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少監親臨!
閑雜人等退散!
”
“退後!
退後!
退後——”
身披甲胄的警察衛健兒手持沒有開刃的馬叉,或是将看熱鬧的人叉開,或是橫過來當做欄杆。
整個江陵城,城北城東非富即貴之地,到處都是警察衛的人。
警察衛的穿着是相當醒目特殊的,清一色的黑色制服。
冬裝漆黑但是保暖,軍官還配發披風。
袖标上有着“獬豸”的印花,如果是隊長一級,制服本身就有“獬豸”的圖案。
一共四套制服,僅僅是制服支出,就讓地方府兵羨慕不已。
能夠拿到警察衛的正牌編制,顯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薛仁貴——”
有人咆哮着,看到身材高大的薛仁貴出現之後,那人聲嘶力竭地吼道,“你這條養不熟的野狗!
你這條張氏的惡狗——”
啪!
啪!
啪!
手持戒尺的監官,上去就是冷酷地用戒尺抽打着那人的嘴巴。
隻三下,就把一個人的嘴徹底打爛。
滿口皿水根本止不住往外噴湧,還有紅白的牙齒掉了出來。
“薛禮——”
“你跟蔡氏還是姻親之家!
三族九族,哈哈哈哈,你也逃不脫,逃不過……哈哈哈哈……”
狂笑聲戛然而止,因為薛仁貴面色如常,很是淡定地坐在了上座中央。
“監門。
”
警察衛的軍官們上前行禮,抱拳躬身之後,問薛仁貴,“監門,蕭氏三房盡數拿下,江陵城已經内外封鎖。
在外莊園蕭氏有邬堡五座,易守難攻,還請監門示下!
”
“五座……”
薛禮冷笑一聲,他從洛陽趕回武漢,隻用了一天半時間,連夜主持抓捕鎮壓事宜。
荊襄老世族的一應動作,都在武漢方面的掌控之中。
甚至連有多少人多少兵多少武器裝備什麼路線哪裡動手,武漢都一清二楚。
作為警察少監,湖北省一衆警察的老大,薛仁貴現在手中可以直接調動的警察、轉職府兵、民團、青壯,都可以跟當年的瓦崗較量一下。
放隋末,他現在的實力,杜伏威算個屁!
“邬堡都封鎖了?
”
“隻出不進!
”
“好!
”
薛仁貴手中鞭子卷成一個圈,連道了一聲好,然後點點頭,“好啊!
”
站起身來,薛仁貴用鞭子指了指場地上兩千多号人:“分門别類,不日押送西京南京!
”
“是!
”
審判當天就過了,孫伏伽的面子。
刑部大理寺那邊配合的很,誰也沒敢挑刺,就算是禦史中間,也有張亮這個老領導壓着。
禦史們很低調,哪怕禦史中間姓蕭的不在少數。
蕭瑀還沒死呢,但蕭瑀壓根無所謂的态度。
“監門,圍困邬堡,怕是需要時日,如今開春,不可久戰!
”
“無妨,今日就破了它的邬堡!
”
一群高級警察面面相觑,他們是軍官轉職,對付邬堡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别說是荊楚大地,就是中原的大平原,稍微有點防禦,一個邬堡足夠讓兩萬正規軍短時間無從下嘴。
磨時間?
邬堡裡面囤的糧食,吃三年五載不成問題。
更惡心的是,邬堡因為設計上比較特殊,除非真的是曠日持久地耗死他們,否則還真是沒太好的辦法。
戰亂時期,一般軍閥根本沒時間去圍困邬堡,因為一旦去圍困,可能就會被别的軍閥打死。
至于太平日子……太平日子當然是邬堡的主人出來主持江山社稷啊。
南方的邬堡,那是更加的惡心,依山傍水的原因,極端情況會出現幾十萬大軍就在家門口,但正面攻打家門的,也就幾百号人……統治者跟地方勢力二八分賬三七分賬,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過武漢本地,卻是連個像樣的城防都沒有。
敞開了讓人進出,關卡也有,但主要功能,已經演變成了暫住登基、貨物清關、城市介紹等等。
“監門!
”
随着一條奇怪的船開進江陵縣,船上下來的健兒見了薛仁貴,都是上前行禮。
“莫要客氣,東蕭關是個大堡,土牆内外共有三層,設有玄關、甬道、甕城、護城河,易守難攻,有壯丁三千,另外最近蕭氏招募青壯數千,皆是姻親家族。
”
“蕭氏大二三房,在江陵縣共有五關邬堡,安興市和東蕭關是最大的兩個。
皆能行船靠岸,監門,标下以為,可以先行攻打安興市。
”
“噢?
”
薛仁貴畢竟是行伍出身,問道,“說說看理由。
”
“船上鐵炮對付夯土牆,能力有限。
東蕭關與其說是邬堡,比照尋常下縣城防,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安興市不同,安興市雖大,除了地利,樓房割裂。
一炮下去,毀屋破房,極具威懾力。
兩輪齊射,即便不能讓安興市當即投降,也該讓人喪膽!
