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一個人熬過去的
深更半夜,太後睡的正香,卻被喚醒,一聽到事關甯輕歌,她立刻清醒,穿戴好了急急忙忙地趕往大殿。
大殿内,甯輕歌筆直地站在那裡,堂皇明亮的琉璃燈,映照着她身上的夜行衣,彰顯着她的詭異和心虛。
“發生了何事,非得深更半夜把哀家叫起來。
”太後一臉倦容。
李尚書上前一步,先行禀報,“微臣近日參與一起拐賣幼童的案子,今日得破,兇手正是攝政王妃。
”
“有這等事?
”太後訝異,這件案子可不在她計劃之内,看來想要對付甯輕歌的人不止她一個。
“李尚書說我拐賣幼童,可有什麼證據?
”甯輕歌冷聲。
“案發現場就王妃和您的屬下二人,還發現了交易的大量黃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您是兇手。
”
“那也隻是看,事實的本質你根本不清楚。
”甯輕歌眸色冷凝,“當時我闖入密室,本想查案,沒想到被人反打一耙,我倒想問,李尚書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能這麼及時地找到我的藏身之處?
”
李尚書面色發白,生怕她供出甯弦和舜華二人,這樣的話,即便她沒有證據,太後也會起疑心進行徹查,到時候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然而,甯輕歌可沒這麼蠢,她跟太後本就處于對立面,又怎麼會把得而不易的情報交給太後,應該留給自己好好利用才是。
“李尚書,你給攝政王妃一個解釋。
”太後冷然。
“太後有所不知,近日皇城發生一起拐賣幼童的案件,幾十戶人家都來官府報了案,知府大人将這起案子交給微臣查辦,微臣于情分于百姓,才參與查案一事。
”
“就算如此,你可有确鑿的證據?
”
甯輕歌眸子微眯,倒是個會找借口的人。
“這……”李尚書眼珠子轉了轉,立刻轉移了話題,“王妃,你若光明正大、問心無愧,又何必穿着一身黑衣呢?
”
甯輕歌這時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夜行衣,這就是做賊心虛的體現,難怪她看起來像一個兇手……
“這件事是王爺讓我做的,我要求找他來大殿對峙。
”甯輕歌靈機一動,這種時候,她百口莫辯,隻能找一個護盾了。
“這麼說,王妃是承認了拐賣幼童一案?
”李尚書驚訝,她變臉也太快了。
“李尚書不要急着下定論,我隻是說王爺讓我去郊外跑一趟,拐賣幼童這件事跟我無關。
”
“你分明就是在狡辯!
”
“是狡辯亦或是陷害,把王爺請來便知。
”
“……”
“行了,你們都别吵了。
”太後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冷聲吩咐,“深更半夜,攝政王還在休息,咱們就不要去打擾他了。
既然王妃暫時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暫且收押天牢,等明日一早,哀家再宣攝政王來跟你對質。
”
甯輕歌看她一眼,沒有說徒勞的話。
“王妃,請吧。
”李尚書不禁扯唇笑了。
立刻就有兩個禦林軍進殿把甯輕歌押下去了。
甯輕歌冷瞥了他一眼,紅唇緊抿,太後又怎麼會放過她,今晚進了天牢,還不知明日能不能活着出來。
“李尚書。
”
甯輕歌走後,李尚書本想告退,卻被太後叫住了。
“微臣在。
”李尚書轉過身。
“今晚之事,為何不提前禀報哀家?
”太後老眸微眯,透着危險的目光。
甯弦和李尚書都是她的黨羽,按理講,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事先跟她禀報,可今晚,并沒有。
“微臣也是今晚剛接到探子的密報,說攝政王妃在郊外作案,才匆匆趕往,微臣事先也不知此事,請太後見諒。
”
李尚書惶恐至極,今晚的事本就是劍走偏鋒,若是早一步或晚一步,都無法定奪甯輕歌的罪,如此精密的計算,也隻有舜華能想出來了。
可太後生性多疑,老謀深算,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他的說辭。
李尚書後背冒冷汗,卻得強裝鎮定地跟太後解釋,“至于那份密報是何人所傳,微臣并不知曉,看來,想要殺害攝政王妃的人不少。
”
把尖銳的問題抛給未知身份的人,是保全自己和身後同謀的最好辦法。
太後一雙幽深邃遠的眸子盯着他,像是在考量他的話中有幾分真假,片刻後,才開口道,“今日之事,不可外傳,尤其是攝政王那邊,知道嗎?
”
“可是,攝政王在宮中眼線衆多,微臣恐怕……”李尚書皺眉,“再者,王妃失蹤,欽國侯府那邊也不好交代。
”
想要他封鎖消息,并沒有那麼容易。
“那就找人拖着他們。
”太後尖長的指甲刮過扶手,笑容詭谲,“你是哀家的黨羽,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
“微臣明白!
”李尚書恍然大悟,急急地退了下去。
太後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她以為整件事情都為她所掌控,殊不知,自己也被算計進去了,掌控整件事情的人,遠比她要聰明得多了。
……
深夜,天牢鐵門打開。
衾雲被押進了西邊的鐵牢,而她進的是東邊的木牢。
太後當然不會給她留幫手,一個人孤立無援的時候,是最好算計和擊敗的。
進天牢之前要搜身,于是,甯輕歌連最後一把保命的匕首也交了出去。
介于她是攝政王妃的身份,牢頭給她安排了一個幹淨整潔的牢房,裡面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張床,床上的衾被嶄新,是剛剛拿過來的。
她一手掀開衾被,一股撲鼻的藥水味湧出來,刺激得她鼻尖發酸……遊戲這麼快就開始了嗎?
她沒敢躺上去,轉身坐下,疲憊地靠在冷牆上,閉眸小憩。
望着窗外凄冷的月光,她心中生起一陣無奈感,太後想要對付她,肯定也封鎖了消息,即墨淵不會知道她進了天牢,殷夜離也不會知道她岌岌可危。
所以啊,人在最孤苦煎熬的時候,往往是一個人熬過去的。
甯輕歌剛休息沒多久,就聽得外面一陣沙沙作響,在寂靜的深夜裡,腳步聲被放大,聽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