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失控了。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不能觸及的逆鱗,一但被觸及就會暴怒。
而現在陸仁的心底的那片逆鱗不是被觸及,而是被拔下、毀去,這就隻能令陸仁進入一個瘋狂的狀态。
隻是陸仁才剛一轉身,蔡琰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勇氣,一下子就從背後抱住了陸仁,雙臂更是死死的扣住了陸仁的腰間不肯放手。
陸仁在暴怒之下舉劍就想往下砍去,但總算在最後的一絲清醒之下,舉劍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那裡。
“文姬!
放手!
”
“我不放!
義浩,難道你忘了婉妹在臨終之前是怎麼求你的嗎?
你可以不管我,但你怎麼可以對婉妹失信?
你要是執意失信,就索性刺死我,至少這樣我也不算是有負婉妹的臨終之托!
”
“你!
”
陸仁現在是處在一個近乎于瘋狂的狀态,被蔡琰的這幾句話一說,最後的這點理智與清醒幾乎完全崩潰,手腕一翻劍柄把劍倒執了過來,竟然還真有準備往蔡琰的身上刺下去的意思。
跟入洞中的除了陸仁與誠信蘭之外,當然還有郭嘉和一些兩家的子弟。
突然之間見】←,陸仁變成了這個樣子,大驚之下當然是一擁而上,全都拼命的去攔住陸仁。
陸仁雖然激活了體能強化劑,卻因為在暴怒之下沒進行調整,又因為劑量已經不多要省着點用,所以平時設置的僅僅是三倍而已,因此這麼一堆的人往上一撲,陸仁立刻就招架不住,被這麼一堆人給死死的按牢在了地上。
郭嘉更是不含糊,搶過了幾個随從之人身上的水袋,兜頭蓋腦的就向陸仁潑撒了下去。
陸仁在地上一邊掙紮着一邊咆哮道:“老郭你幹什麼?
放開我!
”
郭嘉一咬牙,一腳踩上了陸仁的前兇,另一手掄圓了就給了陸仁倆耳光。
用力之狠,直打得陸仁有些眼冒金星,卻也痛得郭嘉自己在那裡直抖落手。
陸仁是典型的攻高防低,被郭嘉的這倆大耳光給打得眼冒金星也并不意外。
但不得不說,打耳光這種方法也許不能讓人馬上清醒過來,但讓人馬上仇恨轉移卻沒多大的問題,因此陸仁自己都沒有查覺到他的暴怒瘋狂狀态,就因為仇恨轉移了一部份到郭嘉身上的緣故,已經不再那麼的瘋狂。
确切的說,是理智與清醒因此而恢複了一些。
“老郭你……”
“我什麼我!
?
”
郭嘉掄起巴掌又想抽。
卻因為手掌很痛的緣故而放棄了,改為沖着陸仁吼道:“我知道你這是想幹什麼,無非就是想沖到河北邺城去砍了袁尚對不對?
但是你小子給我他嗎的好好想想,你這樣過去能他嗎的報得了仇嗎?
要我說你他嗎的就是過去送死!
”
“你……”
郭嘉的這番話算不上是當頭棒喝,但也算是給了陸仁一棍子,理智與清醒也因此又恢複了一些。
事實上,陸仁一直以來都可以說是個比較冷靜的家夥,如果不是這幾天一直處在一個焦慮不堪的狀态之下,剛才又因為他心中的逆鱗被毀。
陸仁都不會那麼容易瘋狂。
換句話說,陸仁要是那麼容易就瘋狂,那他在這數年的漢末生涯之中恐怕早都死了多少回了。
郭嘉撤回了腳,又搶過水袋開始往陸仁的腦袋上亂澆水。
而在幾袋水澆完之後。
陸仁陰沉着聲音道:“都他嗎的夠了沒有?
放開我!
”
按住陸仁的這些人沒人敢放,郭嘉也是疑慮不定的盯緊了陸仁。
但見陸仁歎了口氣,閉上雙眼好像是沉思了一下之後,卻突然一下把按住他的那些人全都給崩開了……應該說。
這時的陸仁已經基本上冷靜了下來,而那一下的閉目沉思,不過是把體能強化劑給調高了幾倍。
然後就輕易的把按住他的人全都崩開。
這些人再想往上撲,郭嘉卻适時的攔住了他們。
因為以郭嘉對陸仁的了解,知道陸仁現在已經沒那麼瘋狂了。
也正如郭嘉所料想的那樣,陸仁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并沒有再動什麼,而是向郭嘉問道:“老郭你剛才說,我這個樣子報不了仇?
”
郭嘉用力點頭:“沒錯。
你身上的确是懷有禁咒奇術,但你自己想想你能接近得了袁紹或是袁尚,然後施用你的禁咒奇術嗎?
别他嗎的跟我說你可以詐作改投到袁紹的幕下,然後在近距離施用。
婉兒身死之後,這消息馬上就會傳到河北,你要是過去,袁紹和袁尚又豈能不防範于你?
誰又會不擔心你是過去尋仇的?
就算是有機會,可你在施用之後又如何脫身?
你他嗎的死了是一了百了,可是文姬他們這些人又怎麼辦?
你若是不在了,他們又能倚靠誰?
