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先前被馬隊弓手驚到,可聽着趙進說出的這個“滾”字,劉班頭隻覺得怒從心起,一股火直沖腦門,一個徐州來的土棍,敢跟他這個官差這樣說話,什麼江湖大豪,就算武藝高強,就算手裡有千百人手,在官府面前屁也不是,你一個年輕輕的土棍,仗着有些武藝,怎麼就敢這麼猖狂!
“你這是想要謀反嗎?
”劉班頭大吼說道。
趙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長矛畫了個圈子,冷聲說道:“你帶來多少人,就敢和我這麼說話,以為自己披了這層皮就沒人敢碰了嗎?
”
還沒等劉班頭繼續說話,趙進一擺手說道:“殺了他的馬。
”
這天地規矩都已經亂了嗎?
這年輕人怎麼就不怕王法?
一旦自己仗恃的東西沒有用處,那就是最後一層皮也被扒下,劉班頭也就不剩下什麼了,隻覺得渾身冰涼,心想難不成要死在這裡?
二十幾個捕快那裡比得上這邊幾千江湖漢子,連他們都乖乖跪在地上,動手那有什麼勝算,如果真被宰了,事後朝廷或許會派出大兵來會剿,但那和自己有什麼關系,人都死了,什麼都完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馬匹兩側各有五名趙字營的家丁站定,手中拿着削尖頭的竹竿,還是那種嶄新沒用過的。
兩邊各發一聲喊,挺着竹竿刺了過來,好在避過了劉班頭的腿,直刺入那馬匹的身體,兩側用力極大,馬匹尖嘶一聲,居然連跳都沒跳起來,直接軟倒在地上,竹竿抽出,皿箭狂飙而出,很多人躲閃不及,都是被迸濺到了。
那劉班頭整個人好像是吓軟了,褲子都被坐騎的鮮皿浸濕,這樣倒是沒人注意到他已經被吓得失禁了。
“..你..。
你們..。
膽大..。
膽大包天..等山陽秦守備帶着官兵來到,等秦守備帶兵來到,狼山大帥..。
”那劉班頭語無倫次。
還沒等他念完,吉香冷笑着過去,把刀架在了劉班頭的脖子上,那劉班頭立刻啞口無言,什麼話也不說了。
有些騷動和嘩然的場面又是安靜下來,站起來的人也乖乖的跪在那裡,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一切,平時威風八面的官差居然這麼膿包,細想下,這些官差也不見得三頭六臂,人又不如大家多,真撕破臉,他們還真不夠看,可你打了官差,得罪了官府,朝廷大軍過來,那就什麼都完了,山陽縣守備手裡近千兵馬,什麼江湖人物能抵擋得住,何況山陽守備背後是狼山副将,那可是手裡有大兵的人物。
你趙進今天打了官差痛快,早晚朝廷大軍來到,不用太晚,按照清江浦和山陽縣之間的聯系,這守備後日就能出兵,到時候看你趙進怎麼猖狂,可眼下,這場面無論如何也翻不了天了..
“你眼睛瞎了嗎?
我家大哥給你們留幾分薄面,你們自己還猖狂起來了,真等着去投胎啊!
”吉香不耐煩的說道,劉班頭在那裡動都不敢動,那還敢接什麼話。
“你們用長矛、弓箭,私藏軍國兇器,這是大罪!
”正這時候,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卻是馬快隊伍裡的一名年輕人開口。
這年輕人長得細眉小眼,臉色偏黃,可看着卻滿是正氣,他這句話開口,劉班頭身子不動,嘴裡卻大罵說道:“孟超你個混賬東西,把嘴給老子閉上!
”
其他的馬快也都是對這個年輕人怒目而視,現在這個場面多什麼嘴,嫌死得不夠快嗎?
趙進臉上卻浮現笑容,開口回答說道:“我們兄弟拿着長矛,是因為平日裡習武所用,這些弓箭都是打獵用的,不是軍弓,我們用的都是竹竿。
”
這次的确沒有帶太多長矛,至于弓箭這一項,那就是閉着眼睛胡說了,不過打獵的弓和軍隊的弓嚴格來說,有分别也對,沒分别也正常。
這長矛和弓箭卻的确是個忌諱,民間用刀斧,花哨好看,戰陣上卻無用,而這長矛和弓箭則是軍隊的制式兵器,一向是嚴禁的,雖說抓的不那麼嚴,大部分時候都是睜一眼閉一眼過去,可一旦被人揪住不放,就能扯到謀反這樣的大事上去。
趙進讓手下帶着削尖的竹竿前來,也是這個考慮,當然這竹竿的尖端都用火烤過,還用便溺浸泡過,在這樣規模的械鬥中,殺傷恐怕還要超過長矛,隻要弄出傷口,基本上就活不成了。
來前考慮的很全面,殺戮要兇狠,事後清算要猛烈,盡可能的震懾清江浦各路江湖人馬,但還要讓這件事盡可能不露痕迹,雖說這麼多眼睛看着,但隻要不在官府形成公文,沒有可靠的物證留下,不被人拿住把柄,這就是不露痕迹。
在場的屍首肯定要收拾的,隻要屍體一收拾,那就是查無實據,幾千張嘴說又怎麼樣,這就是口說無憑!
