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時二刻。
邺城的朝會在巳時初才剛剛結束,許多屬臣這個時候從大将軍府魚貫而出,朝着各自所需要前往的衙門處理各種事務。
邺城的大将軍府,俨然已經是一個小朝廷了。
呂野和祢衡兩人對視了一眼,卻也不見兩個人對這樣的情況有着多麼的抵觸,實在是因為這種事情在許都城,早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當曹操還不是丞相的時候,他的府上亦是如此。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袁紹才有空面見呂野和祢衡兩個人,隻看到一個小黃門模樣的人物,這個時候帶着呂野和祢衡兩人朝着内裡走了過去。
雖然呂野和祢衡有正副使之分,但是這個面見的環節當然是不需要分的那麼清楚的。
呂野和祢衡兩人跟着此人來到了大堂之中,赫然發現這個時候面見的并不僅僅隻是袁紹一人。
除了袁紹,還有逢紀、審配、郭圖、田豐、管甯等人,這個時候亦是赫然在列。
呂野和祢衡兩人看似不經意的對視了一眼,但是心裡面都是微微歎氣,知道今天這件事情想要解決起來,可能并不是什麼很簡單的事情了。
袁紹身邊這些人物這個時候都已經是齊聚了起來,呂野和祢衡兩人即便是再怎麼能幹,也不見得能夠在智謀的方面比過那麼多人的合力。
心裡微微一歎,這樣的場面其實呂野和祢衡兩個人也是預料過的,當然在呂野和祢衡兩個人的心裡面最好的場面,當然是二對一,呂野和祢衡兩個人面見袁紹一人。
稍微差一點的場面,則是袁紹的身邊跟着一到兩個人。
但是現在,卻是幾乎袁紹的整個智囊團,除了在前線的寥寥幾位,其餘人今天都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這讓呂野和祢衡兩個人都覺得難辦了起來。
舌戰群儒這樣的事情,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得到的。
祢衡和呂野兩人老老實實的朝着袁公見禮:“在下祢衡(呂野)見過袁公。
”
袁紹坐在高位,隻是淡淡的一擺手:“無須多禮。
”
呂野和祢衡兩人并沒有袁紹的這樣一句話而放松警惕,反而是變得更加的謹慎了幾分,現在這樣的場景,隻怕稍微一松懈,到時候被袁紹手下的那些謀士們抓到了什麼漏洞,豈非處于下風?
再說了,呂野和祢衡兩人此番前來,本就處于劣勢,若是因為自身的言行舉止使得局面更加的難看,到時候更是難辦。
“此番前來,曹阿瞞與你們交代了什麼事情啊?
怎麼,莫不是以為眭固那件事情,真的就能夠這麼算了!
?
”袁紹的臉上古井無波,一張國字臉上所展露出來的盡是正氣。
不得不說,袁紹還是能夠算得上是一個老帥哥的。
袁紹的發家史也算的上是正派,四世三公且不說,當初又是跟着何進及時的劃清了與宦官之間的界限,随後又以盟主之尊領着十八路諸侯讨伐董卓。
這些事情,若是比作遊戲的話,可以說的上袁紹現在已經是人生赢家了。
一個版本一個版本的走過來,沒有人能夠跟得上袁紹的步伐,袁紹赫然已經成了第一人。
說話之間,雖然臉色沒有多麼的嚴厲,但是卻依然透出來一股重劍無鋒的感覺。
給呂野和祢衡一種無形的壓迫。
呂野連忙站起身來,擺脫這樣的壓力,同時又朝着祢衡不斷的使眼色,希望祢衡這個時候能夠說一些什麼。
好在祢衡也并沒有讓呂野過多的失望和等待,立刻朝着袁紹一拱手道:“好叫袁公知曉,此番我等奉曹公命令前往邺城,正是為眭固此事而來。
”
“有什麼好說的,眭固早已經歸服了我們主公。
曹阿瞞與我家主公乃是好友,不告而攻伐之是為不義。
攻伐之後等到我們派人質問才敷衍回信,是為不仁。
如此不仁不義之事都能夠做得出來,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個時候,袁紹身邊的逢紀,這個時候卻是摸着自己的胡須,看似不經意,但是字字誅心。
祢衡聽到這番話,亦是連忙道:“此事可不像逢大人所說的那樣,我看逢大人對曹公的行為處事可能是有着一些誤解的。
”
“眭固新降,事實上曹公心裡也是為袁公感到開心的,甚至還派人前往眭固所在之地開出了一條道路,希望眭固能夠徹底的歸附袁公。
卻不料,當曹公派過去的人到了眭固所在之地,卻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人間慘劇。
”
“眭固本就是黃巾出身,黃巾軍是個什麼德行,我想袁公你們的心裡面知道的應該是要比我這樣一個後輩要更為清楚一些的。
眭固本來就匪性未改,歸降袁公亦不過隻是權宜之策,方圓四五個郡縣都被眭固的賊兵搞得苦不堪言。
”
“曹公念及與袁公交情甚笃,不止一次派人勸阻,但是眭固不但不聽,反而将曹公派出去的使者直接殺了,絞首懸之……可即便是這樣,曹公都并沒有在第一時間便派人前去剿滅眭固。
”
“而是此後,接連有四個郡的太守上書給曹公,陳述了眭固的種種行徑,曹公這個時候出于無奈,才派人将眭固剿滅。
事情發生的那麼突然,當然是來不及告知袁公的,但是我卻覺得這件事情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
“袁公是什麼身份?
四世三公,又貴為我大漢朝的大将軍,手握天下兵權。
想要什麼樣的人才得不到,為什麼偏偏要去招降一個劣迹斑斑的黃巾軍呢?
”
“此番事情還好,被曹公及時的遏制在了一定的範圍,若是事态繼續擴張下去,到時候百姓們都知道了,眭固是大将軍手下的士兵,那麼到時候,大家又會對大将軍有一個什麼樣的想法呢?
”
“我反倒是覺得,曹公這件事情,反而是保全了袁公的名聲與聲望,實在是仁義之舉啊。
”祢衡長長的說了一大堆。
看上去是将事情全部都說了個清清楚楚,但其實明眼人都能夠明白,祢衡這樣的一番話語之中有多少是能夠相信,多少事不能夠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