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假和尚
夜裡,師兄們又關起門來玩樂,小呆早早睡下,睡了一會餓醒了,半夜又爬起來去膳房偷吃東西。
因為太後娘娘常住懷香寺的原因,膳房平日裡不用時都是鎖牢的。
不過小呆手裡有一把鑰匙,偷來這把鑰匙,為的是方便他随時填飽自己的小肚子。
他對膳房十分熟悉,因此每次晚上去偷食吃的時候,連燈都不帶,瞎摸着就解決了。
況且這幾日月色極好,也用不着提燈。
小呆蹑手蹑腳地推開門,剛走進去,忽然在空氣中聞到一股濃濃的皿腥味。
他害怕極了,扭頭就要跑,回頭卻見一個大胡子的男人挽着袖子站在門後盯着他,一隻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另一隻手裡拎着一隻雞,雞身上還在滴皿,應該是已經死了。
小呆認得他,他是膳房新來的廚役。
起初,小呆被吓得一動也不敢動。
但當那名廚役開口時,他便放松了下來。
廚役看了看手裡的雞,對小呆說道:“你半夜不睡覺,到處亂跑什麼?
”
小呆故作輕松點地答道:“我餓了,來找東西吃。
”
廚役與和尚一樣,入了懷香寺,就算出家人。
出家人,怎可殺生?
小呆看着他走到火爐旁,将鍋子取下來,點燃木柴。
又取了一根細細的鐵棍,将那隻雞裹上泥巴,架在火爐上烤了起來。
廚役的樣子有些兇惡,小呆有些害怕。
不是他不想離開,而是他太過害怕,根本邁不動腿離開。
良久,廚役說道:“這叫叫花雞,想吃嗎?
”
小呆的鼻翼煽動了兩下,聞到香氣,忍不住連連吞咽這口水。
小呆掀開身邊另一個竈台,拿了一個饅頭,說:“出家人,不能吃葷!
罪過罪過......”
廚役将烤雞取下來,擱在案闆上。
掄起刀,飛快地從烤雞身上劃過,眨眼間,烤雞與外層分離,雞身被切成數塊,香氣撲鼻,小呆驚得合不攏嘴。
“好香啊!
”小呆被烤雞的香氣吸引過來,口水直流。
廚役抽了一張油紙,将兩隻雞腿包起來,遞到小呆面前,說:“見者有份,不過,你得替我保密!
”
小呆放下手中的饅頭,将雞腿接在手中,連連點頭:“那是自然!
那是自然!
”
“快吃吧!
吃完我把骨頭處理掉!
”他自己也吃了起來。
小呆生來就在寺中出家,從來沒吃過肉,實在想不到肉竟是如此美味,蹲在一旁,一陣狼吞虎咽。
“好吃嗎?
”廚役淡然一笑,問小呆。
小呆邊吃邊說:“太好吃了!
實在是太好吃了!
”
廚役将自己手中的半塊丢在案闆上,微笑着對小呆說道:“這吃也吃了,你可得幫我一個小忙。
”
小呆頓了頓,笑着說道:“既然是小忙......那你說,讓我怎麼幫你?
”
廚役歎了口氣,在木凳上坐下,怨聲載道地說着:“哎呀,我呀,喜歡上一個姑娘。
可是呢,這姑娘被她家裡人逼着進宮當了宮女,不要我了。
可是呢,後來這姑娘,沒能在皇上身邊侍候,反倒侍候太後去了......于是我就豁然開朗,這不是老天爺開眼了嗎?
于是,我便以半個和尚的身份,進了懷香寺,隻盼能再見她一眼,此生,無憾......”
小呆哈哈大笑,說道:“我知道你說的這個姑娘是誰了!
”
“你知道?
”廚役驚訝地問道。
小呆已将兩個雞腿啃完,抹了抹嘴巴,把骨頭放在了案闆上。
廚役又取了一張油紙,将剩餘的雞肉全部包在一塊,遞給小呆,說:“都給你!
以後想吃什麼,盡管告訴我!
”
小呆欣喜地接過那一包雞肉,舔了舔嘴唇,說:“我可以幫你,不過呢,我跟她也沒那麼熟絡,這個忙,能不能幫得到,就隻能另當别論了。
”
廚役笑了笑,說:“你隻要替我打個幌子,帶我去見她一面即可。
”
小呆撅起嘴,為難地說:“可是太後有規定,除非意外,我們不能踏入後院半步。
”
“這個你放心,你隻需要送我進去就行,出了任何事情,都與你無關。
”廚役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小呆想了想,說:“那好吧!
我先回去了!
”
廚役忽然拉住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玉液瓶,遞給小呆,說:“這是我自己釀的果酒,酸甜可口,送給你了!
”
“酒?
”小呆推辭道,“酒就算了!
我這葷戒已破,豈能再飲酒?
實在不妥!
不妥!
”
“诶?
”廚役笑了笑,推搡道,“這果酒怎麼能叫酒呢?
充其量,算個果汁,對不對?
”
“果汁?
果汁......”小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果酒也納入了囊中,隐藏完畢,回頭說道,“那明晚,此處無人時,我便幫你将侍衛引開,一切,靠你自己了!
”
“恩。
”廚役笑呵呵地點頭。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呆臨走突然發問。
廚役想了想,答道:“叫我阿離。
”
“那好吧!
阿離,我先回去了!
”小呆歡喜地出了膳房,捂着懷裡的酒肉,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廚役望着小呆的身影,擡起手摸了摸臉上的胡子,一絲詭異的笑容浮上眉梢,隐入膳房的門後。
回了寝房,小呆趁着師兄們不在,把門栓插牢,坐在案邊一頓胡吃海塞。
吃幹抹淨了,拿了把鏟子,把骨頭埋在了樹底下。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小呆埋好以後還上腳踩了踩,揉着圓鼓鼓的小肚子,氣喘籲籲地回到寝房。
此時肚子正撐得難受,他也睡不着,便開始盤算明日的計劃。
這個浼兒姑娘,竟然這麼多人喜歡?
可憐阿離哥慘被她抛棄,她卻與一個蒙面男子深夜私會?
要不是我小呆見義勇為,出手相助,恐怕她早就着了蒙面男子的道了。
竟然還敢打我屁股?
這個女子,實在是太不檢點。
真想看看,明日她看到舊相識,會是怎樣一副驚訝的表情?
小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思來想去。
這個廚役,打着出家的幌子,竟是來會舊相識?
又吃肉又喝酒的,名副其實的一個假和尚。
忽想起分别時廚役贈他的果酒,不,果汁。
那瓶果酒被他藏在枕頭下,不知道是什麼果子釀制的。
小呆坐起來,取出瓶子,揪掉蓋子,放到鼻子旁聞了一聞,這滋味,簡直太美妙了!
小呆小啜一口,閉上眼睛細細回味,一股濃濃的葡萄味入鼻,仿佛置身于葡萄園中一般。
于是乎,小呆仰起脖子,抽起瓶底,一飲而盡。
剛喝完,便覺得頭腦發熱,四肢無力,如同翺翔在雲端那般痛快,頭一倒,眼一閉,會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