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港,一場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戰鬥正在進行着。
城下殺聲震天,看上去那叫一個氣勢十足,可真正有心的人不難發現當這些遊牧騎兵發動攻擊的時候,往往是沖到城下百餘步的地方就開始執弓飛射,把一支又一支的箭往城頭上射去。
按說這麼做應該是沒錯,可實際上的結果是這些射出去的箭隻有極少數射上了城牆,絕大數份都是落在了牆角那裡。
好吧,即便是騎兵再不适合攻城,可這些遊牧騎兵所進行的攻擊也實在是太過敷衍了一點,反正就是有如走馬觀花般的在城下一溜煙的跑過去,漫無目的的放上幾支箭,然後就回去交差。
至于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一個局面……哼,隻要看一眼城牆百步之内的地面上的情形或許就可以明白了。
滿坑滿谷,全都是屍體。
有人的屍體,也有馬的屍體。
當然,這在戰場上隻不過是很平常的畫面而已,但如果看清楚這些屍體上所插着的箭支的數量,卻仍然會讓人忍不住要打個哆嗦。
說得稍稍誇張一點,真的是被射成了刺猬。
話還是說得簡單點吧。
其實菊花港的戰鬥,幾乎就是居庸關守關戰的複刻。
但是!
居庸關上的一些守城器械,是陸仁後來支援過去的,數量上相對有限,而且在箭支數量方面也有所限制,所以沒能達到一個真正的高密集度、高覆蓋面。
而這方面的缺憾,是由居庸關那要比菊花港高大得多、結實的多的城牆彌補回來的。
反觀菊花港,雖然作為一個臨海小鎮,城牆不如居庸關高大結實,但你得知道這是陸仁準備用來拿下遼西地區的重要橋頭堡,而且在最初的時候就已經确定了是要打硬仗狠仗的思路,所以相關的器械、物資準備得十分充份。
甚至可以這麼說,就是居庸關上的弓弩數量如果是一,那麼菊花港的弓弩數量起碼也得是六,而且不用擔心箭矢數量的問題。
隻要遊牧騎兵敢來,那麼迎接他們的就是堪比六月暴雨的箭雨。
事實上就在之前的幾場硬仗之中,菊花港城牆上射出來的密集到恐怖的箭雨,已經給步度根麾下的衆多遊牧騎兵造成了極大的心理恐懼。
也正因為如此,在步度根下令攻城的時候,這些遊牧騎兵就是跑過來裝裝樣子而已,誰也不想真的沖過去,然後成為城牆百步範圍之内的又一具屍體。
其實此時的步度根也知道他啃上了一塊硬骨頭,但因為許許多多的因素,卻又使得他不得不繼續啃下去。
該怎麼說呢?
此時的步度根就好比一個收了一班小弟,并且承諾着要帶着小弟們一起去發大财的老大。
可這财如果沒有發到,卻被人給灰溜溜的打了回去,那麼以後誰還會相信他這個老大的能力?
又有幾個人還會繼續跟着他?
一個不能帶着小弟們發财的老大,不會有人願意跟着他的,那麼更别提以後壯大勢力的事情。
更何況就在這菊花港裡,還有着一個拓跋玉的存在。
如果說步度根是憑借着武力基礎,帶着小弟們用這些武力去謀取财富,那麼拓跋玉就是直接用财富來收攏手下,兩者之間誰的手段更合适?
這個有點不太好說,畢竟北方的遊牧民族都崇尚武力。
但有一條,拓跋玉手上的武力也絕對不差,而且肯定比步度根更有錢,唯一吃虧的是吃虧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
所以不管是之前的轲比能,還是現在的步度根,都是在這一條上面作足了文章、拉到了人手的。
想想也是,一般來說尚武的民族團體都偏向于雄性為尊,跟在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的後面又算個什麼事兒?
