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次的公務員統考又開始了,帝國元首李世民又一次在朱雀大街感慨“天下英雄入彀中”,然後吏部那裡忙的不可開交……
吳縣男爵陸德明聽說又要快死了,于是作為他的關門弟子,老張騎着一頭小黑驢,屁颠屁颠跑去看看自己的老師死的怎麼樣了。
開門一瞧,後花園内煙霧缭繞,仿佛是焚香禱告一般。
張德心頭嘎登了一下:老頭子不會真不行了吧。
“老夫……老夫力竭矣……”
聽到這脆弱的聲音,張德心頭一顫,雙目瞬間一紅,含淚沖了進去。
卻見一老頭正撫摸着肚子,“暴飲暴食,非君子所……所為。
”
“……”
梁豐縣男站花園長廊前面無表情,看着一地的竹簽,還有冒煙的柳木炭,他的内心比較複雜。
你特麼在逗我?
!
外面都在傳你要死啊老東西!
老子腳不沾地過來看你,你特麼告訴我你在家裡撸串兒?
是真撸串兒!
還是小牛肉的,陸飛白朋友送他的小牛肉。
平時别說小牛肉了,老牛肉吃着都小心翼翼。
但保不準這年頭牛群裡面的青少年容易抑郁,一抑郁就會自殺,這就便宜了那些飼養員。
嫩牛撒點胡椒面,弄點小茴香,巴蜀來的弄點花椒,喜歡吃辣的,可以搞點吐蕃小米椒……那還不是美滋滋?
然後叫上幾個老朋友,三五瓶啊逼兩拳,穩啊。
唐儉撸串是老司機了,常年在外跟草原部落打交道,處理外交工作的時候,胡吃海喝是基本技能,所以陸德明才弄了半斤下肚,他已經三瓶黃酒一斤多小牛肉下去了。
虞世南書法好,所以烤架上用刷子刷醬的活,就是這老頭的。
按理說,這事情得讓仆人們伺候。
然而這麼有辱斯文有失體面的事情,怎麼可能讓人知道?
再說了,作為一個長者,回憶一下青春又怎麼了?
老張的眼淚水被幾個老家夥一巴掌呼回了體内,然後嘴角抽搐地走了過去,行禮之後找了個團凳坐下。
然後虞世南遞過來一個盤子,上面放着剛烤好的。
又那麼一個恍惚瞬間,老張感覺虞世南就是曾經大學外面借口的烤串大爺。
他差點就嘴秃噜一下:還有大腰子麼?
不過有一說一,小牛肉的味道……贊。
贊你老母啊!
“先生。
”
“吃不下了……”
陸德明在那裡擺擺手,然後一看是張德,才有些尴尬地說道,“操之來了啊。
”
我特麼剛才行禮你就沒看見?
我這麼大的個兒!
“先生,可是有甚麼事體吩咐?
”
十九歲的張德,顯然不能當十二歲那年來玩耍。
唐儉笑呵呵地在那裡喝酒,然後道:“武德三年永安郡裁撤木蘭縣,如今黃州遷徙丁壯,人口豐滿,已有一個上縣缺額。
”
其實現在叫歸叫黃州,然而還是州郡混着來,當官的反正怎麼舒服怎麼來。
不過置州縣之後,随着李皇帝兒子的增加,差不離又要塞個兒子在裡吃大戶。
“黃州的上縣?
”
張德一愣,“這與我何幹?
再者,我乃調入工部屬司,檢校工部司,協理水部司。
不會入外州……嗯?
!
”
正說着,張德反應過來:“可是師兄待選?
”
這說的不是别人,而是陸德明的小兒子陸飛白。
之前是在京做佐官,理論上外調任上縣縣令是沒問題的。
起先陸飛白調任河南,混個三年,應該是非常不錯的。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朝廷今年正式敲定洛陽的東都地位,周圍的州縣自然又是平白漲了半級。
加上臨時多出來的職位,陸飛白直接小步快跑就有了機會。
當然光有機會是不行的,還得有人推,其中的交換就不是說靠面子就能解決的。
再一個,老東西們混在一起,大多數都跟李淵有牽扯,如今雖說是貞觀九年了,按理說皇帝也該放心了,可實際上像唐儉這種伺候過兩代皇帝的很清楚:除非皇帝升天,否則這些老東西,有一個算一個,看的死死的。
“新增交通槽渠衙署,黃州所在,若是開渠,乃德政業績。
”
唐儉一邊吃一邊道,“老夫雖不知操之有何謀劃,不過如今江南大有可為。
今年平滅吐谷渾,北地再無掣肘,西突厥不過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慮,旋即而滅豚犬之流。
故而不出三年,必興江南。
”
開發南方這事兒,不是一個朝代的事情。
往上數,得從三代開始算,然後周天子被幹死之前,楚國已經盡力拓寬南方的生存空間。
再往後,那當然是大秦帝國一巴掌把那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拍死。
可這時候隻是說大局掌握,并不穩定,正式說南方可以提供人力資源物産資源等等,得是漢朝的事情。
然而到了漢末,什麼武陵蠻什麼山越……多不勝數。
南方開發是個艱苦漫長同時又充滿極大風險的過程,比隋炀帝三征高麗難度大幾十倍都不止。
再一個,因為南北朝對立的事情,加上隋末的烽火,南北方的交流依然很淺,李皇帝和楊皇帝一樣拉攏南方士族到朝廷裡面吃皇糧,有看中才華的意思,但更多的還是為了彌合南北方對立,緩和地域沖突。
而響應中央号召的張氏,自然會被皇帝高看一眼,不全是張叔叔長得帥。
然而唐儉說什麼不出三年必興江南,那都是放屁。
别說唐朝了,想一千五百年後在南方修座橋,特麼都夠北方修條環城公路的。
地理上的特殊性,造成了經驗根本沒辦法推而廣之。
這也是為什麼老張始終沒有太過深入,而是選擇在大江兩岸搞大新聞的緣故。
“師兄所屬,是何處?
”張德沒有接唐老頭的廢話,而是看着陸老頭。
吃肉當然不能講斯文,老頭子雖然一副我随時會升天的架勢,但為了兒子,為了自己在蘇州的家産能夠得到保護,臨死之前也得拼啊。
于是陸德明正色道:“黃陂縣。
”
老張整個人臉皮都麻木了。
卧槽……你們好大的胃口啊。
上縣中的上縣,特麼就這麼好意思一本正經地吃下去?
這得砸多少皿本你們造嗎?
老頭子們造嗎?
當然造啦,然而這關他們什麼事?
弟子服其勞啊。
所以,老張的郁悶并沒有什麼卵用,吃肉是很重要的事情。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