”
“……”
陸仁沒有回應,因為郭嘉的幾句話,把陸仁自己能想到的那些路數全都堵死了。
而當郭嘉提及蔡琰他們的時候,陸仁也忍不住扭轉回身,向蔡琰他們望了過去。
那頭的陸誠、陸信、陸蘭都圍在婉兒的屍身旁邊低聲的哭泣。
在陸仁身邊的這些人之中,除了婉兒之外,就屬他們三個來得最早,也因此與婉兒的關系最親。
婉兒比他們都大一些,一直是以一個姐姐的身份在照顧他們三個,而他們三個孤兒,也同樣是把婉兒當成了親姐姐,彼此之間的感情極深。
在陸仁被按住的時候,蔡琰當然也被人給拉開,以免被衆人誤傷。
而此時的蔡琰,哭泣不知何時已經收住,但眼角還是會有淚珠無聲的劃落,正在輕輕的幫婉兒整理衣發妝束,口中亦在輕聲自語道:
“婉妹,傻丫頭……蔡琰本已無親人,是上蒼垂憐,給了我你這樣一個好妹妹,又給了我義浩這樣一個好夫君,令蔡琰得以重溫親情。
雖然明知會很短暫,但蔡琰已然知足……本來是想開開心心的和你們過完這幾個月,然後笑着送你們離去,在我心中留下一段暖心的回憶,可是上蒼卻為什麼要這樣對你、對我、對義浩……”
話聲雖輕,卻一字不拉的落入了陸仁的耳中。
陸仁心中一軟,無力的低垂下了頭,歎息着向郭嘉道:“老郭你說得沒錯,我這樣沖到河北去隻是去送死而已,根本就不能給婉兒報仇……”
這頭的蔡琰正在捋齊婉兒的亂發,聽到了陸仁的話後猛然擡頭,很想向陸仁說點什麼,可是眼角的餘光帶着了郭嘉,卻讓蔡琰都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然後,蔡琰就望向了郭嘉,心中開始猜測着郭嘉是不是會說出如她所預料的那樣的那些話。
而郭嘉接下來的話,卻意外的與蔡琰所預料的話大相庭徑:“臭小子,婉兒臨終前對你的囑托,你一轉身的功夫就忘光了嗎?
報什麼仇啊你?
還是帶着文姬離開這個人命如草芥一般的亂世吧……你和我們不同,你可以去到一個清甯無擾的人間仙境,遠離這些戰亂,那又何必還呆在這裡?
走吧,趕緊走吧……”
郭嘉說的是反話、激将法嗎?
不是。
恰恰相反,郭嘉的這番話都是實實在在的真心話。
老實說,郭嘉算計陸仁,本來就是出于無奈,而以陸仁的兄長自居的郭嘉,其實更希望陸仁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因此郭嘉很不願意看到原先那個吊兒郎當的陸仁,現在卻滿心仇恨的留在這裡。
但是郭嘉也知道自己這樣其實是有些自欺其人。
果然,陸仁的回應就有如郭嘉設想的那樣:“老郭你知道什麼是心魔嗎?
”
“心魔?
有在道家的典籍上看到過……”
“此仇不報,就會在我的心裡留下心魔。
即便是我這樣的人着不了魔,可是如果不做點什麼,我這一輩子心裡都會不舒服的。
”
“……”郭嘉無言以對。
陸仁又道:“你也别勸我了……袁紹、袁尚?
這就是所謂的四世三公?
做出這麼卑鄙的事,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什麼名門望族?
我要把這件事先偉揚出去……”
郭嘉搖頭:“别做傻事。
他們敢這麼做,當然會做好準備,你又拿什麼證據去指責袁家父子?
活口一個都沒抓到,那就單憑你手裡的那封信嗎?
袁家父子大可以說你是在誣蔑名門。
至于劫走婉兒的賊徒,他随便的說聲隻不過是尋常的山澤亡命之徒即可。
”
“……”
陸仁這會兒已經冷靜了下來,自然知道郭嘉說的都不錯。
而在這時,郭嘉終于說出了他其實很不想說出來的話,而這些話到的确是與一帝蔡琰所預料的相差無幾了:“義浩,你如果真的想報仇,眼下恐怕就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全力的幫助主公在即将到來的大決戰中擊敗袁紹,進而把袁家父子除掉。
”
這幾句話當時就讓蔡琰的心中一緊,目光則是望定了懷中已經沒有了體溫的婉兒。
此時此刻的蔡琰,真的很想站出來把那些話全都說出來,但是她的理智卻制止了她那麼做。
可是這樣一來,蔡琰就覺得自己無比的難受,心也如被針紮一般的刺痛。
陸仁并沒有留意到這些,而是在低着頭沉思了許久之後,再擡頭時向郭嘉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如果想要袁尚的腦袋,恐怕眼下就隻有這個辦法了……人家是有權有勢的高富帥兼權二代,而我……尚書仆射?
官好像是不小,可是說白了,也就是一個做不了什麼事的吊絲而已。
”
郭嘉皺了皺眉,有心想說點什麼來勸阻陸仁,但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而另一頭的蔡琰,也一樣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到不是不想說,而是根本就不敢去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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