可是拓跋玉一直以來所表現出來的武力,卻還是讓不少的部族都為之汗顔。
簡單來說,拓跋玉在遼西地區對鮮卑各部的影響力已經在越來越大,而且拓跋玉根據陸仁的指示是在打經濟牌,換言之就是在從根本上去解決當時鮮卑部族的生存問題。
短時間之内雖然還看不到什麼大的效果,但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跟着拓跋玉可以把小日子過得更好一些,而跟着步度根這樣去搶掠,真有點有了上頓就沒下頓的感覺。
所以現在的這場仗,已經不單單是劫掠與反劫掠那麼簡單,隐藏在更深處的,是步度根與拓跋玉之間的權勢之争。
誰打赢了,誰就能得到更多的部族的支持,勢力也自然就會越來越大,而失敗的人則很可能會再無翻身之日……呵呵吧,這其實隻是對步度根會如此,拓跋玉實在不行了就退回夷州,然後可以在陸仁的支持之下卷土重來。
不過真要是那樣了,卻也要耽誤掉許許多多的時間。
還有一條,就是去年的嚴冬太難熬,導緻今年的初冬來臨之時,太多太多的部族今年的這個冬隻怕很難過,所以步度根也有另一手的準備,就是菊花港萬一拿不下來,怎麼說也得把菊花港今年冬天的船隊給搶上一批,這樣至少能多些物資,退兵也好向各個部族交待。
菊花港的主城與碼頭之間的路程距離是參照夷州式樣的十漢裡左右。
而在趙雨和呂玲绮在接手菊花港之後,作為夷州城防建設的元老,就已經有考慮到菊花港的防禦方向與夷州完全不同,必須進行調整性的修築與強化。
先拿基隆來說,基隆的主防禦方向是海面,即預定為孫權越海而來的海面攻勢。
在這種前題之下,再進一步的假設孫吳的軍兵已經攻占了基隆碼頭,那這時的夷州陸軍則需要一段距離來進行戰術緩沖。
直白的說,就是夷州陸軍可以利用這十漢裡左右的距離結下戰陣,然後用夷州兵擅長的軍陣作戰方式,用嚴整的陣容去攻擊剛剛登陸而立足未穩、軍陣未成的孫吳軍兵。
因此就兵法戰術而言,基隆城與碼頭之間這十裡的緩沖帶是有利于夷州守務的,但菊花港的情況則正好相反。
菊花港的主防禦面不是海上,而是會來自于地面的攻擊,那留出十裡的距離豈不是在幫來自地面的敵人留出緩沖帶?
所以在後來的時間裡面,呂玲绮和趙雨将菊花港的城牆往碼頭方向加長了七裡多。
如果換算成現代的公制,就是菊花港的主城與碼頭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一千米。
一千米的距離能有多少?
說白了還不夠幾千人排兵布陣的。
而菊花港方面主要要面對的是遊牧騎兵,這一千米的距離還不夠五胡騎兵的戰馬發力沖刺。
另一方面,這時的菊花港已經配備有兩百多門火炮,配置在菊花港各城牆的牆頭。
以當時夷州火炮約五百步左右的射程,再配合上投石機與各類弩弓,菊花港面向碼頭的這一面如果一起開火,完全可以覆蓋住這一千米的所有地點。
另外在碼頭的海面兩翼,夷州的戰船都有相應的戰鬥位置,戰船上的弩弓、投石機,還有陸仁補充給菊花港的炮艦,都可以對碼頭的兩翼進行支援性的中、遠程攻擊。
最絕的是當時的遊牧騎兵根本就拿這些戰船沒轍。
一、兩百步的海面,來自草原與沙漠的遊牧騎兵根本就無法逾越。
說得搞笑一點,就是隻有這些戰艦打遊牧騎兵的份,遊牧騎兵卻隻能望着這些戰船幹瞪眼,那可真的是叫“望海興歎”了……
轉眼之間菊花港這裡就已經激戰了足足三天。
于城下、港前,步度根的大軍已經不知道扔下了多少的屍體,但步度根的鮮卑大軍人多勢衆,加上步度根的那些心态,所以步度根也就根本沒有把菊花港戰鬥中己方的死傷給放在眼裡,拼命的催促大軍全力攻城。
菊花港的守軍隻有一萬多些,由呂玲绮和慕容紫英指揮;海軍方面是戰船四十隻,全部由趙雨指揮,海軍人員不足五千。
因此在兵力上處于絕對的劣勢。
目前是依仗着城防與各類的利器還多少能占到點上風,但面對步度根那沒完沒了的人海戰術,盡管打得還算輕松,但再這樣打下去的話呂玲绮和趙雨也有點吃不消。
此刻的菊花港戰場早已是殺聲震天,一批又一批的鮮卑騎兵有如洪流一般瘋狂的湧向菊花港的主城與碼頭。
菊花港的城頭這裡已經是炮聲不斷,一枚又一枚的炮彈在鮮卑騎兵的陣中炸裂開來,帶起漫天的塵霧,同時也會帶走不少鮮卑騎兵的性命。
而在海面上,趙雨正在船艙這裡指揮着作戰:
“怎麼回事?
你們這些炮位怎麼不發炮了!
?
”
“雨姑娘,連番發炮已經使炮膛過熱,這個樣子火藥充填進去會直接引燃的!
”
“可有應對之策?
”
“有!
用冷水澆淋炮身,以助炮管加速冷卻!
