
”
“當初魏竹馨被押在城外别莊時,正是一名使彎刀的刺客趁夜将她救走的。
關于那刺客并沒有别的特征可言,唯獨讓人記憶深刻的就是他使的彎刀。
所以,四公子方才所說的未必是假的。
”
“别别别,你可别這麼想,”江應景連連擺手道,“你要這麼想,那你就中了他的道兒了!
我這弟弟說得好聽是聰明,說得不好聽是狡猾。
你想,你能知道的事情他也許也知道。
他知道你們在找那個使彎刀的刺客,于是就随便編出一個使彎刀的刺客,讓你們誤以為昨晚那刺客真的出現過,真的就信了,而他家林蒲心的嫌疑也就洗清了,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
”
“可他說得合情合理,實在找不出什麼漏洞來。
再說了,四少夫人和稽文丁會有什麼恩怨?
這兩人完全沒什麼往來啊!
”
“所以你要仔細往下查啊!
這女人絕對有問題,而且她回博陽來絕對是有目的的!
你要沒處可查,我替你指條路,林蒲心有一個妹妹叫林秋心,現如今就跟在她身邊,你可以從她入手查起,另外,博陽城還有一家林蒲心的親戚,是林蒲心的三姑,你多往這幾個人身上查一查,興許啊,就查出貓膩來了!
”江應景說到激動處,忍不住拍了桌面幾下。
宋冬若有思索地點了點頭,抿了口笑問道:“三公子如此盛情地幫我,莫非是有什麼事情想讓我幫忙的?
”
“你誤會了,宋邢差,我可不是為了讓你幫我什麼才告訴你這些的。
古語雲,國之将亡必有妖孽。
那林蒲心就是我們江家的妖孽。
我四弟不聽勸解,執意要一頭紮進去,我無可奈何,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把我們整個江家都禍害了吧?
”
“原來是這樣啊,那三公子為了江家真是十分用心的。
”
“唉,用心又如何?
沒人明白你,沒人體諒你,你做再多也是白搭啊!
不過,我這人也不喜歡去計較那些,隻要能除了這妖孽,保住我們江家,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所以,林蒲心那事還請宋邢差多多費力了!
”江應景一臉誠懇地向宋冬拱了拱手道。
宋冬回禮道:“三公子客氣了,我自當盡力而為。
倘若真查到四少夫人與昨晚之事有任何牽扯,我絕對不會徇私。
”
江應景滿臉殲色道:“這才是司刑司的頭号刑差,佩服!
”
在家閑躺了幾日,後背的傷口漸漸愈合,無畏終于可以斜斜地坐起來了。
桑榆送午飯進來時,秋心也跟着進來了。
“姐姐,這是我熬了一個多時辰的荷花粥,你嘗嘗,味道可還好?
”秋心十分殷勤地奉上了一碗藕色的小粥,粥面上零散地撒着幾絲荷花絲,也算可口爽目了。
無畏看了她一眼,向桑榆點了點頭,桑榆接過後自己先嘗了一口,然後才送到了無畏跟前。
無畏嘗過一口後,點頭道:“還算不錯。
”
秋心忙接了話:“姐姐若是喜歡,我天天都給你熬。
”
無畏一面喝着粥一面問道:“回到杜鵑閣的日子還習慣嗎?
”
秋心使勁點頭:“習慣!
别提多習慣了!
我如今才知道,隻有回到杜鵑閣,才會有家的感覺!
不,應該是回到姐姐身邊,我才會有家的感覺。
”
無畏臉上滑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淡笑:“看來,你回到杜鵑閣之後,的确是很有感悟的。
那就好,好好做好本分,别去想太多無用的事情了。
”
秋心滿臉誠懇道:“是,姐姐所說的我都記在了心上,不敢忘呢!
這幾日,我又開始學習《詩經》。
公子說了,《詩經》裡什麼都有,大道理,喻世明言,人文風貌,若是能讀懂,也能受益無窮呢!