”
“不錯!
”
聽得船長之言,薛仁貴連連點頭,“安興市拿下之後,東蕭關也不會不知道消息。
畢竟,東蕭關的望樓,配合千裡鏡,也能看到大體狀況。
”
兩個地方離得很近,為的就是防備極端情況的發生。
一旦出現局勢動蕩,兩地互為犄角,可以相互守望。
加上荊楚水網發達,一條小船随便開溜,根本不怕人追擊。
“諸君聽令!
”
“是!
”
“即刻開拔,趕赴安興市!
”
“是!
”
圍困幾個邬堡甚至幾十個邬堡,對湖北警察廳來說,都沒什麼難度。
邬堡裡的人隻要敢出來,一個旅帥就能蕩平他們。
現在愁的,就是他們不出來,隻能圍着,比較惡心。
不過随着薛仁貴乘船離開,整個江陵縣都是震動。
有不少膽子大的百姓甚至跟着大軍前去看熱鬧,劃船的劃船,坐車的坐車,總之,浩浩蕩蕩,簡直人山人海。
薛仁貴也沒有阻攔,隻要這些百姓沒有流竄進入戰場,根本不算個事情。
“監門!
”
船行二三十裡,已經開始布置炮位。
健碩的挽馬是武漢特種培育的大型重馬,即便是薛仁貴的坐騎,看上去也沒有這種大型重馬來得雄壯。
隻看馬蹄,這種挽馬的蹄子,就要比薛仁貴坐騎的蹄子大上一圈。
而且這種挽馬的毛略長,禦寒涉水能力極強,入夏之後,武漢又有專門馬夫用推子推毛,所以也不會受熱産生馬瘟。
“這是白沙洲的重馬?
”
“回監門,正是‘白沙二号’挽馬。
”
“‘白沙二号’?
那價錢可是不菲,比突厥敦馬要貴三倍。
”
突厥敦馬的批發價,十貫十五貫二十貫來去,貴三倍,就是朝着六十貫去的。
一般的寶馬,也就是這個價位。
親王府的儀仗,統一毛色的好馬,也就是一百貫來去。
“如今吳王府蔣王府都采買了這等挽馬以作儀仗。
”
“噢?
這般緊俏?
”
“這馬個頭高大,甚是威武雄壯。
而且吃苦耐勞,也隻有漠北馬比它更耐操。
”
“看來警察廳也要采購一些。
”
薛仁貴微微點頭,部門采購,肯定要保證一點福利。
以他在湖北省的地位,搞一點“白沙二号”,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有了好馬,手底下的官僚們辦事,也要更加勤快一些。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湖北警察廳警察少監說要采購,那還能有假?
隻是跟從薛仁貴過來的湖北官僚們,也沒有太多的門路提前搞來“白沙二号”。
因為養馬場現在最好最大的,是瀚海公主府的,屬于私人産業。
這兩年他們能夠囤的挽馬,都是普通馬耕所用的挽馬。
整個湖北,雖說新式莊園林立,可是小農經濟依然相當豐沛。
買不起牛的農戶,買一匹個頭小小的滇馬、川馬以作家用,傳一代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有了大型畜力,幾戶小農合作,養活百幾十張嘴,沒有任何問題。
整個湖北現在的情況,和山東、江淮類似,農戶不差一口吃的,就差錢。
糧食那是真的多,但錢是真的少。
糧食想要換成衣服、食品、房子、車子,很難很難。
即便是想要種植經濟作物,沒有車馬、道路、市場,也是一籌莫展。
以往的行腳商,為了利潤,也更願意往來縣城和大城市之間。
像過去那樣流竄在山村之間,然後風餐露宿擔驚受怕……很少有人願意繼續這樣幹。
大型牲口的選育擴種,改變了很多東西。
薛仁貴看了一眼都打上标記的重型挽馬,心中琢磨着當初軍中要是有三五千匹這樣的重馬,得省多少事情。
興許,有些突襲,連武罡車都省了。
思緒回歸到了眼前,薛仁貴看了看安興市那已經亂作一團的場面,警察衛的人早就設卡完畢,不斷地有遊騎來回奔馳。
大量的步卒都列隊等候命令,各部軍官都是躍躍欲試,都等着發動進攻的命令。
隻可惜,上峰傳達的命令,就是圍而不攻。
等到鐵炮陣地做好之後,船長帶着炮手到了薛仁貴跟前:“監門,還請監門視察炮陣!
”
“好!
”
薛仁貴面露喜色,掏出一塊懷表,看了看之後,對左右道,“傳令,各部原地待命!
安興市連一條狗都不能逃脫!
”
“是!
”
鐵炮排成一排,炮長上前行禮之後,薛仁貴道:“開始吧。
”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