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萬人口的城市,且不說城市的階層分布如何,僅僅是要維持兩百萬人口的穩定,就已經是相當考究地方政府的管理能力。
貞觀朝以前的經驗,也就是百萬人口。
這差不多就是農耕條件下的極限水準,超過這個數量,每增加十萬人口,需要配套的各種官吏、服務人員、資源……就不是按照十萬人的規模來增長。
歸根究底,在農耕時代的各種工具水平約束下,交通物流是有物理上限的。
牛車不可能拖拽十噸二十噸的貨物,烏篷船不能像重載列車一樣污污污幾十公裡,土地産出也不會跟撒了金坷垃一樣畝産一千八。
再加上官吏選拔需要的制度建設,背後隐藏起來的教育篩選,種種條件多重作用之下,才演變成了長安洛陽這種典型的古代帝國都城規模。
當社會生産力大大提高,才能随之而變,于是就能擴充城市人口,兩百萬、五百萬,乃至千萬人口規模的超級都市。
但即便是老張非法穿越之前,真正能夠流暢運轉百萬城市人口的國家,也依然是少數。
這也是為什麼當武漢人口踩在兩百萬這個數量上的時候,不管中央還是地方掌控教育的巨頭,無論他們願不願意,都認可武漢把教育權下放,甚至還進一步普及醫療衛生機構、加強基礎設施建設。
現實需要會倒逼制度變革,這不是某條工科狗的個人意願,而是兩百萬人口的“集體意志”,哪怕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可能僅僅是武漢官商集團的精英。
但是,想要阻撓這種“自然而然”的變革,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要麼和武漢兩百人口打一仗,通過暴力手段來強行抑制,要麼就隻能放任自流。
貞觀二十三年早就不是貞觀一二三年時期的“一窮二白”,已經頗為有些家當的地方巨頭,跟武漢這幫臭土鼈火并,大概是不情願的。
倘若朝廷自己下場,他們倒也願意推波助流,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什麼都沒有,吆喝兩聲助威也是可以的。
那麼,當選擇妥協的時候,“道德”上就會出現滑坡,尤其是精英階層。
其心理轉變,大概就是從鄙視土豪變成和土豪共存最後變成和土豪勾結……
正如窦氏玩狗,就是這個套路。
沒有武漢,他們玩狗不如玩蛋。
但有了武漢,他們玩狗,就能玩出開元通寶,玩出貞觀銀元,玩的就是一筆筆貨真價實的錢。
盡管幹得事情實在是上不得台面,做“掮客”,原本是窦氏比較鄙視的事情。
然而看在開元通寶的份上,隻要錢到位,出來賣都行。
窦氏在貞觀朝除了出驸馬、太常寺卿、民部尚書之外,捏着鼻子,在洛陽宮,也拿下了“狗監”的位子。
整個大唐能被堂堂正正稱作“狗官”的人家,隻有窦氏。
當敦煌宮新的一批軍犬采購清單上報之後,窦氏當打之年的精英子弟,陸續抵達了武漢。
其中就有前民部尚書窦靜之子窦孝正,放各堂口窦氏圈子裡,窦孝正都算得上正牌窦氏精英。
皇親國戚、功勳之後、豪門公子……總之,江湖地位放中央勳貴圈子裡,也是不怵哪路豪強。
窦孝正老子死得早,“窮人”孩子早當家,原本混個草原出口貿易,在河東河套,窦氏基本盤還是不錯的。
隻可惜,窦氏别人都可以,偏偏窦孝正不行。
因為窦孝正他老子窦靜當年狂噴蠻子,“臣聞夷狄者,同夫禽獸,窮則搏噬,群則聚鹿,不可以刑法繩,不可以仁義教。
”,當年窦靜就是這麼直接,跟溫彥博打過配合,也給長孫無忌打過下手,是個左右逢源但嘴巴很甜的老哥。
就憑窦靜這麼噴,給李皇帝做了忠犬爪牙的李思摩,就沒可能給窦孝正好臉色,于是乎,“窮則思變”,窦孝正北上不行就南下。
還沒到南方呢,就聽路上的武漢老哥時常感慨“老子真是日了狗了”,這讓窦孝正茅塞頓開,為什麼我不嘗試日狗……不是,玩狗呢?