”
無畏點點頭:“好,那你努力讀吧!
多讀讀書,比多想事情要好得多。
行了,你先去吧,這兒有桑榆就行了。
”
秋心略略有些失望了,瞟了無畏一眼,捧着托盤轉身出去了。
待她走後,桑榆開始搖頭歎息了:“從前多好的一個姑娘,如今怎麼變得這麼會察言觀色了?
真可惜了!
”
無畏拿絲帕摸了摸嘴,笑得無奈:“人是會變的,攔也攔不住。
”
桑榆撇撇嘴:“可這也變得太多了吧?
夫人,您一點都不懷疑她回到您身邊的居心嗎?
不是奴婢要挑撥你們姐妹的關系,是奴婢總覺得秋心是另有所圖的。
”
“你怎麼覺察出來的?
”
“觀察出來的呗!
公子不是說了嗎?
認真觀察,小心求證,就能将一個人的真面目看得一清二楚!
”桑榆信心十足地說道。
“那你觀察到秋心什麼了?
”
“第一,秋心很喜歡奉承你,而且隻奉承你,可從前她并不是這樣的,她從前隻知道奉承公子讨好公子,公子去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如今她見了公子還躲呢!
第二,她太老實太安分了,不像以前整個杜鵑閣都是她的聲音,哪兒熱鬧往哪兒鑽。
”
“還有第三嗎,桑榆刑差?
”無畏笑問道。
“有,第三,我發現昨晚她偷偷地跟三公子碰面了!
”桑榆挑了挑眉梢道。
無畏臉上的笑容淡去,眉頭收緊:“你說她偷偷地跟三公子見面了?
你親眼看見的?
”
桑榆點點頭,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真是我親眼看見的。
昨晚,奴婢打大夫人那邊回來的路上,看見她往西邊花園去的背影,就好奇地跟了上去。
她到了西邊花園後,三公子也在那兒,兩人就湊一塊兒說了些話,是什麼話奴婢聽不見,奴婢怕被他們發現,自個先回來了。
”
“就昨晚遇見過嗎?
”
“對,就昨晚,不知道在商量什麼。
”
“秋心和三公子?
”無畏偏了偏腦袋,思量道,“他們倆什麼時候走到一塊兒去的呢?
”
“奴婢也覺得奇怪呀!
從前秋心是很不喜歡三公子的,因為三公子偶爾會說說咱們公子的壞話,秋心在背地裡可沒少罵過三公子沒本事小心眼呢!
夫人,奴婢覺得您最好提防着秋心一點,雖然她是您的親妹妹。
”
無畏眼中閃過一絲冷蔑:“好,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
晌午過後,無畏照舊歇下了。
桑榆回茶間的時候,看見秋心正往外走,便叫住她問道:“你又要去哪兒呢?
”
秋心道:“我去采些新鮮的荷花和荷葉回來,晚上好給姐姐做荷花餅。
桑榆姐姐,你想吃嗎?
你想吃的話,我多采些回來。
”
桑榆不屑地笑了笑:“我可沒那好福氣讓你伺候,你可早去早回,不能随便在府裡閑逛。
被人看見了,挨了罵,可别回來找公子哭。
”
“哎,知道了,桑榆姐姐你放心吧!
”
秋心笑盈盈地應了一聲,挎着籃子往外去了。
桑榆在她背影上盯了兩眼,沒再說什麼,進茶間去了。
從杜鵑閣出來後,秋心果真去了府裡的荷花池,自個撐着小舟劃到了池中央,左手右手地薅了一陣,滿滿一籃子荷花蓮蓬就裝滿了。
返回岸上後,她又提着籃子原路返回,走了沒多久,她便遇上了江應景。
她想躲開,卻已經來不及了。
“躲什麼躲啊?
見到本公子有那麼害怕嗎?
”江應景一臉趾高氣昂的表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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