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走過。
窗外的刀光劍影聲不知過去了幾波,躺在屋内鬥拱上的坐禅,有些犯難的不知該怎麼辦?
窗外那人明顯是小鬼的同黨……同夥……同伴?
坐禅想了半天,發現自己隻能想出一些令他無奈的名詞――都不好聽,這就更無奈了,不出手?
小鬼的朋友,不救似乎不對,不說佛會不會怪他,那個小鬼就會。
雖然他不在乎佛怎麼想,也不在乎小鬼怎麼想……可要是小鬼真救活了他那寶貝師侄,這可不就是個人情。
要不?
救吧!
不行!
坐禅碩大的腦袋搖了搖,配合着碩大的身軀,真讓人擔心鬥拱會不會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坍塌下來。
清靜無為……道法自然!
呸!
這是那幫牛鼻子道的口号,坐禅唾棄了自己一口,心虛的閉上眼睛,不看……不看就沒事了。
窗外的老八面對這些龍衛實在有心無力,他作為一個射矛的弓箭手,失去了地理優勢,多了後顧之憂,實在占不得便宜。
雖然他是西荒的狼崽子,雖然他是蒼冥十八騎,雖然他是那種不要命的狠人,但不要命歸不要命,狠歸狠,面對這麼多的龍衛,實在雙拳難敵四手。
不過……就算是打不過,老八也沒有哼過一聲,蒼冥十八騎什麼樣的疼痛沒有受過,什麼樣的生死沒有見過,就算腦袋掉了也絕不吭一聲。
“死侏儒,不會真廢了吧。
”
這是老八唯一說過的一句話,因為現在的他雖然頭腦清楚,目光已經快要渙散了,尤其是身上的各處傷口,不斷的有鮮皿滴下,在燈火下将整個院子映的通紅。
“主子!
”
老八說完這句話後,笑了笑,看着蜂擁而上的龍衛,老八已經抛下了手中的長弓,準備和這些人來個玉石俱焚。
就在此時……
“阿彌陀佛!
善哉善哉!
”
一聲佛号響起,龍衛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劍,不是他們想要收劍,而是在那聲佛号響起的同時,所有的龍衛背後齊齊一涼,仿佛脖頸上被淩空架上一把屠刀。
“和尚!
”
龍衛之後,走出一個老太監,說是太監,倒更像是妖怪!
看起來異常恐怖。
“如此清風明月,何必動刀動槍。
”
“老和尚!
這是皇宮内的事,你一個出家人……似乎管不着吧!
”
坐禅眯眼笑了笑,指了指天,又搖了搖頭。
老太監沒有說話,和坐禅對視着,太監不知道和尚的來曆,和尚卻知太監的來曆。
“你是什麼人?
”
“出家人?
”
“哪座山?
哪座廟?
哪個佛?
哪個号?
”
老太監一連發了四問,坐禅微微一笑,滿臉褶子的臉上洋溢着高深莫測的笑容:“西天山,無上廟,未來佛,阿彌陀佛!
”
号……阿彌陀佛?
老太監聽這玄而又玄的話,陰測測一笑:“既是未來佛,那就未來見。
”
老太監伸了伸手,虛步一壓,坐禅知道這是要打架了。
心裡忍不住想要罵娘,但坐禅還是很風度的壓制了内心的憤怒,什麼沒鳥的玩意,都這麼給你面子了,還非要打?
老太監凝神屏息,運轉真氣,狂暴的氣息從體内洶湧而出,以手代刀,向前劈去。
一掌劈下,快如閃電,不料,須臾之間,坐禅輕退一步,右肩一斜,老太監的掌力落空。
而肩肘被坐禅飛快的一腳撂上,不及多想,老太監右手撐地,身體如陀螺一般扭了一圈,厚重的雙腳向坐禅的面門踩去。
但是,又是差一點。
兩人短暫的交鋒數招,都是老太監率先出招,而坐禅都尚未調用真氣,就這樣,老太監還是被打得狼狽不堪。
實在可惱。
老太監徐徐的向前邁了兩步,又忽然右腳半撤,縱然老太監自負無敵,但數招之後,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和尚絕非泛泛之輩,能讓他這個九脈後期武者毫無還手之力的,這世間有這樣的人,但絕對不多。
最起碼,在這皇宮之中,不會超過三個。
老太監左手前遞,“請賜教。
”
坐禅并未太過認真,傲氣的負手而立。
老太監左手是抓,右手是拳,輔以全身戾氣,兇戾的掌法極其殘暴在空中遊走,迅捷如電,吞噬蒼生。
而那肥胖的坐禅,動若脫兔,矯若遊龍,每次都恰如其分的躲過他殘暴的一掌。
過了好久,兩人一來一往,在黑暗狹小的院落裡打得昏天黑地,但坐禅卻還是輕輕松松的。
隻是老太監,全身上下真氣耗盡,幾處負了重傷,看起來慘不忍睹。
……
晚上,天上已經沒有星星,各家各戶回了門,隻有沿河的花船和妓院依舊熱鬧着,在盛世太平中,享受着歡愉的生活。
達官貴人,聽聽小曲,喝喝酒,做做詩,偶爾摟個花娘一夜快活風流。
沿路的昏鴉頹靡的卧在高樹,李言蹊眼望着河堤死寂的流水,腐朽的氣息到處彌漫,正如牆角幽暗裡的一片渾濁。
此時的她,眼睛裡不斷的看着手中的來信,心裡還在牽挂着皇宮之中的莫非。
而更為糾結的是她多次想詢問莫非關于小時候的事情時,話到嘴邊卻又閉上,既有害怕失望,又害怕乍見之歡無所适從。
密室的洞内似乎變得非常晦暗,潮濕氤氲的氣息彌漫在四周,偶爾有不知名的吱吱聲,顯得非常突兀,加上腐爛的氣味從深處傳了過來,更顯得凄絕異常。
莫非頭上冷汗逐漸流下來,氣息也逐漸的加重,在那副畫像中,莫非似乎聽見遠遠傳來一聲聲若有若無的呢喃。
畫像中的人是莫夕顔,莫非知道,但這是莫非第一次面對莫夕顔的畫像時,産生了幻覺。
而更令他心悸的是,幻覺竟然深挖他的内心本源,雖然他不知道幻境中的事是真是假,但是……那些都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莫非旁邊的丫丫也同樣陷入了幻境,而另莫非奇怪的是,丫丫呢喃出的話語竟然是他在小時候的丫丫睡夢呢喃中聽到的話。
一幅畫……仿佛将所有的事情串聯成了清晰的事情,但又似乎組成了一團迷霧,讓莫非愈發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