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隆樓這個時候自然是燈火通明,當呂野和呂大臣兩人帶着疲憊回到禦隆樓的時候,老掌櫃卻是直接迎了出來,臉上帶着急切的神色:“呂小兄弟,你可算是回來了。
”
“怎麼了?
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呂野看着老掌櫃臉上的焦灼,心中下意識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情。
老掌櫃道:“今天下午約莫着是未時左右,那位曹公子過來尋你了。
”
“曹公子?
”
“就是那日,派人來為你出頭的那位曹公子。
”
“哦……是他啊。
他怎麼來了。
”呂野這個時候反應過來,這個老掌櫃說的應該是曹真吧。
但是為什麼曹真要找自己呢?
難不成有什麼事情?
“呂小兄弟你趕快去看看吧,那位公子已經在二樓的雅間裡面等了你差不多兩個時辰了。
估計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找你。
”
“行,我回去換件衣裳便上去。
”這個時候的呂野,身上并不幹淨,随處可見的都是污漬。
之前造紙所弄出來的漿液,沾染了許多在他自己的衣服上面。
“這是幹嘛去了?
”老掌櫃自然也看出來了呂野身上的那些斑斑點點,心中困惑。
呂野笑道:“和大臣兩人出城遊玩,打鬧間沾染上了一些泥土。
”
關于造紙術的事情,呂野現在可還不打算讓着老掌櫃知道。
天知道他們魚龍幫會不會動心?
自己勢單力薄,到時候一旦被他們盯上了,根本沒有辦法。
老掌櫃自然聽出了呂野的敷衍,于是也沒有過多的追問,隻是叮囑呂野:“那位公子可是貴人,你要多多注意。
”
呂野笑着點頭:“我明白的。
”
……
……
禦隆樓,二樓雅間。
曹真坐在案卓面前,但是卻沒有那位老掌櫃所想的那麼無聊,原本今日過來這邊是打算請教一下呂野這賭錢之法,應該如何進行。
但是呂野不在,曹真決定在這邊等着,卻聽到了傍晚時分,禦隆樓正在說封神演義的第三回和第四回。
正是冀州侯蘇護反商、姬昌解圍進妲己的片段,曹真聽的津津有味,到現在腦海之中都在想着那冀州侯到底應該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得門口傳來叽呀一聲,随後便有着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子丹兄,别來無恙啊。
”
曹真原本還為這人打斷自己思緒覺得就要發怒,但是傳來的聲音卻是聽起來耳熟,連忙轉過頭來,臉上露出笑意:“子航,你終于回來了。
”
呂野臉上也挂着溫和的笑意道:“對啊,剛剛回來。
怎麼着,今天怎麼有興緻到這裡來找我了?
”
曹真讪讪一笑:“難道沒有事就不能夠來找你嗎?
”
呂野心中暗笑,心想曹家居然還有一個這樣的奇葩。
曹操、曹仁、曹洪那些人,可都是人老成精,臉厚心黑。
怎麼這個曹真居然沒有遺傳到他們的這個優點。
事實上呂野當然知道曹真此番前來,必然是有着什麼事情要找自己的,但是看着曹真這扭扭捏捏的樣子,呂野心想,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際遇,使得這個曹真,變成了後來的曹魏大将軍。
隻不過現在的曹真,想來就算是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日後會位高權重到那樣的地步吧。
于是呂野笑着道:“子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來便來了。
”随後又往曹真身後望了過去道:“嗯,沒有帶什麼東西過來嗎?
”
“啊?
帶東西?
”
呂野調侃道:“那這就是子丹你的不對了,前來拜訪,怎有不帶禮物的道理?
”
“這這這……。
”曹真一時之間啞然,自己心裡一想,似乎确實是這麼回事,自己此番前來本來就是為了找呂野學那賭攤上的技術,就算是尋常的學子求學,都會給師長帶些束脩,自己怎麼如此不懂事。
想到這裡,曹真的心裡有些暗暗的後悔。
呂野看着曹真這幅窘迫的模樣,心裡想這個家夥還真是經不起調戲,于是道:“行了行了,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
不必當真。
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情。
”
然而曹真的心中卻已經是打定了主意,今天絕對不能夠把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不然的話到時候豈不是要被呂野誤會自己是一個不懂世故之人?
于是讷讷道:“沒有什麼事情,隻不過是當初一别,心中對子航便宛若是故交摯友一般,所以今日特意前來,以慰心中相思。
”
呂野聽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故作低聲道:“子丹……你該不會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吧?
”
曹真有些茫然:“啊?
”
“譬如……龍陽、斷袖之類……。
”
“瞎說什麼呢!
