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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陸仁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滿腦子想得都是自身安危的時候,卻不知道此刻的郯城城中,有人正在挂念着他。
糜竺府坻中,陸仁那所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房舍,糜貞正悄無聲息的推開了房門再步入房中,先是四下環顧了一圈,繼而伸指在台面上輕輕一劃,台面的薄塵上便留下了一道劃去灰塵後那淡淡的指痕。
糜貞看了看指尖的塵迹,輕輕的搖了搖頭之後将指尖的塵迹彈去,再歎了口氣低聲自語道:“曹軍忽至,城中人心惶惶,連我都忘了着人來打掃陸先生的居舍了……”
說是這麼說,糜貞卻沒有叫人來打掃衛生,而是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然後就輕伏在窗沿上發起了呆。
良久過去,糜貞忽然又歎了口氣,再次低聲自語道:“陸先生,你不是料事料得很準的嗎?
之前你預料曹孟德定然會借父仇之名攻伐徐州,現在曹兵也如你所料的殺到了郯城城下,可你當日卻為何要去城外的小∝,村暫住?
”
回過頭又環視了一眼房中,糜貞不知所謂的笑了笑:“聽大哥說,你要麼就是推算錯了時間,要麼就是沒想到曹孟德會先遣輕騎直撲郯城……如此看來,你料事也不是都能料得那麼準。
用你自己的話說,這不就是大事精明,小事糊塗嗎?
可這小事糊塗,卻已讓你這多天下來下落不明、音訊全無了。
我都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還活着。
”
此刻的糜貞可以說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女兒家的姿态,但千萬别以為糜貞會有這種姿态就是喜歡上了陸仁。
事實上陸仁與糜貞之間的關系……可能得用一個在現代社會裡稍有些難聽的詞彙來形容,就是備胎與女神之間的關系,隻不過糜貞這個女神對陸仁這個備胎沒那麼過份罷了。
準确的說,糜貞是把陸仁當成了一個和自己挺談得來的異性朋友,一個總是能哄得自己挺開心的大哥哥。
而任何一個女人,恐怕在内心深處都希望能有這種既非親情又非戀情的人出現在自己的身邊,需要的時候會站出來,不需要的時候又不會來煩自己……說得難聽點就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而這個,不正好是現代社會裡廣大的吊絲宅男們的“優良品質”嗎,隻不過陸仁雖然具有這種品質,卻沒有當過備胎罷了,也有可能是曾經當過備胎卻不記得了。
當然糜貞并不是現代社會裡那些備胎環繞的女神,對陸仁也并不是如那些女神們對備胎們那麼不當回事。
總之糜貞雖然與陸仁相處的時間并不算長,但對陸仁卻有着一份對好朋友的關心與照顧。
再者,糜貞這個漢末的女性雖說有自己的社交圈,但由于自身商家的出身,士族圈子裡的女性是不屑于和糜貞有所往來的,糜貞也因此一直都沒有什麼閨蜜好友。
好不容易有個陸仁出現而且多多少少的補了一點這個缺,卻又突然下落不明,甚至是生命不明,糜貞要是連點惋惜之意都沒有,那豈不是成了那種沒有心肝的人?
卻見糜貞暗暗的歎息了一陣,回過頭來時看見了陸仁房中的房架,就走到了書架旁随手取下了一卷書簡展開檢看。
而看了幾眼之後,糜貞又不知所謂的笑了笑道:“陸先生别的地方都好,就是這字寫得……實在是不敢恭維。
不過也對,他可以說是從來就不曾真正的讀過書,能知書識字已經很不錯了,平時又哪有機會去提筆練字?
”
其實陸仁的硬筆字寫得雖不漂亮,但至少還算端正,但要他玩毛筆可就真的不行了。
别說陸仁玩毛筆不行,現代社會裡的人又有幾個能寫好毛筆字的?
可問題就在于陸仁穿越後隻能玩毛筆,甚至想寫字的時候連紙都沒有,隻能在竹簡上寫寫畫畫。
從來沒接觸過這些的陸仁,能勉勉強強的寫出字來已經很不錯了。
陸仁所寫的東西是幾首曲子的曲譜,而對當時的陸仁來說也真是寫得相當痛苦。
這裡到不是說寫字麻煩,而是古時的曲譜都是用“宮角商習徵”來作記錄,陸仁又哪裡懂這個?
好不容易弄明白各自所代表的音階之後,而得為那些轉音、滑音之類的東西的标注而頭痛,所以寫出來的曲譜都亂七八糟且并不完整。
糜貞稍谙音律,看得懂“宮角”之類的東西,所以不大會兒的功夫就看出陸仁寫的曲譜并不完整。
對此糜貞沒什麼辦法,她也補不齊,隻能是把手中的竹簡放下,又重新取過一卷竹簡來檢看。
就這樣檢看了幾卷之後,糜貞再次展開一卷檢看時,卻發現這一卷竹簡上記錄的并不是曲譜,而是寫着其他的東西。
“這是什麼?
我看看……嗯?
