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齊二奎的這番話,趙松百感交集,這些日子在皮島上苦苦支撐,盡管皮島青壯對建州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點,甚至還感染到趙家軍士兵,但趙松的信心始終沒有動搖,可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趙家軍有多麼強大。
趙松重重點頭,開口說道:“請齊團副為我們營策應,讓皮島營去打頭陣!
”
聽到這話,齊二奎笑了,擺擺手說道:“你們辛苦了這麼多天,也該好好休息,海州團太平了好久,都憋着一股勁呢!
”
說起這些來,趙松愈發的放松下去,也隻有趙家軍内才會有這樣的對話,那邊齊二奎遠望觀察了下,臉上的笑容更加輕松,悠然說道:“也就是趙營正你這邊人少,不然的話,哪用上我們來。
”
此時碼頭上又有兩個連登岸,現在已經有三個連的火铳兵,五個連的長矛兵,趙松對海州守備團的編制也很清楚,知道這次肯定不止這一個團來,搞不好還要有其他營頭編組。
“煩請營正将道路清理下,咱們要推過去了!
”齊二奎客氣的說了句,那邊趙松連忙安排下去,在趙家軍的體系裡,高低分明,可沒人在意誰是誰的親戚,或許大家想要在意,但趙進對這樣的事情卻深惡痛絕,數次強調,大家自然明白該怎麼做了。
船上自然裝有足夠多的糧草補給,不過現在還來不及卸下來,皮島軍士營和青壯們很多還餓着肚子,但現在誰還在口腹之欲,都是勁頭高漲,聽到命令下達,都開始忙碌起來。
建州女真營地那邊已經做足了戒備,原來這邊駐紮的人馬過萬,營盤足夠大,物資也算充足,正在拼命的準備抵抗,雖然此時局勢是不得不守,可他們也有把握守住,以東江鎮營寨為基礎建起的女真大營章法森嚴,扛得住攻打。
後續部隊還在繼續登岸,火铳兵的戰前準備相對繁瑣,尤其他們是從船上登陸,彈藥什麼的不能一并送來,火繩也要上岸的時候才能點燃,這時候就在整理彈藥,盤卷火繩,而長矛士兵則是在披挂铠甲,十門兩磅炮卸下之後,開始有四門三磅炮被從船上運下來。
“咱們海州那邊有炮廠,這次帶了幾十門過來。
”齊二奎說得很豪氣,趙松聽到後,笑容滿面,怎麼也掩蓋不住。
皮島士兵和青壯們近兩千人緊張忙碌,将剛剛重修沒幾天的外牆推倒,然後在外面平整地面,他們不擔心對面敵軍的襲擊,因為在他們身後有十門火炮待命,兩千人全力以赴的忙碌,很快就平整出來好大一片地方。
先行推進的是那十門兩磅輕炮,他們被推向前方右側的區域,對面的建州兵馬意圖出擊攻打,可剛剛沖出來就看到趙家軍的火铳連隊已經列陣就位,又隻能退了回去,此時已經有零星的建州女真兵丁開始脫隊,朝着皮島深處逃去,打了這麼多天,他們自然知道這支守軍的難纏,現在那邊來了更多的兵丁,來了更多的火炮,這仗還怎麼打,趁這個機會還是盡快逃吧!
北岸那邊還有木筏,趁着這時候劃到陸地那邊,還有逃生的機會。
看到建州女真的這般模樣,人人哄笑,這些天來的緊張和絕望都是一掃而空,氣氛正熱烈間,卻聽到轟然一聲大響,如同悶雷響起,卻不是在要塞陣地内,而是在海上,衆人剛剛驚詫,卻看到對面的女真營地邊緣木栅直接被轟開,粗大的木樁被打的粉碎,在女真營内有煙塵冒出,慘嚎聲聲。
悶雷般的轟鳴在海面山次第響起,女真營寨剛才看着還頗有章法,看着很難攻打,可突然間就成了紙糊一般,每一炮打過來都是摧枯拉朽。
皮島青壯們對火炮沒什麼概念,隻能簡單的從威力和聲勢上推測,這得是怎樣的火炮,才能打出這樣的破壞,怎麼還是從海上打來,難道在船上。
“上次入寇海州的洋人夾闆炮船隻有一艘能用,咱們一直琢磨着怎麼把火炮放到廣船和福船上,但沒辦法做成洋船那樣的,十二磅左右的火炮隻能在船上放四門,隻有兩門可以同時開火!
