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瓒走了?
”
“準備觀摩一番工坊和學社,他也準備在洛陽開個私塾。
”
又是個有想法的人,雖然新貴們很讨厭五姓七望,卻又仰慕。
如果有機會自己成為五姓七望之一,憑什麼不呢?
如段瓒之流,這十年來的見聞,視高門為老朽,不說比比皆是,但張德眼望得見的,卻也不少了。
連李績的兒子李震都瞧不上清河崔氏那做派,何況一直跟張德混的李奉誡程處弼。
“對了,倒是忘了有個事情問你。
”
說着,李德勝從腰間玉帶中攥了一枚金币,在張德面前攤開,“這弗林國的金币,做工緣何要比開元通寶好?
”
掃了一眼,應該是查士丁一世的東羅馬金币,兩邊有拉丁文“VICTORIA.AVCCC”。
“比華潤銀元如何?
”
“那自是遠遠不如。
”
老李隻是覺得奇怪,為什麼弗林國要把金币制出花兒來。
中原制作金币或者馬蹄金,不為流通,是為賞賜。
隻是老李沒搞明白其中的區别,馬蹄金的精緻或者賞賜用的金币做工,比東羅馬金币還要精美,但沒卵用。
“流通少的緣故。
”
張德對李德勝解釋道,“中國體量大,人多。
若用金銀為錢币,難不成買東西用一顆金沙不成?
故而用銅合金。
弗林國前身為漢時西方大秦國,雖是大國,卻人少地散,國中有海,多以舟船往來聯絡,商貿發達,故而用金币更劃算便利。
”
合金這個概念,在沔州已經成熟,至少熊孩子們從鐵騎作坊出來,不會說手中的鐵劍是純鐵打造,或者指着青銅器說這是純銅鑄造。
李德勝在竟陵一切都是便利為先,至于丹陽郡公對他三令五申還是上官的千叮咛萬囑咐,能換幾個銅闆?
“我看,這銅錢也不成,在中國。
”
老李數學沒張德好,可這麼些年折騰,“羊吃人”都玩過了,還不明白這個?
他有些憋悶地說道:“開元通寶也是緊俏,竟陵有些獠人寨子,竟然存了開元通寶在家中,說是要傳三代……傳三代,入娘的,三代後老子都入土了。
還等他出來花銷?
”
“所以得讓‘錢’稍微變得不那麼值錢,五年前一個開元通寶能讓你吃飽,今年十個都未必,那麼五年前那些存錢的,現在都緊着花錢。
竟陵那些獠人,不過是五年前的長安人罷了。
”
“你說的不對,銅錢不夠,早晚還是值錢。
”
“是,你說的不差。
”
老張點點頭,然後摸出一張華潤飛票,“所以咱們要琢磨着,讓高門大戶用這個,小門小戶用銅錢。
銅錢要是還不夠,再加上這個!
”
啪!
一枚華潤銀元拍桌子上。
貴金屬在流通,老張的華潤飛票,就不能大張旗鼓地吃百分之幾百的“錢息”,也就是美聯儲瞎雞扒印鈔的那個套路。
那玩意兒除了肥一票比權貴資本家更惡心的超級資本集團外,卵用沒有,雙刃劍早晚割自己一刀,飲鸩止渴又會上瘾。
于是老張想了想,還是先給自己褲裆來一刀,徹底斷了念想,六根清淨多好啊。
想要小霸王學習機,就得對自己狠一點。
老李瞄了一眼華潤飛票,舔舔嘴唇問道:“說來,我也奇怪,你是怎麼做到用恁多顔色的?
”
“‘智障大師’的傳功,你管得着嗎?
”
“是是是,我不打聽。
”
李德勝手指彈了彈這張十貫的華潤飛票,贊歎道,“你說,就印點這東西,就能換十貫銅錢?
多印點不就行了?
”
“我印它一億張,難道就能換十億錢?
你給我?
”
“啧,就是如此說說。
”
老張又拿了一張一貫的,一張五十貫的:“行腳商前幾年也不信華潤号,這幾年江南的鋪面行腳商,都願意換飛票上路。
一是便當,二是安全。
我們雖然對外說認票不認人,可真要是有傻子劫了這紙片來櫃台彙兌,嘿……”
“馬賓王給東宮跑腿,為的就是這個吧。
”
“不錯。
”
東宮日子不好過,馬周當然不會認為這是皇帝對兒子的歧視,他就琢磨是不是東宮做的還不夠好,還不夠低調。
于是馬周讓暖男做宅男的同時,還專門給東宮跑點門路,然後上貢給内府。
在老張看來,這特麼簡直就是死宅追女朋友一樣……李董他又不是女神,你獻殷勤那麼勤快難不成給長孫皇後看?
之前“太子糖”本是東宮專賣專利專營,算是福利補貼,東宮屬僚的日子,絕對算得上史上最強。
一斤白糖算個卵,一斤冰糖能換你一年口糧!
可就這營生,居然一來二去,就變成了長孫皇後的。
當年長孫皇後就盈利五萬貫,這還是管銷售不管生産的情況,氣的東宮幕僚破口大罵,本想罵“妖後”來着,可實在是罵不出口,隻好作罷。
也不是東宮屬僚沒種,實在是這事不能給外朝同僚說。
難不成跟他們說,俺們以前領福利,都是領冰糖,幾顆冰糖就能在平康坊找個小妞美滋滋?
看外朝同僚會不會噴死他們。
冰糖死球了,馬周又鞍前馬後忙着幫李承乾運作一下“儲君賢德”的名号,什麼八牛犁什麼曲轅犁,馬屁又拍馬腿上,誰知道老闆自己也想弄個“賢德愛民”的頭銜往頭上戴?
照理說不應該啊,都“天可汗”了啊,蠻子們都跪舔了啊,怎麼還争這個?
他哪裡知道老闆的心思不是什麼狗屁“天可汗”,現如今連“聖人可汗”都瞧不上了,他就要史上最牛皇帝的名号,别的都不要。
于是馬周老闆一咳嗽,太子都跑去東巡,整整一年!
到這光景,正常人都應該明白過來,他們這個老闆和以前各朝各代的老闆是一樣的,天家無情。
做皇帝要啥人情味?
别說人情味,人味都沒有了。
馬周在羨慕老闆關照李泰的時候,李泰麾下的核心智囊們,又何嘗不是苦逼連連?
文學館有卵用?
儒生吹逼有卵用?
哪有東宮的開元通寶來的給力?
皇帝給封賞留長安,這是好事兒麼?
這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麼?
然而魏王幕僚們,還得擺出一種“老子受寵”的做派,見了東宮同僚,一副你們早晚死球的神态。
實際上,還不如跟權萬紀一樣,跑去外藩那裡撈一把呢。
自己裝的逼,含着淚也要裝完……
“馬賓王這是病急亂投醫。
”
老李冷笑一聲,“我們這個陛下,有類漢武,剛強無畏,豈會因小利而忘我。
又不是王世充這等廢物。
”
“煩得很,馬賓王知道尋我是給我添禍事,隻是眼下東宮日子着實不好過。
”
“怎麼,你狗膽包天了?
”
“我怎會去理會,隻是,可以讓别人去摻合一下,也省得馬周來煩我。
”
“誰?
”
“吏部尚書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