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後世裡的偉人曾經說過,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
倘若大唐如今的均田制是一隻白貓的話,那泾陽的百姓就是夏鴻升給李世民準備的一隻黑貓。
眼下說起來,隻是恰巧話到了這裡,于是就牽扯了出來,如若不然,夏鴻升還想在等他十年再說。
均田制是不是一隻好貓?
在當前的境況下,它附和大唐的國情。
以此基礎而建立的租庸調的稅制,也支持了大唐帝國的生息和回複。
這有利于無主荒田的開墾,因而對農業生産的恢複和發展起了積極作用。
均田制的實施,和與之相聯系的新的租調量較前有所減輕,以及實行三長制,有利于依附農民擺脫豪強大族控制,轉變為國家編戶,使政府控制的自耕小農這一階層的人數大大增多,保證了賦役來源,也協調統治階級内部矛盾,緩和了百姓的反抗,使勞動力與土地結合,以利于朝廷對農民的控制,以及恢複和發展農業生産,保證朝廷的賦役來源。
同時通過奴婢、耕牛受田或依照官品授永業田等方式,保障貴族官僚地主利益。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均田制和租庸調是一隻“好貓”。
但是,放到長遠來看,也必須認識到,均田制以及建立在其基礎上的租庸調的稅制,有其近乎無解的弊病。
均田制雖然包括私有土地,但能用來授受的土地隻是無主土地和荒地,數量有限。
因而均田農民受田,開始就普遍達不到應受額。
口分田雖然規定年老、身死入官,但實際上能還官的很少。
随着人口的增多和貴族官僚地主合法、非法地把大量公田據為己有,能夠還授的土地就越來越少。
均田令雖然限制土地買賣、占田過限,但均田農民土地不足。
經濟力量脆弱,賦役負擔沉重,稍遇天災*。
就被迫出賣土地,破産逃亡。
地主兼并土地是必然要發生的。
從農民從土地上解放開來。
轉小農耕種為大農場耕種,惟其如此,才能改變土地兼并現象的發生。
但是這一點夏鴻升沒法直接給李世民說個明白,或者說,便縱是李世民眼光深遠,能夠看到這一層利害,卻也沒有辦法。
理由正如方才李世民所說。
糧食不夠。
大唐現在的狀況打個比方,要養活一百個人。
需要其中的八十個人去種地,才能夠滿足這一百張嘴。
要是這八十個種地的人裡面有四十個不去種地,而去做了别的事情,那這一百張嘴就喂不飽。
喂不飽,就要鬧,就要亂。
這個問題不解決,人口永遠從土地上解放不了。
雜交水稻是個好東西啊!
能讓後世裡的****用世界上百分之六的土地養活了世界上百分之二十的人口。
可惜,隻能是可望而不可求了。
如今隻能寄希望于占城稻,本來夏鴻升是想要等到間諜營在人手充足之後,派去中南半島上尋找這種稻種。
等真的找到之後,再對李老二說的。
但是現在既然恰好把話說到這上面了,那就是一個機會。
若是讓皇帝重視起來,有心去尋找,比自己尋找要迅速的多。
還有遠在太平洋彼岸的那些糧食作物――那就更遠了。
十年之内,估計是沒戲的。
大唐什麼時候開始重視海洋了,什麼時候才能把這件事情提上日程。
然後突厥未除,西域未定,大唐的注意力始終都被禁锢在了西邊。
征高句麗是個機會,但是在那之前,得擁有能造出遠洋大船的技術――頭疼啊!
夏鴻升搖搖頭。
歎了一口氣。
“恩?
夏卿為何歎氣?
”李世民問道。
夏鴻升聞聲一個激靈――都忘了李老二還在旁邊坐着呢!
趕緊向李老二說道:“微臣想到了些事情,不禁心中有所感慨。
”
“哦?
何事使夏卿有所感慨了?
”李世民笑了笑。
問道:“方才夏卿所說的占城稻,是何物?
”
“微臣想的就是這件事情。
”夏鴻升望着堤岸下平靜流淌的渭河。
初夏熏風微微拂面,斜陽金燦燦的灑滿了水面,波光粼粼,一如夏鴻升心中的大唐一般璀璨:“占城稻,是一種産于占城的稻種,微臣并未見過,隻是聽說世上有這麼一種稻種,産于林邑環王之國。
因林邑國終年濕熱,此稻種在林邑國可一年三熟。
”
“恩?
一年三熟?
”李世民明顯不信:“夏卿莫要以為朕不通農事。
世上豈有能一年三熟之糧食?
若是有,中原百姓也不必屢受那饑荒之苦了。
”
夏鴻升沒理會李老二的懷疑,像是沒聽見李世民的話一樣,繼續說道:“這種占城稻有三個特點,一是極為耐旱,二是适應性很強;幾乎可以做到“不擇地而生”;三是生長周期短,氣候越是濕熱的地方,一年能種植的次數就越多,像林邑之地,可一年種上三季,當年收獲三季。
往北,我大唐嶺南之地,當也可一年三季。
再往北,江南之地,或可一年兩季。
關内、隴右等道,可一年一季。
再往北,乃至于遼東地區,也可一年一季。
”
李世民聽到夏鴻升的話,臉色微變,卻聽夏鴻升繼續說道:“此稻種産量高于如今大唐所種之糧食,微臣保守估計,若一年三季,則一畝地可産糧七八石,兩季,則一畝地可産糧五六石,便是一季,也能一畝地産糧三四石之多。
且,因其對于土地的要求不算很高,所以可在我大唐廣泛種植。
”
聽到這裡,李世民已經臉色大變,凝重的盯着夏鴻升,他了解夏鴻升,知道夏鴻升這麼鄭重的說了,那就不會是信口雌黃的胡言亂語。
可是一年能種三季熟三季的糧食,卻實在是匪夷所思,叫人不敢相信。
李世民目光凝重的盯着夏鴻升,夏鴻升繼續說道:“林邑國十分落後,不通教化,其國農人耕作粗放,也無灌溉之說,稻米種下便不再管,任其自然生長,等成熟就收。
其耕也,僅取破塊不複深易,乃就田點種,更不移秧。
既種之後,旱不求水,澇不疏決,既無糞壤,又不耔耘,一任于天。
然即便如此,林邑國人也從不知饑荒一詞為何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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