”齊二奎和趙松解釋說道。
現在的炮擊正是從船隊中打出,四艘廣船用船舷一側和海岸線平行,然後開火射擊,建州女真為了就近攻擊要塞陣地,他們的營盤也設在岸邊附近,被火炮射程覆蓋。
當船炮開火三輪之後,不足十發炮彈射入營地,但建州女真上下已經不敢在營内藏匿了,原本這裡工事完備,給養充足,是最安全的所在,現在卻成了要命的地方,每一發炮彈過來,打碎的木樁碎屑,迸濺激起的土石,都會奪去人命,而倒黴被炮彈集中的,連全屍都留不得,直接被打的粉碎。
剛才經曆那十門火炮已經足夠驚人駭人,現在從海面山還有威力更大的火炮打來,在這營裡怎麼呆得住,現在隻有兩個出路,或者逃,或者戰,這營盤内的建州女真兵馬沒有多少遲疑,最後選擇了戰。
皮島孤懸海外,算是絕地,想要逃都無處可逃,如果潰散島上,那遲早會被搜索出來打殺俘虜,東江鎮崩潰後的下場就是榜樣,何況到現在來看,建州女真也覺得自家兵力有優勢。
從前是被港口陣地的逼仄限制,沒辦法投入全力,現在對方自己将外面的工事推平,不再據守,而是列陣野戰,那麼就是各憑勇悍辦事動手,沒有了工事的依仗,那火器的威力也不那麼大,你能開一槍開一炮,我還是很快的沖到跟前,到時候我人多你人少,八旗男兒勇悍無雙,硬碰硬有什麼怕的。
事到如今,也隻能頂着那該死的火器攢射向前沖,不沖隻有死路一條了。
“鞑子還真是了得,在這樣的局面下,居然還能勉強列陣維持,我還以為直接用炮就能打垮!
”看到對面營盤裡沖出來的建州兵馬,齊二奎頗為驚訝。
就在那營盤前面,參領以下各個牛錄都在旗幟下整隊,船上的火炮也在調整方向,海上波濤洶湧,起伏不定,火炮的精度很難保證,但對于一個幾千兵馬的營地,幾千兵馬的軍陣,幾門火炮隻要保證方向不錯,總能打中,那九磅、十二磅的長炮炮彈打過來,哪怕是擦着隊列的邊緣才會帶走幾條人命,建州女真在這個時候真就顯出了他們的精銳,雖然整個陣列躁動,可還能維持住,還能向前進發,也難怪齊二奎感歎,如果是明軍或者民壯往往就在這樣的炮擊下崩潰,哪裡還能整隊備戰,甚至繼續前出。
“沒和鞑子兵馬交手之前,我也沒想到他們會如此精銳勇悍,不過,這鞑子兵馬的強,隻是比官軍和流賊的強,比不了我們趙家軍!
”趙松鄭重說道。
齊二奎嘿嘿笑了,擡高聲音說道:“天底下又有什麼人能比得了我們趙家軍!
”
建州女真大隊開始向前推進,從前他們都是約束軍勢,等到接近時候才開始沖鋒沖擊,可這一次卻毫無保留,稍一整隊,确定方向之後就向下面沖來,幾千人的隊伍鋪開,呐喊呼喝,聲勢頗為浩大,好似山洪暴發。
最先開火的右側前出的火炮,十門兩磅炮和四門三磅炮次第打響,在眼前這個局面下,也不用考慮什麼精準和殺傷,在一開始的時候,建州女真就已經把隊伍散開了,不可能讓炮彈對密集人群殺傷。
不過十餘門火炮大概不差的輪流開火,炮彈落下,土石飛濺,彈起,然後再落下,造成的殺傷也足夠了,每一發炮彈落地,必然會有鮮皿飛濺,必然會有慘叫呼号。
在這崎岖地形下,火炮沒有來得及落位,兩輪炮擊之後,建州女真的前鋒已經沖到了跟前,隻是這時候擋在他們面前的不是皮島軍士營的百餘隻火铳,而是援軍的足足四百餘隻。
第一排打響,第二排打響,就在火铳射程内,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牆壁攔住了建州女真向前的勢頭,八旗兵卒不斷的倒在這牆壁面前,這牆壁随着沖鋒不斷的後移,八旗兵卒也在不斷的倒下。
炮陣的火炮已經調整好了角度,又是一輪射擊,不管沖鋒時候的陣型如何疏散,到接戰前後還要彙集,這一輪的炮擊造成的死傷極大,加上四百餘隻火铳的連續開火,建州女真的前陣已經被打空了。
僅僅是在沖鋒這個過程中就損失了三分之一,任是鐵軍也要支撐不住,何況這留守的幾千女真兵馬不是,當這一輪炮擊之後,後面的人急忙刹住腳步,可還是被推擠着向前,目前他們不在火铳射程内,火炮一時間也來不及開火,可他們卻不敢再繼續向前了,向前隻有死,那還不如逃,能多活一會總是好的。
“趙家軍,向前!
!
”長矛如林,齊步向前,趙家軍各連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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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這幾天收拾房子,身體和錢包都掉了不少肉,等安頓下來,我緩緩,現在生活越來越有規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