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自暴自棄
三人站在房門口,一人啃着一根糖葫蘆。
糖葫蘆很酸,其實怕酸的人并不覺得那麼好吃。
也許其實并沒有那麼好吃,隻是一起分享的時候,顯得特别好吃。
後來回想起來,扶蘇總會忍不住掉下淚來。
今日敬王府所有人都有口福了,為了親手給扶蘇做糖葫蘆,阿離做了不少半成品,砧闆上丢的到處都是,他拍拍手走了,留下一堆狼藉。
“公子,接下來去哪?
”連三邊吃邊問。
阿離雙手背在身後,笑着說道:“父王什麼都不讓我做,我也總不能日日閑着......好不容易空下來了,我也放縱一回!
”
二人正走着,忽然看見扶蘇領着兩個丫鬟朝敬王府大門走去。
扶蘇出示了腰牌之後,侍衛便放行了。
“早知道,何必偷偷跳牆出去?
”外面風景極佳,扶蘇心情極好,“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們得為過冬做好充足的準備.......”
臨近鬧市,扶蘇看到街上有賣身葬母者。
“小姐,聽說蠻人向我們南離宣戰了,這戰争還未開始,就弄得人心惶惶的。
就連花都也開始不太平,我們還是快去快回吧!
”曉蘭憂心地說道。
“不是一直都在打仗的嗎?
”扶蘇不解地說道,“逍家軍不是很厲害嗎?
這樣打來打去,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小姐放心,南離國那麼大,花都是最安全的!
”曉蘭寬慰扶蘇道。
其實她們沒經曆過戰亂,真實的戰亂是什麼樣子,她們也不知道。
扶蘇悄悄往那隻空碗裡丢了幾枚銅闆,匆忙轉身離去。
如果這一幕被那些流浪者看到,一定會蜂擁而至。
三人正在往前走着,忽然看到如意酒樓的大門口,被丢出一個醉酒的男子。
“許公子,賒賬可以,但是也得把上一次的賬結清吧?
”店老闆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什麼時候把上回的賬還清了,什麼時候再讓您賒賬!
”
“我要喝酒......給我酒......給我......給我......”
許夢生躺倒在地上,撒起酒瘋來。
店老闆臨走還使勁踹了他兩腳:“再給我胡鬧,打斷你的狗腿!
真是個廢物!
”
“混蛋!
你說誰是廢物!
”扶蘇看不過去,沖上去推了那店老闆一把,随後從默默手中奪過錢袋,掏出一把銅錢,硬生生砸在店老闆臉上,“你這麼愛錢!
今天老娘就用錢砸死你!
砸死你!
砸死你!
”
銅錢灑落一地,遭到路人一陣哄搶。
錢袋裡隻有幾十枚銅錢,銀子在另一個錢袋裡。
“哪來的潑婦!
”店老闆被扶蘇扔過來的銅闆砸得生疼,隻顧着揉臉,地上的銅錢都被撿光了。
扶蘇笑了笑,說道:“錢已經給你了,不要再說他賒賬不還了!
”
“你!
”店老闆被戲弄一番,覺得臉上無光,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明白了!
你們就是來鬧事的!
來人!
給我好好收拾他們!
”
“誰敢動手!
”扶蘇亮出腰牌,大聲叫道,“我乃敬王府少夫人!
敢動我一下,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
店老闆一番權衡,隻好作罷,硬着頭皮說了句:“管你是不是敬王府的!
老子忙得很!
趕緊滾遠點!别妨礙老子做生意!
”
“有本事别走啊!
”扶蘇得意起來,逞能說了一句。
“酒......酒......給我酒......”許夢生忽然從後面爬過來,抓住扶蘇的裙擺,一臉醉醺醺的樣子。
“四哥!
你幹什麼!
”扶蘇推開他,“你不要在這裡丢人現眼了好不好!
”
“誰是你四哥!
”許夢生醉眼朦胧地說道,“我是喪家犬.......喪家之犬......”
“是有人罵人了嗎?
”扶蘇疑惑地問道,攙住他,“是不是上官碩?
”
“姐夫......姐夫......來,再喝一個!
”提到上官碩,許夢生反倒顯得興奮起來。
“你姐姐呢?
你成天喝得酩酊大醉,她怎麼也不管你?
”扶蘇與曉蘭攙着他,他走起路來輕飄飄的,左搖右擺。
“死了......”許夢生哈哈大笑道,“她不管我,跟死了有什麼分别......哈哈,死了!
就當她死了!
”
“什麼死不死的!
”扶蘇按住他亂舞的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四娘臨死,托我好生照顧你們。
姐姐對我誤解太深,但我總不能對你不聞不問......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回去幫你問問,看看有沒有什麼出路......”
“有沒有酒?
有沒有酒?
我要喝酒!
喝酒!
喝酒!
”許夢生忽然掙脫開來,發瘋一樣地叫着亂扭起來,“你有沒有酒?
你有沒有?
你們有沒有酒?
有沒有?
”
“許夢生!
!
”扶蘇厲聲喝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
“哈哈,沒有酒,不要跟我說話!
給我酒!
給我酒!
哈哈......”許夢生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醉了,還是借酒撒歡。
他跑着笑着,跑着跑着,他栽倒在一棵樹下,打起滾來。
看着他那副狼狽樣子,扶蘇十分懷念從前的他。
溫文儒雅,彬彬有禮。
“你給我起來!
起來啊!
”扶蘇走過去,拽了他一把,他身子十分沉重,竟不動分毫。
“許夢生!
”扶蘇拽不動他,便放了手,“好!
現在說什麼也是無用!
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來找我吧!
”
午後,天色忽然變得陰沉起來。
一行人行過,陳叔寶走在最前頭。
他不知在想些什麼,分了神,沒有注意躺倒在路邊的醉漢,險些被絆倒。
“這些人留着真是禍害!
”随行的侍衛憤憤地說了一句。
“算了。
”陳叔寶說道,“時候不早了,别讓殿下久等了。
”
剛走出不遠,天上零零星星飄起小雨來。
雨絲冰涼,灑落在身上,一陣寒意直逼心房。
“小姐,披上披風!
咱們快點回去吧!
”
扶蘇與曉蘭默默三人剛從路口向南行去,陳叔寶一行人便從西邊匆匆而來。
看那身影,不知為何,讓他忽然想起扶蘇來。
他頓了頓,繼續往前走去。
許夢生微微睜眼,冰涼的雨絲落在臉上,泛起一層白白的水珠。
他猛地從地上坐起來,仿佛夢醒一般。
扶蘇的話曆曆在耳,他仿佛在這裡睡了一覺,做了個夢。
他掙紮着爬起來,腦袋疼得厲害。
雨越下越大,他搖搖晃晃地在行走在雨中。
偶爾會有撐傘者路過,他像個傻子一樣,淋着雨,也不知道到屋檐下避一避。
他隻知道往住的地方走,一路上不知摔了幾個跟頭。
回到家時,早已成了落湯雞。
那是一所郊外的小房子,許夢婕站在門口,撐着傘焦急地等待着。
前幾日不知得罪了什麼人,她的酒坊被查封了。
她心裡明白,如果不是有這幾間屋子,不知道紫鵑是否還會跟随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