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玄府的龍行,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到京觀之中,而是前往北蒙草原的八十三号烽火台中,現在僅剩的十六位長輩們都在原來的烽火台中住着。
龍行曾經想要将他們接到神都城,但是他們都拒絕了,理由是在烽火台住了這麼多年,已經不習慣住在神都城那樣繁華的地方了。
長輩們執意如此,龍行也沒有強迫他們,反而還派出一支千人的親衛保護着這些長輩,因為這是龍行心中最大的牽挂。
從北玄府邊境趕到烽火台,龍行用了兩天時間,當趕到烽火台前,龍行微微一怔,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
十五年前的他還是一個稚嫩少年,剛剛踏出烽火台,前往未知的天下,那時的他才十六歲。
烽火台前,一群白發蒼蒼的老者們正每人都躺在一個睡椅之上,曬着陽光,還互相聊天着。
看到這一幕,龍行眼眶微微濕潤,正是這些老者,一手将他帶大,但是現如今他們也已經白發蒼蒼,青春不再。
陳念南已經在四年前就将陳家的權力全部移交給蕭清浔,但是蕭清浔一直都沒有成親嫁人,似乎是在等着什麼,但是她又好像永遠都等不到的樣子。
這是守衛烽火台的親衛注意到了龍行,立刻上前參拜道:“末将參見大将軍!
”
龍行點了點頭後道:“嗯,你退下吧。
”
這是那些老者才注意到了龍行回來了,立刻一個個從睡椅上爬了起來。
看到剛才還悠哉悠哉地躺在睡椅上的十六名老者突然就生龍活虎的竄了起來,龍行無奈的搖了搖頭。
“龍小子回來了,來來來,陪你石頭叔喝兩杯。
”
大石頭對龍行笑着道,手裡還拎着一壇好酒。
“石頭叔,你還是少喝點吧,藥先生你的身體不适合多喝酒。
”龍行苦笑道。
“哎,哪有那麼多規矩,這輩子你石頭叔我就兩個願望,一個就是你出人頭地和平平安,另一個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要是另一個願望無法達成的話,那你石頭叔真的是活得沒意義。
”大石頭撓了撓頭道。
龍行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勸說不了大石頭,因為大石頭這輩子真的是苦怕了,所以無論何時何地,大石頭最想要的就是吃飽,你要是阻止他喝酒的話,對他來說真的是比死都難受。
勺子對龍行挑了挑眉道:“龍小子,掌櫃兒替我們一人打造了一副睡椅,也有你的份,要不來躺會兒?
”
看着烽火台前一排睡椅,龍行微微一笑,他還記得十分清楚,以前的掌櫃陳念南就喜歡躺在睡椅上吹着風,那别提有多麼享受了。
之後,烽火台很多人都想要體驗一下掌櫃的感覺,不過那張睡椅對于掌櫃來說無以為是寶貝,當年除了龍行可以躺上一兩次外,别人都沒這個機會。
從那以後,烽火台就有一句話,那就是:“想要生活過得好,必須每天躺一躺。
”
不得不說,在這北蒙草原之上,可以躺着睡一吹着風,在泡上一壺好茶,的确是一種别樣的享受。
不過龍行也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所有的睡椅一共不是十七張,而是二十一張。
龍行微微沉默,他知道這是長輩們在緬懷另外三位長輩,當年整個烽火台加上他,正好是二十一人。
“龍小子,别聽他們的,要不是他們求着,我才不給他們訂做這些睡椅呢,你過來,我跟你談一談話。
”陳念南笑着道。
龍行點了點頭,然後坐在陳念南一旁的睡椅上,再躺下,仰望着藍天。
一旁的陳念南也躺了下來,閉上雙目,口中卻問道:“現在戰事怎麼樣?
”
龍行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不想将北玄府處于劣勢的情況告訴給這些長輩,免得讓他們擔心,但是他不想欺騙他們。
長歎了一口氣後,龍行道:“并不算好,若不是龍城在大元内部牽制着青狼騎,恐怕我們北玄府危險的很,而且現如今東玄府淪陷,雖然有端木煌老将軍和大玄水師配合,不過想要收複東玄府很難。
現如今北蒙草原有秦百裡老将軍支撐着,但是不可能支撐太久,因為當年那些人已經老了,想要和大元一戰,我們的将才依舊不夠。
”
陳念南微微點頭,然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的壓力很大,也在拼命想着如何對付大元,但是你回想一下我當年對你說了什麼,面對真正的困阻,千萬不要絕望。
我明白,你不想讓北玄府将士們死傷的太多,可是你也要知道,這場戰争并非是你挑起的,這場戰争是整個大玄的災難,該死的還是要死,你若是依舊束手束腳,不肯犧牲士卒的話,那麼大玄必敗無疑。
”
龍行猛然睜開雙目,然後想要辯解道:“可是……”
“沒有可是!
”
陳念南沒等龍行把話說完,立刻打斷,然後用嚴厲的聲音道:“我知道你現在貴為大玄的大将軍,而且以你的才能,已經不弱于世上任何一名統帥,可是你從小的性子我就一清二楚。
你有驚天的練武天賦,也有遠超常人的體質,更是有驚為天人的軍事才能,但是你從小的性子就是優柔寡斷,這也怪我們,從小将你保護的很嚴實,而且你從小失去了爹娘,對一切都很珍惜,以至于你一直下不去狠手。
但是你要明白,南宮浩軒當年為什麼可以力挽狂瀾!
你以為南宮浩軒很仁慈嗎?
如果你這麼想那就錯了,當年大元撤軍之時,明明鐵浮屠已經開始撤軍,那時南宮浩軒已經勝利了,可是他為了打擊大元的元氣,硬生生将整個青龍軍團和鐵浮屠同歸于盡!
若是你的話,你會在勝利之後這麼做嗎?
你不會!
何為兵,何為将,你依舊不明白,我相信你可以帶你的大玄打赢大元,但是請将你的慈悲之心收一收,你手上鮮皿無數,又談何慈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