”曹真一張清秀的臉被漲得通紅,就仿佛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一樣。
呂野卻是哈哈大笑:“好啦好啦,開個玩笑吧。
子丹兄一臉正氣,當然是個直男對吧。
我隻不過是看這邊氣氛尴尬,說個笑話緩解一下而已嘛。
”
曹真臉色這才微微回轉。
“但是說真的,你今天來找我,總不會隻是為了和我說這些似乎沒有什麼營養的東西吧?
”呂野對曹真說道。
曹真這個時候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反正今日是絕對不可能向呂野拜師的,否則豈不是坐實了自己不帶禮物過來便想偷學技術的事實?
就連呂野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居然使得曹真在自己面前藏藏掖掖。
“當然了,那日我們分離之後,我便派人為你們送來了跌打酒,你們可曾收到?
現在幾日過去了,傷勢可曾有好轉?
”曹真關切的問道。
呂野眼神斜睨,心中想着這個家夥怎麼對自己這麼關心?
兩人不過隻是見了兩面而已,若是自己對曹真如此關心的話或許能夠說得過去,畢竟曹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曹真這麼熱切,反倒讓呂野有點不習慣了。
曹真看着呂野的眼神,心中微微有些發虛。
自己今天過來的目的,原本是想和呂野認認真真的商量一下怎麼樣才能夠在賭坊之中赢錢的。
但是之前被呂野那麼一說,心中深覺過意不去,于是便打定主意等到下次帶齊了禮物再過來和呂野商讨,反正今天是絕對不可以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的。
那些關心的話語,自然就是窘迫之下,無言以對才想出來的,故而曹真不敢直視呂野的眼神。
呂野說道:“多虧了你那跌打酒,原本我與大臣兩人身上都是淤青,這個時候早已經消退了不少。
隻是兇口劇烈運動的時候偶爾還是會隐隐作痛。
”
曹真道:“對了,那日傷你之人,我已經查出來到底是什麼身份了。
”
當日分别之後,雖然呂野說不需要曹真的幫助,但是時候那些人知道是和曹真動了手,竟然派人到曹真府上道歉,這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查出來了?
”
“對。
你猜的沒錯,正是之前那個賭攤上,為你惹來的禍事。
”曹真的臉上有着憤慨:“真沒想到他們會是這樣的人,聽說是什麼東河幫的屬下,那個鷹鈎鼻好像還是那勞什子東河幫的護法之類的東西吧,他們說的含糊其辭,隻是帶了東西過來向我道歉。
而且也保證了不再騷擾你。
我也就沒有過多的去追究了。
”曹真說道。
呂野點了點頭,随後朝着曹真一拱手:“如此一來,倒是我要承子丹兄的情了。
”
雖然當日呂野說不需要曹真幫忙,但是現在曹真都已經将原本的情況告訴了呂野,那麼呂野自然也不是什麼迂腐之人,知己知彼,才能夠百戰不殆嘛。
“其實還是因為你是外鄉人的緣故,他們想着沒有什麼根基,才會這樣做的。
”曹真可能是收了人家的禮物,所以也不便再幫呂野做什麼事情。
呂野的臉上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外鄉人?
外鄉人就能夠随便被淩辱嗎?
”
“這……。
”
呂野道:“放心吧,現在我還沒有時間去找他們的麻煩。
過一段時間,等我空閑下來了,再去找他們的麻煩。
”
曹真似乎想要阻止:“你孤身一人來到許都,身邊又沒有什麼親朋好友。
此事……此事……。
”曹真原本想說此事不如就此作罷吧,但是想到呂野平白無故被揍了一頓,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誰說我是孤身一人?
”
“嗯?
”
“我還有我們家大臣呢。
”呂野倒是十分灑脫。
曹真看着臉龐略顯稚嫩的呂野,心中微微一震,心想這東河幫,這次怕是要惹到禍事了。
一個外鄉人,到了許都城之中,卻依然如此兇有成竹。
要麼就是個傻不愣登的家夥,要麼,便是兇中溝壑百萬兵。
在曹真的眼中,并不覺得呂野會是前者。
這具并不算強壯的身體之中,似乎蘊含着什麼了不得的力量。
這一次,東河幫,你們真的踢到鐵闆了。
“子丹你也不必再多說了,這些事情,就讓我自己來處理吧。
”呂野說道。
“好。
”曹真點頭。
“話說,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啊?
居然要到如此深夜才回來?
”曹真又問道。
呂野故作神秘道:“天機不可洩露,隻可觀望,不可言傳。
若是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
曹真于是顯示出很有興趣的表情:“好啊好啊,那就明天吧。
”
“啊?
”
“就這樣說定了啊,你可不要騙我!
”曹真說完這句,站起身來,便直接奪門而走。
呂野望着曹真抽身而去的身影,心中就好像是有着數萬頭野馬奔騰而過一樣,心想這個家夥,怎麼……怎麼如此……如此率真?
搖了搖頭,最終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沉沉睡去。
窗外月光披灑,照射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