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有些時候還是講緣分的,要不然陸老頭兒彈高山流水都沒轍的事情,老張一曲《兩隻老虎》,當場搞定秦懷道。
小家夥一歲差點兒,雖說已經開始學着站,小眼神也的确很機靈,但備不住三天兩頭睡熟了突然啼哭。
其實這是缺鈣……
但張德要是這麼跟秦瓊說,估計就會被人誤會自己名字肯定是缺了什麼才名德的。
老張最喜歡看大兇奶媽喂秦懷道了,然後左右開弓彈着《兩隻老虎》,特有曲洋和劉正風的潇灑,假如沒人圍觀的話。
沒錯,有人圍觀。
每次他彈兒歌哄秦懷道,就一群小婢女在那裡記譜子,然後回去哼給自家的小郎小娘聽。
論張德現在在兒歌界的地位,差不多就跟一年前務本坊歐巴水平不相上下。
妥妥的兒歌天王。
而且幾個郡公國公家的首席婢女們都說了,以前“曲有誤,周郎顧”,咱們張大郎也不遑多讓,江東就是出音律才子。
張郎我支持你喲。
去你大爺的!
你才音律才子!
老子是工科,工科懂麼?
△▼,
雖然老張内心是不痛快的,但是他買來的捶腿婢倒是很高興,婢女圈也會搞炫富攀比活動的啊。
然而因為某個不務正業的工科生,薛招奴每天都能從婢女圈發展一個賄賂她讨要減字譜的小婢女。
什麼巴州熏肉,什麼象雄肉幹,什麼西市醪糟餅,什麼梅子幹,什麼小雞子……薛招奴每天都過的很開心。
她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家郎君彈的棉花收攏一下,然後重新散出去……
不過不管怎麼說,老張的形象陡然就拔高了。
什麼精通音律,什麼童心純真,什麼無暇赤子,反正兩歲到十歲之間的熊孩子們終于有了哼起來簡單有上口的小曲兒。
這特麼比先生講的“孔子遇兩小兒便日”強多了。
正當兒歌天王的經紀人薛招奴還在發展粉絲的時候,在弘文館望穿秋水好些個月的太子殿下來了。
同時來的還有程處弼、李震、李奉誡一幹“忠義社”的骨幹,和李震李奉誡不同的是,程老三來了之後,不顧冰天雪地,大庭廣衆之下就把衣服給脫了。
然後邁開步子就沖向了張德,并且一邊跑一邊喊:“哥哥——”
砰!
五莊觀的大門被張德緊緊地關上,如果說誰是張德最不想見到的人,程老三絕對排前三。
你大爺的,賣了老子人頭還敢來五莊觀裸奔?
你果然是要做尉遲日天第二的人啊。
砰砰砰砰……
門外程處弼快速地拍門,一邊拍一邊叫:“哥哥,開門啊哥哥。
哥哥,小弟錯了,小弟知錯了啊哥哥!
”
“滾!
”
“哥哥,小弟這次是誠心誠意前來緻歉的,負荊請罪!
”
然後讓太子一幹人等狗眼瞎爆的是,這貨直接大喇喇地穿着一條亵褲,往雪地裡一跪,背上還背着一捆柴禾,瞧着跟賣柴禾葬父的架勢。
門縫裡瞄了一眼,老張一看,道了一聲卧槽,這小王八蛋無恥的樣子很有他爹在張家敲詐勒索的神韻啊。
“程三郎!
你大庭廣衆之下赤身裸體,成何體統!
你還有沒有勳貴子弟的體面!
”
呵斥的人一臉正義凜然的樣子,然後越過太子府那些衛士,擋在人前,“如此不堪入目的畫面,簡直污了太子殿下的雙眼!
”
然後擺着正義臉的老貨轉身躬身行禮嚷嚷起來:“殿下,程處弼如此行徑,有傷風化,還是請殿下移駕,免得被程處弼牽連,引起百姓非議……”
然後他頓了頓:“臣在五莊觀中正好有一處别院,最是清淨,殿下可以在那裡小憩片刻。
”
老張臉一黑,心說這老貨果然是有目的啊。
有此陸元朗過來探監,看到劉弘基在那裡巴結張德,于是就委婉地表達了一下不要和老劉這種貨色有來去。
老張于是就問:“先生,劉公瞧着為人不錯啊。
”
陸元朗呵呵一笑:“說的是呢,他年輕時候落拓不羁,喜好結交遊俠,在關西頗有一番名聲。
”
然後老張就懂了,落拓不羁就是沒錢又不要臉,喜好結交遊俠意思就是他自己就是個流氓。
總結起來一句話:老劉年輕時候是個沒錢又不要臉的小流氓。
接着陸元朗又背後說人壞話,具體就是老劉當年在楊廣号召全體大隋有限責任公司全體年輕員工毆打高句麗的時候,他跑到農村一刀捅死了一頭牛,然後就因為殺牛入罪,被關了起來。
因為服刑,他就沒去高句麗。
那年,關西出身的年輕員工,尤其是關隴貴族家的子弟,死了最少一半。
老劉的機智,讓張德從陸元朗那兒聽到這故事的時候,呆若木雞。
特麼一千多年後自殘逃兵役這破事兒,原來是你這老家夥起的壞頭兒啊。
但不管怎麼說,老劉内心還是很向往一種老實人的生活,所以他改邪歸正,給自己兒子取了個好名字:劉仁實。
仁義實在,絕不奸猾。
“劉公無慮也,三郎負荊請罪,乃是佳話。
本王欣慰之至,何須避嫌?
”
李承乾笑呵呵地看着劉弘基,全然不放在心上。
劉弘基嘴角一抽,心說完了:太子居然是個實心眼兒?
正常的太子都會覺得這事兒趕緊撇清然後走人吧?
萬一老百姓被人撺掇說儲君喜歡和裸奔男子厮混,這特麼上哪兒說理去?
而更讓老劉目瞪口呆的是,李承乾居然還上前一步,高聲喊道:“大郎,本王在弘文館望穿秋水,等你等了好久,大郎為何不來看本王?
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
殿下,你走吧,臣……臣還在發育啊,明年十二歲臣看看能不能硬起來,再和你讀書寫字好麼?
“阿郎,外面可是太子呢。
”
薛招奴用蔡侯紙抱着一隻雞腿,一邊吃一邊說。
“去去去,一邊去,如此儀态,小心被人說你沖撞太子!
”
老張煩躁地轟走了捶腿婢,然後咬咬牙,打開門之後,呵呵一笑:“哎呀,臣不知是太子駕臨,實在是罪無可恕,請太子殿下責罰!
”
“本王怎麼會罰你,大郎,聽說你在五莊觀,劈柴燒火極為辛苦,如今看你略有菜色,果然過的清苦。
”
然後李承乾負手而立,沉聲道:“來人,把東西搬進去。
”
“是,殿下。
”
張德臉一黑,就看着好些個大箱子被身強力壯的巨漢搬了進去。
站雪地裡身為圍觀群衆一員的老劉頓時内心震驚:什麼?
!
張弘慎的這個侄兒,居然和太子關系好到這種地步了?
然後他又開始琢磨起來:看來老夫得下點皿本。
瞄了一眼還跪地上背着一捆柴禾的程處弼,老劉眼睛微微一眯,笑的略有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