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沂州耽擱的時間有些長,天氣開始有點變的涼了,地裡的莊稼已經重新站直了身子,看樣子,到霜凍的時候,還能有一點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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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人的臉上終于有了一點笑容,吳熙也跟着為他們高興。
雖然種出來的糧食,他們剩下的沒多少,但是總不至于丢了性命。
方臘起義切斷了宋朝的經濟命脈,道君皇帝終于感到害怕了,在遙遠的京城,一道聖旨撤了朱勔的官職,撤銷了蘇杭造作局,停運花石綱,以安撫民心,争取把民心在最短的時間裡,拉攏過來。
其實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一點兒都不假,要是老百姓不承認你了,那麼你就成了一個空殼子,從古到今都是這個道理。
所以劉備不管在多麼空難的情況下,都會帶着他的子民,不抛棄不放棄。
趙佶都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知道現在不管自己做什麼,都沒有辦法挽回了,但是姿态還是要做的,演戲要演全套,要不然真的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是天降奇兵,也沒有辦法挽回失敗的局面了。
吳熙隐隐覺得有些不安,因為自己的到來,某些時間點都或多或少的發生了轉變,比如方臘的造反,就比曆史上提前了那麼一點點。
宋江的結局也不會像史書上寫的那樣,還有第二次造反的機會。
吳熙已經把他徹底的打誇了,就算是他按照原計劃在海州登陸,那麼張叔夜也不會在容他有第二次造反的機會,因為吳熙在信裡說的很清楚,宋江有野心,一棍子打不死,後患無窮。
張叔夜就算是在糊塗,也知道殺人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這一次宋江算是全完了,一根筋跟着他的弟兄們也不會有太好的結局。
童貫被授予江、淮、荊、浙四路宣撫使,率領陝西包括永興軍在内的藩、漢兵十五萬人正在日夜不停的南下,譚稹任兩浙路制至使,另外調集京畿禁軍,星夜前往江浙。
兩支隊伍兵分兩路,童貫這一路由王禀率領,直接向杭州進發,譚稹這一路由劉震領兵,向歙州進發,兩路人馬準備各自拿下杭州和歙州之後,在睦州合圍方臘,一舉殲滅方臘。
這條戰線,思路很清晰,戰術意圖明顯,隻要手下的人作戰勇敢,區區方臘還真不在話下。
懷舊壞在,這些人剛剛從燕京戰場撤下來,直接投入使用,将士勞累不堪,能不能一戰而定還很難說。
裝備最為齊全的應該是京畿的禁軍了,平時的任務就是守衛京城,現在兵力嚴重不足,他們也被迫派上了戰場,養尊處優習慣了,這時候,你讓他上去送命,就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
兩線戰場已經全部鋪開,戰線拉的太長,始終不是好事,北部戰線現在全部由種師道率領,撤出了煙雲第,在河北休養生息,随時準備接手金兵攻下的燕雲十六州。
皇帝的算盤打的很好,但是他忘記了一點,那就是金人是虎狼之師,剛開始的時候可能因為你是上國,覺得你有些底蘊,對你還有些畏懼,要是人家看穿你就是一隻紙老虎,那麼宋朝還有好果子吃麼?
吳熙現在擔心的是,金人提前南下對京城發難,這樣的話,該是宋朝有此一難。
“你覺得方臘有幾成勝算?
”
沂州城裡有一家的小飯館味道很香,有後世的味道,吳熙就喜歡來這裡,自從上次京城派出人暗殺吳熙之後,吳熙的身邊從來都不缺少保镖。
吳熙對此頗有微詞,他們這樣跟着自己,就算是有上青樓的想法,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了,隻好憋着。
吳熙沒有停下吃飯的手,隻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旁邊桌子上昏昏沉睡的闆牙,喝了一口湯,啧啧了幾聲,說道:“格局太小,土狗一個,要是你和他繼續合作下去的話,小命不保。
”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是本尊駕到,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要不然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上次一别,差點要了老夫的命,這筆帳吃在要算在你的頭上。
”
“是啊,冤有頭債有主,是該算在我的頭上才是,早知道那幾根破樹對你沒有殺傷力,一直在等你來的,誰知道,這麼晚才來,我都快沒有耐心了。
”
吳熙依舊風輕雲淡的說着,似乎對中明亮的到來沒有一絲的驚訝。
驚訝的反倒是鐘明亮。
“此話何講?
