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荀彧離開了。
至于荀彧會怎麼做,陸仁暫時不想過問得太多。
現在已經不同于舊日,陸仁要顧慮的事情可不是一點半點,而且陸仁很清楚如果是要将婉兒的事情公開,以自己的脾氣多半在很多地方會有所猶豫,很容易把事情給搞砸。
緩步來到了天台這裡吹吹風、透透氣,人也跟着陷入了沉默的狀态之中。
老實說,陸仁在與荀彧商量事情的時候,都是在強行的讓自己保持着一個相對冷靜與清醒的狀态。
等到與荀彧把事情商量完,陸仁可就有些茫然了,總覺得自己的兇口好像是壓上了一塊巨石,壓得陸仁連氣都有些喘不過來,心中更是亂如漿糊。
如果不是陸仁現在好歹還有着幾許的清醒,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發狂,可能現在的陸仁會歇斯底裡的向着天空狂吼上一句:“這尼瑪到底叫個什麼事啊!
?
為什麼這種事情要發生在我和婉兒的身上!
?
”
一個處在這種精神狀态下的人,周身上下會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一股子陰郁氣息,告訴旁人說“生人勿近”。
而這個時候蔡琰和陸蘭就站在陸仁身後稍遠之處,望向陸仁的目光之中都帶着深深的關切之意與擔憂。
在這個時空之中,可能沒有誰比蔡琰和陸蘭能更清楚陸仁對婉兒的那份感情,畢竟她們當初在許昌與陸仁、婉兒朝夕相處,更是親身經曆過陸仁與婉兒之間的别離。
現在這樣的一件事情發生在了陸仁的身上,她們都知道陸仁的心中會有着一份怎樣的苦痛。
很久過去,蔡琰才與陸蘭交換了一下眼神,随即緩步來到了陸仁的身側,柔聲道:“義浩,這次的事并非出自你的本意,你就别再這樣……”
陸仁扭頭看向了蔡琰,微笑的臉上滿是苦澀之情:“如果婉兒是在墓中安然的長眠,那麼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我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多少也已經有些淡忘。
可是當婉兒這樣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我……唉!
”
陸蘭這時也走到了跟前,伸出雙手去握住了陸仁的手:“大人,這個事也不能怪你啊!
要怪的話,隻能怪那個攪擾了婉兒姐清眠混帳王八蛋。
”
陸仁輕輕搖頭:“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已經不是怪誰不怪誰的問題了。
”
嘴裡這麼說着,陸仁也把手從陸蘭那裡抽了回來。
隻是他這一抽手,卻沒有留意到陸蘭那裡稍稍流露出來的些許無奈與幽怨。
轉回身再次的望向了正在漸漸消失的夕陽,陸仁又一句話都不說了。
蔡琰也是想了好一陣子之後才試探着道:“義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試着向師門求助?
也許他們能有辦法讓婉兒恢複正常?
”
陸仁搖頭。
對于這個問題,陸仁到是早就預料到了:“師門之中有着太多的禁忌,所以很多事情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的。
”
這話說得其實有點模糊,不過那個時代最壓人的就是規矩、禁忌這一類的東東,所以陸仁拿這個來糊弄一下,蔡琰也不好再往下問。
再沉默了一下,蔡琰複又問道:“那麼義浩,你就真的準備與婉兒如此為敵了嗎?
”
陸仁苦歎:“你以為我想這樣?
如果可以的話,我難道會不想與婉兒再續前緣?
可是現在的婉兒已經是把我視為了殺父仇人,我曾經試着與她對過話,可根本就是什麼話都說不通啊!
”
本來陸仁還想把自己之前被婉兒擊傷過的事說出來的,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省得蔡琰和陸蘭瞎擔心。
而在頓了頓之後,陸仁卻又是一聲長歎:“最重要的,是現在的這些事情已經不僅僅是我與婉兒之間的事了,而是牽扯到了大規模的戰争。
荀公說得沒錯,現在的這場戰争都可以說是因我而起的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在這場戰争中死去。
文姬,你是知書明理之人,應該明白現在的我不論于公于私,都有必要得去阻止婉兒再這麼錯下去。
與婉兒之間的這場仗哪怕是再不想打,卻也必須得打下去。
”
再次的轉回身看了看蔡琰和陸蘭,陸仁苦笑道:“那個時代你們一直跟在我的身邊,而我與婉兒之間的事情,也就屬你們最為了解,所以有些壓在我心底的話,我現在也隻能是跟你們說一說了。
文姬、小蘭,我現在很難受,也感覺很累。
這麼多年下來了,我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麼的累,真的很累……”
蔡琰和陸蘭見了現在的陸仁,她們的心裡又哪裡好受?