既然方方面面都做到了,那就不怕再多幾條人命,多這二十幾個也不算什麼,反正死不見屍..
馬快孟超點明關鍵,他的同僚非但沒有什麼感激,反倒各個心裡大罵,心想你這一句廢話,别把大家的性命都葬送在這裡。
可他這邊問,趙進那邊解釋,卻讓此處的氣氛不那麼緊張了,就趁着沒有僵到動手的地步,那滿褲子髒污皿迹的劉班頭臉上居然擠出了笑容,在那裡滿是歉意的說道:“是我們昏了頭,莫名其妙就來到這邊,卻耽誤了幾位爺的正事,實在是對不住,等回去了定當擺酒賠禮,這就走,這就走!
”
嘴裡說着,卻順勢爬上了身邊一名同伴的坐騎,他身上髒污異常,氣味難聞,那馬快好懸沒有吐出來,隻是強忍着沒反應。
劉班頭這前後态度的變化,實際上就是把頭重重磕在地上了,看着四周這夥徐州兇徒沒有動作,劉班頭扯着嗓子大喊道:“快走,快走!
”
一夥馬快戰戰兢兢的驅動坐騎,就要這麼離開,走出沒多遠,就聽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喊道:“劉大哥,念在咱們磕頭結拜的份上,救救小弟啊!
”
這喊聲卻是那夥欠下“巨債”的頭目中人喊出來的,劉班頭腦袋動了動,但卻沒有轉過來,隻是催促快走,然後那喊話的頭目立刻就被拳打腳踢,所幸的是沒有殺傷性命。
山陽縣城的馬快來得急,去得更急,到了足夠遠的地方,才看到有人停馬回頭,似乎是朝着這邊吐了口口水,然後急忙打馬遠去。
現在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是安靜了,不管心裡怎麼想,現在都是把頭低下,打是打不過的,指望官差,衙門裡來的捕快一點用也沒有,現在還是乖乖低頭,
接下來開始有人站起來了,在趙字營的督促下,把屍首什麼的收拾起來,先前預備的那些大車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繳獲的各種兵器,百多條屍體,一個個都被裝上了車,遠處那些欠了“巨債”的也被驅趕着遠去。
本來死傷就不太多,加上人力充足,現場很快就收拾幹淨,裝運屍體的大車上早就裝着枯草和生石灰,不會有什麼皿迹灑落。
就這麼忙碌不停,眼見着太陽落山,天都快黑了,安靜聽話半天的人群又開始有些騷動,大家都在想接下來會遭遇什麼處置,難不成要大開殺戒,不是沒這個可能,這夥徐州人實在是太過無法無天。
等一切都忙碌的差不多了,卻有幾個嗓門大的來到周圍,高喊道:“進爺有令,各自散去,各回各家,等候進爺的吩咐,走吧,走吧!
”
就這麼走?
昨日集結,今日開打,百多條人命交待這邊,還有人欠了“百萬兩”的巨債,連官差都差點死在這邊,鬧到這個地步,說走居然就能走了?
一時間無人相信,甚至沒有人敢從地上站起來,生怕說錯做錯,這腦袋就沒了。
不過趙字營的人也沒有多費口舌,吆喝幾句之後,就各自散去,弓手們也從房頂和牆頭下來,馬隊去往别處,拿着竹竿的方隊也是收隊,一時間隻剩下外面跪着的這些人,因為那皿迹屍體都被收拾幹淨,天色一黑,恍惚間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難道真的可以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那些跪在最外圍的四下張望,的确看不到什麼看守的人,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站起來,然後拔腿狂奔,果然無事,一個人跑了,兩個人,三個人,然後鬧哄哄的都向外逃,唯恐跑慢了就被留下,結果擁擠踩踏又是一陣混亂,好在大家手裡已經沒了兵器,就算互相争競惡鬥,也很難傷到人命,沒過多久,擁擠了一天的車行前面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些掉落的鞋子帽子。
趙進和夥伴們站在牆頭上觀看,劉勇苦笑着說道:“真是一盤散沙,虧得大哥下了這麼大功夫布置。
”
說完這句,劉勇吆喝了十幾名車行的車夫,拿着用具出去打掃,把那些垃圾直接堆在一起放火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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