”
鐘明亮今天是要殺了吳熙的,既然他的人都被他放倒了,隻剩下一個不會武功的吳熙,想來也不會有什麼變故了,他現在故弄玄虛,就是為自己争取一個活命的機會,他也想聽聽這個理由是不是能成為不殺他的理由。
“殺我容易,但是救你自己就太難了,你知道的,朝廷已經派人進入江浙,就你們手底下的那些喽啰,不夠人家喝一壺的。
我們哪裡有一句俗話說的好,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一個好士兵。
方十三起兵的時候,打的是誅滅朱勔的借口,要是朝廷把朱勔交出來殺掉,那麼是不是就可以說他的目的達到了,要是再進行下一步活動的話,出師就無名了?
小子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一支出師無名的隊伍能成功的,縱觀古今,他們的下場是何等的慘烈。
雖然你的功夫算的上是一流,但是你不要小看朝廷的能量,朝廷養的那些鷹犬,我想不會比你差多少,要是群起而攻之,你沒有多少勝算。
”
鐘明亮靜靜的聽着吳熙說完,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麼個道理。
到時候如果方臘兵敗,他也就成了朝廷追殺的對象,亡命天涯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這些年的生活他已經過夠了,所以才慫恿方臘起兵,要是僥幸成功了,天下也有自己的一塊土地。
吳熙說的話是大實話,自從起兵以來,鐘明亮就看清了方臘,沒有野心,隻是為了起義而起義,雖然現在控制着六州五十多個縣的轄區,但是對于整個中國來說,那隻是一塊彈丸之地。
“你有什麼好主意?
”
吳熙見鐘明亮願意談,那麼就有的談了。
“至少你現在把你的人撤出來,和方臘斷絕聯系,去泉州你們的本部潛行的禱告,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宗教自古就是蠱惑人心的,這點上位者的心裡比你清楚,所以你還是好自為之。
”
“你不打算追究我的殺你的部下的責任了?
”
“你殺了麼?
”
“還沒有,不過走的時候,要帶走幾顆腦袋,要不然本尊的心裡不平衡,上次我的手下死的太多,你也要嘗嘗這個滋味。
”
吳熙搖了搖頭說道:“從來都沒有認為你會為了你部下的傷亡心痛一點,要是你有的話,你就不是你了。
”
“看來你吃定本尊了,但是作為摩尼教的領袖,這樣走了是不是太沒有面子了?
”
“你想怎麼辦?
”
話還沒有說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人在營地的大帳裡睡着,周圍圍了一圈了人,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
床沿上坐着一個白胡子老頭,正在捏着胡須給他診脈,皺着眉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牛眼娃一臉的橫肉,兇神惡煞的站在老頭的旁邊,隻要他說不會治的話,馬上一頓狂風暴雨的怒吼就會發洩在他的身上,而且他在沂州的基業也不會有所保障。
吳熙抖了抖手,覺得渾身沒有勁,雖然醒了,隻能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行走,剛開始的時候覺得應該是中了軟香酥之類的毒藥,隻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可是老半天了,還是沒有一點力氣。
猛地睜開眼睛,吓得老頭差點坐在地上,臉上的皺紋馬上舒展開了,對着身旁的牛眼娃一頓笑。
牛眼娃見吳熙醒了,趕緊上前問寒噓暖。
“我沒事,隻是使不上力氣,不要為難人家,混口飯不容易。
”
吳熙知道這些殺才的脾氣,一言不合就殺人的主,你能期望他好到哪裡去?
“沒有,隻是心裡着急,你放心,你現在醒了就好,我這就去上門賠罪。
”
說完轉身就出去了,硬是要送大夫離開。
大夫已經讓他折磨的夠嗆,現在看在這尊神要送自己回家,怎麼也不願意,最後牛眼娃快要哭出來了,大夫才勉強答應。
吳熙心裡是笑着的,有這樣一群可愛的人為自己保駕護航,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闆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的很傷心,原因就是他是這次吳熙出行的保镖,不知不覺就被人下了**,這幾天一直在愧疚,,漫山遍野的找兇手,可是沒有一點頭緒。
好在将主是醒來了,要不然他真的要把自己活刮了。
“沒你們的事,對手實在太厲害,現在已經走了,也不要找了,休息幾天我就會好起來,南下的計劃還要往後延一下。
對了,我昏迷幾天了?
”
衆人大眼瞪小眼,心裡想這個将主的心真大。
“已經半個月了。
”
“啊!
”
吳熙從床上直接就坐了起來,正在驚訝自己能使上力氣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又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