而在這個時候,她們也隻能是伸出了手臂夾抱住了陸仁,用自己心口的那份溫暖去舒緩一下陸仁心中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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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的居庸關外,對匈奴偏師的一場奇襲正在進行之中。
“春雷”引信的嘶嘶之聲,混雜在羽箭的破空聲中,在夜空中帶出一道細長的火花,落進了匈奴營寨。
再過得片刻,就是“春雷”爆炸的巨響。
在這靜夜之中,這一聲巨響又與真正的天雷轟鳴何異?
巨響的同時,周瑜與孫尚香所率領的三千江東子弟距離匈奴營寨不過百餘步。
而在孫尚香射出了第一隻“春雷”羽箭,給三千江東子弟指明了射擊目标之後,三千江東子弟便将一支支綁縛着“春雷”的羽箭射入匈奴的營寨之中。
一時之間,匈奴營寨之中轟隆巨響聲不絕于耳,甚至将匈奴士卒們的驚呼聲給完完全全的壓蓋了下去。
但周瑜與孫尚香并沒有借機沖入匈奴營中,而是借着夜色的掩護馬上轉移,不久之後又在另一個地方向匈奴營寨射入了大量的“春雷”羽箭。
順便說一下,這所謂的“春雷”有點類似于現代的雷/管/炸藥。
話又說回來,陸仁這頭連火槍火炮都整出來了,這種東西要是還整不出來那可就丢人丢大發了。
事實上将這樣的東西綁縛在箭支上射出去殺傷敵人,在宋、元、明就已經多有使用,陸仁這裡不過就是提前出現了而已。
而且現在孫尚香和周瑜用這玩意兒奇襲敵營也并非首次,當初呂玲绮和趙雨幫助曹彰擊退進犯居庸關的敵人的時候就已經玩過了,後來還專門的把這種戰術發展演練了起來,孫尚香和周瑜現在不過是撿了個現成的便宜而已。
不過說真的,相對來說經驗比較成熟的戰術,在戰場上是能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的不是嗎?
孫尚香和周瑜是前些時候跟着呂玲绮來到的居庸關,而且由于還有個曹彰的緣故,他們的這一路沒碰上什麼為難他們的事情。
而在以援軍的身份來到居庸關的時候,匈奴的一支偏師部隊也已經來到了居庸關外,小規模的仗都打了幾次。
然後孫尚香就撈着了個奇襲一下匈奴營寨的任務,目的是要挫一挫匈奴部隊的銳氣,所以才會有了現在這三千江東子弟拿着“春雷”去砸匈奴營盤的事情。
其實孫尚香與周瑜現在偷襲的這個匈奴營寨并不大,滿打滿算的話诂計也就駐紮了萬把人。
而這萬把人的營寨,如果是以當時漢軍的标準,營寨的規模大不到哪裡去,但匈奴是遊牧民族,營中的牛羊馬匹多啊,所以他們這萬把人的營寨,占地都有點偏大了的說,大概得是五漢裡見方。
五個漢裡,換算成現代公制其實還不足三公裡,而周瑜與孫尚香率領的三千江東子弟行動速度很快,三公裡不到的路程隻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跑完。
而且在行進之中,周瑜一看到合适的機會就會指揮着江東子弟對匈奴營寨發動一輪“亂射”,幾箭射完馬上就跑,絕不拖泥帶水。
陸仁對孫尚香那可是很大方的,至少在相應的軍需供應上有着充足的保證,所以三千江東子弟每個人的身上都帶了十支“春雷”羽箭,合計一下就是三萬多支。
而在這一番的奇襲之下,将三萬支“春雷”羽箭都射入了一個萬餘人的營寨之中,那得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反正就在這源源不斷的驚雷聲中,整個匈奴營寨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說實話,這三萬餘春雷羽箭其實真正也沒炸死多少人,真正引發的主要還是大規模的混亂。
主要是這邊的匈奴人還沒怎麼見識過夷州熱兵器,要換了之前與陸仁打過仗的那些情況可能到是會好上一些吧?
