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内心的确很想念張德,李承乾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需要張德,他爸爸對他實在是太提防了。
十八歲的李承乾不是八歲,皇帝老子到底打什麼主意,做了幾年儲君,被人吹捧幾句年少有為,也大體上有了個概念。
可惜自古最難當的就是太子,能順利交接班的儲君,真沒幾個。
“大郎,宮教博士胡七娘那裡,缺了教授算學的先生。
本來是民部借調幾個過去,不過大郎也是知曉的……”
“殿下,女官教授,多有不便啊。
”
萬一被人栽贓****後宮呢?
這尼瑪李董豈不是爽翻天,拎着砍刀就哈哈一笑沖過來了?
老張才不會這麼傻,直接送人頭。
“呃……這……”
暖男一臉的羞澀,眼神不自主地偷瞄着馬周。
作為東宮第一打手,而且王珪對他也多有扶持。
侍中的提拔,可不是随随便便拿出來的。
若非馬周馬賓王的表現實在是超神,不僅僅律法精通,更是有謀斷之能,還有一手漂亮的審計頭腦,王珪還真不一定要讓馬周做東宮第一打手。
孤臣魏征都能破例贊不絕口的人物,可想而知了。
“張助教,此事說來,倒也非是殿下應承。
實在是皇後催促,無奈之舉。
”
然後馬周就跟老上司說起了這個跟腳,原來之前因為民部那幫逗逼被幾個小娘毆打成弱智後,長孫皇後小金庫的管理員們,立刻就跟她說了這事兒。
長孫皇後跟老公講起這事兒,自然是嘻嘻哈哈當樂子。
但她作為後宮之主,怎麼可能當樂子?
要知道宮教博士雖然是女官,但算學也是學的,記賬也是從外朝那裡模仿。
結果現在問題來了,外朝民部被幾個小娘吊起來打,她怎麼能放心自己的小金庫?
而且不僅僅是自己的小金庫,内帑諸監諸令也都是跟外朝名流修習課業的。
不拘是經史子集,算學醫道等等,都是如此。
皇家也不可能真的就專門另外聘請,一是沒必要,二是有隔絕外朝的嫌疑,三是這讓唱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幾百年上千年的職業皇帝們怎麼想?
于是在民部那幫青年才俊被一掃空之後,除了要等着補缺,還要加強内帑管理。
然後按照雞蛋絕不放一個籃子的道理,長孫皇後自然是先拿女官們試試水。
宮教博士品級雖然低,可管的宮女可不少,各局宮女統計下來,也是不小的規模。
而且宮教博士和掖庭宮下面跑腿的那幫人是一體的,内侍省肯定也要幫襯,裡裡外外加起來的人,跟一個下縣也差不離了。
隻是這等人才,哪能自己閹了就進宮伺候皇上,或者賣身為奴跑掖庭宮專門陪着犯人女子砍柴打水?
還得找人教。
說起來李唐立國,也不過是二十年不到,連一代閹黨都沒培養起來,遑論什麼人才儲備。
皇後思量來去,覺得自己頭疼也是沒轍,還是指望一下兒子。
畢竟現在東宮财雄勢大,又有榷場專賣交易職權,加上通關貨貿的一部分權力,東宮憑借冰糖白糖作為本金,配合河套麻料毛紡,居然不比長孫皇後黑金黑裝備來得少。
而梁豐縣男張操之猛然回京,這算是不大不小的新聞。
長孫皇後有心讓史大忠在張德那裡敲定河北道改組内帑的事體,卻又遲遲沒有消息,故而正好借了這個機會,通過自己兒子來旁敲側擊。
李承乾自然是不曉得這裡面七轉八彎,不過馬周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在東宮,如今不但要執掌人事管理,更是财權在手。
錢票子官帽子兩手抓,要不是太子沒登基,登基立馬就是尚書左仆射。
打了幾次交道,馬周當然知道皇後的謀算,也跟張德通過氣。
可惜老張一天沒見着高句麗嗝屁,一天不會真的就答應史大忠,說跟着爺混,吃香的喝辣的。
其實内帑改組皇銀,想要賺大錢,比放高利貸還要兇殘的,就是賺朝廷的錢。
皇帝的錢和朝廷的錢,是切割開來的。
按照鹽鐵專賣的獲利,加上朝廷在榷場的收益,貞觀五年開始,朝廷進項和傳統曆史經驗相比,多增加了接近六成。
這六成,說白了就是從交易市場上繞了一個圈收的“商稅”。
盡管官方上來說,半個“商稅”的銅子都沒收。
貞觀七年年底拿出财政盈餘去毆打高句麗,河北道光就地采買,就讓不少人瞬間吃了個三代不愁。
這麼簡單的道理,皇帝不會想不到。
但皇帝的胃口太大,他不但要大賺,還想在河北道搞清場。
弄了一回範陽盧氏,就徹底上了瘾,想讓張德繼續挖坑害人。
老張又不是傻逼……
當然老張雖然不是傻逼,可長孫皇後能夠成為千古賢後,光靠生孩子賽母豬那不是本事,天天琢磨給老公找美少女那也不是能耐。
老張遲遲不願意就範,長孫皇後就琢磨自己先試水。
然而這種操盤,不可能讓民部青年才俊教出來的白癡們上手。
所以長孫皇後必須得發生改變,就找到了兒子,讓暖男李承乾犧牲一下美色,看看張大郎把不把持得住。
總之,長孫皇後跟兒子說的是宮教博士那裡需要提升一下算學業務水平。
然而馬周領會的領導精神,是夾帶了掖庭宮的。
至于内侍省少監為什麼天天來找馬周讨論春汛這麼利害,是不是要讓人挖掘河道緩解汛情,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不過馬周這麼秉直性子的人,怎麼可能為了升官發财就黑老上司一把?
于是就微言大義來一發,張大郎跟他電波隻要對上,一切就很好說話。
聽了馬周哒啵哒啵哒啵說了一通,梁豐縣男再一次感慨萬千:娶妻娶賢啊。
房喬的老婆就會抱着醋壇子狂吼:你有種納妾,老娘就有種喝醋喝死!
看看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夫人,這才是賢内助啊。
李董的後宮不但被梳理的井井有條,連家裡那點家當,今年添個金屋,明年增個銀山,簡直羨煞旁人。
“賓王的意思是……”
“張助教府上頗有女眷精于算學,若能襄助一二……”
得,聽到這句話,老張又回想起了當年的一個噩夢。
誰不知道梁豐縣男張操之最喜幼女!
“幼女狂魔”的名頭,此次回京并沒有被人再度提起,這很好。
但是老張能夠想象,當自己府上那群美少女叫嚣“雞兔同籠”就是弱智問題的時候,長安人民群衆,一定會想起曾經“幼女狂魔”肆虐帝都的恐怖。
“大郎……”
暖男露出一副弱弱的眼神,就這麼看着張德。
“唉……”
作孽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