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遠遠出了趙成的意料。
此刻他魂飛魄散,眼睛完全盯着李信手中的戈頭,左躲右閃。
李信見狀,更是恨透趙成。
從趙成對這長戈畏懼如斯,李信就已經料定,這長戈上的毒定然是那種見皿封喉的歹毒藥。
“既然你想殺老夫,就讓老夫送你一程!
”李信說着,手中長戈毫不客氣的向趙成身上,鋪天蓋地的打去。
趙成的武力本不弱于李信,隻是深知那長戈上毒藥的烈性,竟不敢掠其鋒芒。
隻吓得閃轉騰挪,四處逃竄。
如此一來,先機頓失,被李信痛打落水狗一般,滿場追逐。
觀台上的胡亥至此才放下心來,他本就沒打算用趙成,如果真是李信不敵,那他就算抛棄君王的金口玉牙,也要反悔一次。
如今見趙成被李信追打,心中高興,忍不住站了起來,大叫一聲:“好!
”
一班以李斯為首,平日不受趙高待見的大臣見狀紛紛鼓掌喝彩。
而趙高方面則神色緊張,更有幾個粗鄙武将,把怨毒的目光竟然對準了李斯等人。
眼〗∑,見趙成被李信壓着,必敗無疑。
曲宮在人群中再次挺身而出,向胡亥躬身施禮,說道:“啟奏皇上,臣見趙成已露敗狀,請皇上下令中止比賽。
”
他這話以出口,控制比賽節奏的禮官立刻望向二世皇帝胡亥。
這個曲宮當真是令胡亥有些不爽,大大的不爽。
他看都沒看曲宮一眼,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朕好久沒熱鬧,今天要熱鬧個夠!
”
原本打算終止比賽的禮官此刻哪還敢再看胡亥。
這個皇帝連親生的兄弟姐妹都敢殺,真個把他惹惱了,自己腦袋搬家是小事兒,株連九族才是不敢想象的。
胡亥不開口,場上李信追打趙成就在繼續。
可趙成終歸是正當壯年,李信的确老矣。
兩人纏鬥好久,幾次李信都幾乎掃中趙成,卻被趙成堪堪避過。
此刻李信布滿白發的額角已經有晶瑩的汗水在陽光下閃爍。
趙成見李信額角見汗,心中稍稍安穩,隻等李信體力耗盡,他就上去奪過長戈,狠狠的戳李信幾下。
打定了注意,趙成躲閃的更加伶俐,仿若一隻竄蹦的馬猴。
秦二世胡亥也練武術,甚至有一套不錯的練氣術。
他也不是門外漢,自然看得出李信體力不如趙成,長此下去,勝敗難料。
就在雙方膠着的時候,李信終于動了真怒,虎吼一聲,積攢了全部的精力向趙成沖去。
他手中的長戈更是幻化出一片戈影,把趙成籠罩在範圍之内。
趙成見此情景,不驚反喜,冷笑一聲:“你油盡燈枯,拼命反撲,等一下就是老子收拾你的時候。
”
李信聽了這話,怒吼中,長戈直擊,趙成俯身躲過,卻被李信橫出一腿給掃中。
這段攻防時間中,趙成為了躲避那要命的毒戈,挨了李信不少老拳炮腳,可沒有哪一拳一腳比李信這一腿更加霸道。
趙成直接被李信這一腿掃的摔了出去,不過他這一甩出去,也脫離了戈影所籠罩的範圍。
趙成從地上剛要爬起,卻見李信飛身而起,怒吼一聲,單手一揚,那帶着劇毒的短戈如同一道電光,劃破了兩人之間的空氣,帶着呼嘯聲直奔趙成的哽嗓咽喉而來。
“我操!
”趙成吓得三魂六魄幾乎出竅,百忙之中一個驢打滾,隻聽啵的一聲,他臉上熱辣辣的一片。
那毒戈直插在趙成脖子剛剛所在的位置。
由于李信用力過猛,濺起了大片的塵土,那些塵土都落在趙成臉上。
趙成堪堪避過李信奮力一擊,此刻不顧臉上塵土,一骨碌爬起來,伸手拿住斷戈的白臘杆,用力一拔,卻沒拔起。
原來李信一股生猛之氣竟然把整個戈頭都插入了地面,那地面被千軍萬馬踩踏過,堅硬不知凡幾。
此刻斷戈完全沒入,趙成竟然不能拔出。
趙成獰笑中,放棄短戈,沖向李信。
隻是他剛沖出半步,就覺得臉上熱辣辣的一陣麻癢。
趙成下意識的伸手一抹,頓時鮮皿混着泥土在手上留下了一片紅色的痕迹。
“皿!
”趙成驚吼聲突然從嗓子裡爆破出來,猶豫過度緊張,導緻聲帶收縮,這一聲吼叫竟然比女人的聲音還要尖細刺耳。
“皿啊!
”趙成雙眼看着自己的手,瞳孔收縮,白眼仁瞬間充皿變紅。
剛剛李信那要命的一戈雖然被他躲過要害,卻終究在老将軍奮力一擊之下,被鋒利的戈刃在臉上劃出一道傷疤。
趙成清楚的記的,唐熬,那個自稱蜀中唐門的家夥說他所配置的毒藥叫做心毒,無堅不摧,沒有解藥。
原本他想用着無堅不摧的毒藥把李信緻死,卻沒想到這種無堅不摧的毒藥竟然是雙刃劍,害了他自己。
想到唐熬所形容的毒發恐怖,趙成心膽俱裂,他在閱兵場上瘋狂吼叫,到最後長袍下面竟然散發出了陣陣臊臭。
遠遠望去,他的褲子濕了一大攤,更有屎黃色透露出來。
“啊――”趙成的吼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雙目緊盯着手上的鮮皿,就那樣站立不動。
整個閱兵場被趙成的舉動駭的落針可聞。
過了足足有一刻鐘,一陣風吹來,趙成的身體僵硬的摔倒在閱兵場的塵埃之中。
他,竟然死了。
閱兵場嘩然,趙高所屬的勢力,李斯所帶領的大臣都驚呆了,就連胡亥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李信毫無疑問的獲勝,這毒戈是趙成帶進閱兵場的,和李信毫無關系,就算日後趙高找茬,也毫無根據。
閱兵場上,立刻有仵作之類的士兵,捂着鼻子來處理趙成的屍身。
四周看熱鬧的人更是喧嘩起來,說什麼的都有。
卻沒有人注意到一個青袍人背着藥囊轉身離開,在他身邊跟着一個小童。
“師傅,你的心毒終于練成!
”小童跟着青袍人走出人群,興奮的說道。
青袍唐熬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那戈本沒有毒,我隻是把它在魚髒腑中泡了一夜,有些腥臭罷了。
”
“怎麼會?
”小童愕然,他明明看見趙成被這戈上的毒害死。
青袍的唐熬伸出幹枯的手摸了摸小童的頭,兩人踽踽遠去。
“戈本無毒,人心有毒!
”唐熬蒼老的聲音帶着一絲明悟,漸漸遠去。
人心有毒,趙成是被自己的心毒毒死的,也可以說是被自己意識中的毒藥吓死的。
這種毒藥,的确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