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癡肥的身體坐在椅子上,就像一隻蹲卧在石頭上的猛虎一般,皿紅的雙眼似乎随時欲要擇人而噬。
其實也不能怪安祿山變态,實在是唐軍這幾個月确實太猛了,猛的就像開了挂一樣,哦,不是就像,那特麼就是開挂,人家那邊的神仙在戰場那叫一個活躍啊,戰神韓信給找來就不說了,張巡那邊和李光弼那邊都有人家活躍的影子,可再看自己這邊呢?
治好了眼睛之後就不管了?
雖說給拉來了幾支少數民族友軍,可是特娘的你倒是繼續啊,平白無故的搞失蹤是怎麼回事?
憑什麼啊,同樣是天上下來幫助人間帝王的神仙,這做神仙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安祿山的心裡十分憋屈,看安慶緒廢物的樣子就忍不住手癢想揍一頓,偏偏找神仙這個理由已經用過許多次了,而且他心裡也明白,除非神仙主動來找你,否則千年來多少帝王廢了多大的勁去找神仙,又有哪個成功過?
因此再用這個理由來揍安慶緒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了。
雖然對安祿山來說,有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并不重要,不過現在不是有現成的理由麼?
“朕問你,這段時日你一直在城牆上指揮守城麼?
”
“兒臣日日夜夜甲不離身,吃住都在城牆,與唐軍交戰十餘次,絕不敢有怠慢啊。
”
“哼!
糊塗!
你如果真的交戰十餘次,又怎會看不出敵軍虛實?
城下的那個韓信是假的!
他的那十萬大軍也是假的,全都是種地的泥腿子!
我們錯過了反攻最好的機會!
都是你!
都是你這個逆子無能!
!
”
啊咧?
安慶緒真要哭了,唐軍就算沒有韓信在,但是郭子儀同樣也是百戰名将,又豈是好相與的?
再說你啥事不知道啊!
韓信這一招連你都瞞過了,我特娘的又沒開天眼,韓信長啥樣都不知道,我又怎麼知道真假?
可是安祿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況且安祿山本來就是想找茬打兒子一頓罷了,沖上去頓時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邊打邊罵,将安慶緒打的是鼻青臉腫皮開肉綻。
而安祿山卻越打越氣,深深的絕望早已将他籠罩,他隻有通過這種暴虐的手段,才能催眠自己,告訴自己還是那個至高無上無人能夠反抗的大燕皇帝。
噗!
今天安祿山的氣實在的大了一些,因此對安慶緒打的也比往常更加的狠,居然一腳将他踹的倒飛出去,一張嘴連牙都吐出來了。
“父皇!
兒臣知道錯了,您就原諒兒臣吧,如今戰事緊急,前線城牆上還等着兒臣去指揮呢,就算您要打死兒臣,也得等兒臣打退唐軍再說啊!
”
安慶緒真的憋屈的要死,連忙出聲求饒,可偏偏安祿山聽了他這話之後卻氣的更厲害了:“好啊!
你是在告訴老子,如今前線的部隊都已經聽你指揮了是麼?
你是想說,沒有你我就指揮不了這支我一手組建的軍隊了,是麼?
”
“父。
。
。
父皇,兒臣絕沒有這個意思啊!
”
安祿山暴跳如雷了:“那你是什麼意思!
今天老子就打死你這個逆子,親自指揮部隊,也好過朕的大燕基業毀在你這個逆子手上!
”
安祿山說着,居然走了兩步又去拿起了那個打死報信倒黴蛋的燈架,作勢就要砸,驚的安慶緒亡魂皆冒,更覺得無盡的憋屈幾乎讓他窒息。
老東西分明就是想要借機除掉我,好将皇位傳給弟弟,就算幫他打退唐軍又能如何?
還是免不了被他打死的下場,老東西又什麼時候拿他當兒子看了?
分明是你自己妄自尊大看不清形式,妄想以區區九邊之身反抗強盛的大唐帝國,我們這些身邊人統統跟着你混到了如此的地步,可老東西你卻絲毫不知錯,反而變本加厲!
你不仁,别怪我不義,你不拿我當兒子,那也别怪我不拿你當父親!
想到此,安慶緒雙眼之中厲色一閃而過,眼看着安祿山舉起燈架就要砸下,連忙一個翻身躲過,安祿山一看這小子竟然敢躲,更是怒不可遏,正要舉起來再砸一次,可卻隻見一道白光閃過,肚子處隻覺得一涼,仿佛有什麼東西從肚子裡流了出來,那是他的腸子。
原來是安慶緒趁機拔出自己佩刀一躍而起,狠狠一刀砍了他的肚子。
“衛兵!
衛兵!
太子謀逆!
給我把他拿下!
!
!
!
”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數十個精銳的衛兵魚貫而入,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幕卻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雙眼通紅的太子,居然極有默契的同時回頭走了,走之前甚至還不忘從外面把宮門給關上了。
安祿山眼前一黑,他知道,他忠誠而又可靠的衛兵已經放棄他了,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是什麼大燕的皇帝,而是一個被自己親身兒子行刺,卻又不良于行的老人而已。
安祿山咬牙,他也是從底層一步一步殺出來的軍中悍将,閉目等死不是他的作風,認真的看了安慶緒一眼,奮力的就朝着安慶緒撲來,父子二人一個皇帝,一個太子,就在這宮殿打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居然厮打着躺在了地上,就像小孩子打鬧一樣的在地上滾了起來。
而終究安祿山身體胖一些,力氣大一些,武功也高上一些,又過了一些時候,安祿山占據優勢整個人就騎在安慶緒的身上,雙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他催眠自己,隻要親手掐死這個不孝的兒子,他依然還是大燕的皇帝,依然高高在上,依然沒有人能夠忤逆他的任何意思,他的腸子流了很長,他的鮮皿也流了很多,可是他此時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砰!
一聲清脆的響聲,是花瓶砸在後腦勺的聲音,安祿山隻覺得後腦一痛,回過頭隻見身後一個婢女手裡拿着一個破碎的花瓶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趁着這個功夫安慶緒掙脫開來,手中抓着安祿山留在外面的腸子狠狠的就是一拽,便聽安祿山大叫一聲,然後。
。
。
。
就沒有然後了。
當安祿山倒地的一刻,他的大眼珠子死死的瞪着不能瞑目,嘴裡若有若無斷斷續續地喊出了他最後的遺言:“汝等。
。
。
。
家賊也!
!
”
卻不知安祿山想沒想過,他這個楊貴妃的幹兒子,對于李唐王朝來說,不也正是一個大大的家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