春雷爆炸時的巨大聲響,驚吓到了匈奴軍營中數量衆多的戰馬。
如果說人的混亂還好鎮住的話,那上萬之數的戰馬一齊受驚,繼而發狂狂奔,那就不是能夠控制得住的了。
一座座的馬棚、馬栅被受驚的戰馬撞倒、沖破,而驚慌的匈奴士卒,亦不知被他們本引以為豪的戰馬踩跳踏死了多少;
其實人驚、馬亂,這還不是真正要命的事,真正最要命的,是火!
!
沒錯,是火!
春雷羽箭可以用來放火嗎?
這裡倒不妨想一想中國近代與現代,每年節慶時因為鞭炮燃放不當而導緻的火災有多少起。
隻要有相應的易燃品,小小的鞭炮尚且能引發大火,那威力不知是鞭炮的多少倍的雷/管又怎麼會放不起火來?
那易燃品方面……這會兒的時節是夏秋之季,氣候條件相對幹燥,本來就容易失火,而匈奴部隊作為遊牧民族,帳旁栅邊收集的幹草木柴、動物幹糞差不多可以用堆積如山這個詞來形容。
這些東西被春雷爆炸時的幾點火星一碰上,立時就會被點燃,然後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用火當借風勢,而周瑜這個有“火神”特技的家夥選取的進擊路線則正好是順風的方向。
當匈奴營中某處火起,風再那麼一吹,火勢就馬上向本沒有受到春雷轟炸的匈奴營區漫延。
再沒用多久,這個萬餘人的匈奴營寨就找不到多少沒有着火的地方了。
此時三千江東子弟已經沖到了匈奴營寨的另一邊。
孫尚香回頭望了望已是一片混亂與火光的匈奴大營,俏臉在火光之中滿是興奮之意:“好機會!
敵營已亂,我等可趁此亂殺入敵軍寨中!
!
”
“尚香,不可妄動!
!
”
周瑜喝止住了孫尚香,接着也沒理會孫尚香一臉的不解之色,而是對軍士下令道:“折道而行,避開匈奴營寨,取側風位回轉居庸關!
”
孫尚香有些犯急:“仲兄!
這是為何?
我等為何不趁亂而擊!
?
”
“回關路上再和你解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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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關外,匈奴的某個偏營之中馬在嘶、人在叫、火在燒,完完全全的亂成了一團,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這會兒卻在離匈奴大營數裡之外的地方,借着夜色與自身裝束的掩護色,悄無聲息的向居庸關班師回軍。
孫尚香遠眺着數裡外的那一片火光,臉上盡是不甘之色。
但不甘心歸不甘心,她卻一向信服周瑜,對周瑜之前下達的命令也并沒有什麼意義,而她此刻的不甘心,也隻是需要周瑜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平複而已。
周瑜幾乎可說是看着孫尚香從小長大的兄長,又怎會不知孫尚香此刻的心情?
當下便笑了一笑,嘴裡還不忘打趣道:“北境隆冬之寒着實吓人,尚香你可别受了風寒。
你們女生再怎麼要風度,這裡也不是可以不要溫度的地方,尚香你的妙曼身段,還是等天暧或是回到南方之後再秀吧。
”
孫尚香聽了這話還沒怎麼着,到是旁的倆士卒噗哧一笑便趕緊的捂實了嘴,畢竟孫尚香孫大郡主一但發飚可沒誰頂得住。
孫尚香狠狠的瞪了倆士卒一眼,扭回頭向周瑜愠道:“仲兄你在說些什麼?
尚香可真沒想到仲兄你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
周瑜微笑着一攤雙手:“這種話在夷州不是很平常的玩笑嗎?
而且在玩笑中還帶着幾分對女生的奉承之意……罷了罷了,别這樣瞪着我,我這也算是近朱着赤、近墨着黑,之前在夷州呆了段時日,總是和陸夷州呆在一起,這一類亂七八糟的話還真學來了不少。
别的也不說,你小喬嫂嫂生氣時被我如此這般的哄上一哄,想生氣都生不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