找機會跟糜竺說,陶謙招募的丹陽兵雖然戰鬥力不錯,但徐州這裡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強将領兵……這、這是!
!
!
”
一看到這裡,糜貞的一張俏臉當時可就變了色。
因為房舍中的光線不足,糜貞就急忙大聲的讓侍立在院外的侍女弄來燈火,當燈火點燃之後卻又把侍女轟出了房去,這才重又展開陸仁的那卷竹簡細細的檢看。
那陸仁怎麼會有這樣的竹簡留下來?
其實說白了這其實是現代人身上普遍都有的習慣,就是把一些主要的事用紙筆記錄下來,以便備忘。
沒錯,陸仁的身上是有超高科技的芯片,記錄事情其實要比用紙筆記錄方便得多,但已經養成了習慣的事是很難改得掉的。
真正說起來,陸仁的情況到更像是那些有條件做到電腦從不離身的人,但也難免身上會有個小本本來記錄一些事。
而陸仁會寫這些東西,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當時陸仁還沒有得到雪莉傳輸過來的資料,因此隻能是把自己能想起來的東西盡可能的記錄下來,萬一發現哪裡的情況不對,就在差不多的時候從旁提醒一下糜竺。
其實這會兒的陸仁可能都忘了自己留了些這樣的東西在糜竺那裡,反觀糜竺這裡,在陸仁失蹤之後,郯城裡上上下下的人都因為擔心着城外的曹軍兵馬,誰又會想起來到陸仁住過的地方來看看?
糜貞都是因為突然想起了陸仁才會過來看看的。
但不管怎麼說,陸仁留下的“記事本”被糜貞無意中發現了。
在經過一番艱難的辨識……因為陸仁記錄這些用得都是簡體字,很多字糜貞得靠猜測與揣摩才能弄懂。
總之糜貞在好不容易看完了這一卷竹簡之後,“啪”的一下把竹簡一合,神色間盡是難以言喻的意味:“想不到陸先生竟然早已預料到了這麼多的事,那他去小村暫住一事難道是、難道是……”
想到這裡糜貞趕緊拼命的甩起了腦袋,試圖把一些不好的想法甩出腦外。
其實剛才糜貞所想的是“難道陸先生是自知難以身免,故泰然赴死”。
古人大多迷信,糜貞不例外,總認為有的人是能夠預料将來的人,現在糜貞又看到了這樣的一卷竹簡,難免的就把陸仁和那一類的人給挂上了鈎,因此才會湧上來那種“陸仁知道自己會死,所以躲都懶得躲,死就死得幹脆點”的想法。
不過這種想法剛一冒頭,糜貞就不敢去想了,而是改為往好的方向去想:“不會的不會的,陸先生肯定是有别的應對之策,但在我這裡又不好去做,所以才會避開我們糜家……嗯!
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不然陸先生當初也不會說教完曲樂之後就離去的話了。
”
複又細看了一遍竹簡,糜貞便起身又去書架上尋找,想看看陸仁還有沒有别的這一類的竹簡留下。
還别說,陸仁真的還有一卷這樣的竹簡。
其實說真的,那時的竹簡真記不了幾個字,陸仁的這一卷竹簡隻是寫了一點東西之後就寫不下了,所以又另起一卷記錄。
而這一卷竹簡上所寫的東西,糜貞隻是看了幾眼之後就再也按捺不住,當下就扯起高八度的嗓音沖着院外喊道:“來人!
快去将大哥請到這裡來,就說我有急事相商!
”
沒多大會兒的功夫,糜竺就趕了過來。
見糜貞是呆在陸仁住的過地方,糜竺卻有些會錯了意,隻是向糜貞歎息道:“小妹你這是想念義浩了嗎?
唉……義浩他到真是可惜了。
”
糜貞并不知道糜竺曾有想招陸仁入贅的意思,而且此刻的她因為心急,也沒聽出糜竺的話裡蘊含着别的意思,隻是急急的把手中的竹簡往糜竺的面前一遞:“他事休提,大哥你且看看這個。
”
糜竺有些莫名其妙的接過來檢看,但頭幾眼還真沒看明白陸仁的那些簡體字,還是糜貞往屋外探了探頭,見沒人跟進來之後發覺糜竺正在艱難的辨識,就趕緊的湊到了糜竺的身側向糜竺解讀了起來:
“大哥看這裡,這裡陸先生寫的應該是‘當曹軍兵臨城下,糜竺卻又沒什麼反應的時候,記得提醒糜竺先去北海向孔融求援,然後去平原請劉備來領兵’。
”
這一下糜竺也吓了一跳,驚道:“難道義浩他早就料知此節,所以早就有策應對?
”
糜貞又把第一卷竹簡展開給糜竺看:“還有這裡。
陸先生寫的是徐州雖然兵強,但卻沒有強将領兵,與兵将皆強的曹軍交戰難有勝算……大哥你知道劉備是誰嗎?
陸先生建議大哥請劉備來領兵作戰,應該不是無矢放的!
”
(五三,赴友婚宴,醉,不能起,更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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