原本尋思着,就是為了生存,人是要生活的嘛。
隻是萬萬沒想到,做了“狗官”之後,這小日子還真就不一樣起來。
偶然年入破萬之後,窦孝正虎軀一震,心說這日狗的買賣要得,年入破萬之後,還不得換個小目标?
窦孝正心想我先定個小目标,比如掙它一個億。
日狗想要掙一個億,難度系數不小,于是窦孝正又尋思起來:為什麼我不從武漢多搞點狗呢?
然後窦孝正就以“狗官”的身份,跟兵部接了頭,還通過窦氏的關系,跟驸馬圈拉了家常,跑去太上皇那裡蹭飯辦年會的時候,認識了郭孝恪。
老郭除了上馬能治軍下馬能治國之外,相聲也說得好,拍着兇脯就表示,老夫在西域怎麼說也是二把手,日狗這個事情,老夫比你熟。
二一添作五,看上去虧了,但窦孝正的收入當年就翻兩番。
誰叫兵部在敦煌宮做了“試點”呢?
狗也有了專門的口糧,這上哪兒說理去?
隻是軍獵犬終究隻是“高端市場”,想要賺更多,還是要看“沖量”,于是窦孝正到武漢轉了一圈做了考察。
市場調研之後,窦孝正又尋思起來:武漢婦産科這麼發達,為什麼我不把外地的孕婦産婦送來武漢呢?
這生意是典型的“一魚兩吃”,既賺了“掮客”的傭金,還通過武漢的地方政策,賣狗賺錢。
畢竟隻有武漢“本地人”才能免費獲得官方指定認證小狗一隻,而外來待産的孕婦産婦,就沒有了這個“福利”。
窦孝正在賺取“待産”介紹費的時候,順道宣傳了一下武漢的政策,這多少讓孕婦家庭琢磨着,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再說了,買狗得掏錢,怎麼地也算是為“地上魔都”事業添磚加瓦。
至于狗的來源,買就完事兒呢,買狗還管狗主人是哪裡來的?
玩狗的高端市場和大衆市場讓窦孝正盤活之後,貞觀二十三年入夏之後西南新政,讓窦孝正又看到了“商機”,于是乎,“狗官”按捺着激動的心情,找上了某條忙得不可交,聽到“狗官”來意之後一臉懵逼的某條工科狗。
“孝正,照你的意思,莫不是要在矩州養狗?
”
“如今‘狗監’沒甚意思,這光景,西南既然要開茶馬道,有馬就得有狗,山高路遠的,這林子裡還有豺狼虎豹熊罴豬猡,有狗沒狗,這是兩回事啊。
再說了,我也打聽清楚,皇後拿捏着冉氏,這西南的營生,那就不姓冉。
”
“……”
為了養狗,你他媽還真是挺拼的,不愧是“狗官”。
雖說老張覺得這事情很蛋疼,他堂堂江漢觀察使,專門跟人讨論怎麼養狗,這實在是有點滑稽。
隻是窦孝正說的不差,山區行動,狗當真是必需品,關鍵時候,就是口糧。
雖說好狗難求,但大差不差訓練出來的獵犬,湊合着用,也是綽綽有餘。
茶馬道上的山獠、土蠻極多,有些小寨子冷不丁會出來搞一把活,靠人來警戒,遠不如狗好用。
思來想去,老張覺得這玩意兒也算是雙赢,狗利國家生死以嘛。
于是老張便道:“武漢養狗場,孝正若是能弄幾個官帽子來,這事情,便好辦。
”
“包在我身上!
”
窦孝正兇脯拍的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