我們已經調人去港後取水了。
”
稍過片刻,趙雨就有看到不少士卒用推車拉來大桶小桶的海水,然後或瓢或勺的往炮身上淋水。
這些海水一淋到炮身上,馬上就會升騰起一陣陣的水霧,可見炮身于連續不斷的發炮之下已經過熱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再看看士卒們淋完了帶來的水之後又急着去海面上取水,可炮身的冷卻卻仍未到位,這樣的效率也未免太低了點。
略一思索,趙雨忽然有了主意,急喚過從将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下,從将便領兵而去。
過不多時,碼頭中的消防用杠杆水龍……就是人力的氣液壓取水裝置,這些水龍距離有限,所以是分成了好幾個組來接力。
就這樣幾次接力之後,碼頭的幾個炮位水池便有了足夠的冷卻用水。
炮身得以冷卻,終于繼續發威。
隻是此時若細看碼頭這裡的幾十門火炮,就會發現炮身上都多出了一層蒙蒙的白晶……蒸發掉海水會得來什麼,大家都知道。
趙雨也是腦子抽筋,伸指在炮身上劃了一下再納入口中,随即狠狠的一口啐将出來。
再擡眼望望仍在拼命的往碼頭這裡湧的鮮卑騎兵,趙雨拔劍在手指向敵軍,怒喝道:“弟兄們,狠狠的打!
我們不怕他們人多!
”
論兵力,菊花港守軍隻有步根根帶來的五萬大軍的四分之一,如果是沙場對戰,夷州兵鐵定吃大虧。
按呂玲绮與趙雨的想法,現在唯有先依仗着菊花港的城防與各類利器與步度根拖上一陣,消磨掉步度根大軍的銳氣之後再尋機破敵。
如果真的隻是一味的死守,恐怕菊花港必失無疑。
箭雨、落石、炮彈在不停的向鮮卑大軍瘋狂的落下,帶走了一批又一批鮮卑騎兵的性命。
猶其是火炮,這玩意兒在配合開花彈的前題下,不但範圍殺傷力相當的驚人,而且其巨大的聲響很容易就使鮮卑騎兵的座騎受驚失控。
再加上射程相對當時的武器來說要遠上一至兩倍,往往是鮮卑騎兵的戰馬還沒來得及發力奔馳,炮彈就已經在鮮卑的陣中開了花,從而打亂了鮮卑大軍的軍陣布置。
說實話,若不是陸仁早有準備,提前讓趙雨送去菊花港的這幾百門火炮屢屢打亂鮮卑的陣型布署,然後被鮮卑騎兵一擁而上,菊花港可能早就丢了也說不定。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火炮的彈藥終歸有限。
菊花港激戰數日,平均每門火炮每天要打掉上百發的彈藥,如此之大的消耗那是鬧着玩的嗎?
這一年當中,陸仁從夷州是送了比較充足的彈藥過來,可也架不住這樣大的消耗。
一句話,到現在為止,菊花港已經連續激戰了五天,港鎮裡的情況還好,可是彈藥庫卻已經打空了一半。
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些遊牧騎兵在步度根一再的催促,以及對菊花港内的錢糧軍需的貪念的影響之下,拼命的往前攻擊,菊花港也唯有依仗着火炮的火力來壓制住鮮卑騎兵的沖擊。
萬一牆頭丢失
稍過片刻,趙雨就有看到不少士卒用推車拉來大桶小桶的海水,然後或瓢或勺的往炮身上淋水。
這些海水一淋到炮身上,馬上就會升騰起一陣陣的水霧,可見炮身于連續不斷的發炮之下已經過熱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再看看士卒們淋完了帶來的水之後又急着去海面上取水,可炮身的冷卻卻仍未到位,這樣的效率也未免太低了點。
略一思索,趙雨忽然有了主意,急喚過從将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下,從将便領兵而去。
過不多時,碼頭中的消防用杠杆水龍……就是人力的氣液壓取水裝置,這些水龍距離有限,所以是分成了好幾個組來接力。
就這樣幾次接力之後,碼頭的幾個炮位水池便有了足夠的冷卻用水。
炮身得以冷卻,終于繼續發威。
隻是此時若細看碼頭這裡的幾十門火炮,就會發現炮身上都多出了一層蒙蒙的白晶……蒸發掉海水會得來什麼,大家都知道。
趙雨也是腦子抽筋,伸指在炮身上劃了一下再納入口中,随即狠狠的一口啐将出來。
再擡眼望望仍在拼命的往碼頭這裡湧的鮮卑騎兵,趙雨拔劍在手指向敵軍,怒喝道:“弟兄們,狠狠的打!
我們不怕他們人多!
”
論兵力,菊花港守軍隻有步根根帶來的五萬大軍的四分之一,如果是沙場對戰,夷州兵鐵定吃大虧。
按呂玲绮與趙雨的想法,現在唯有先依仗着菊花港的城防與各類利器與步度根拖上一陣,消磨掉步度根大軍的銳氣之後再尋機破敵。
如果真的隻是一味的死守,恐怕菊花港必失無疑。
箭雨、落石、炮彈在不停的向鮮卑大軍瘋狂的落下,帶走了一批又一批鮮卑騎兵的性命。
猶其是火炮,這玩意兒在配合開花彈的前題下,不但範圍殺傷力相當的驚人,而且其巨大的聲響很容易就使鮮卑騎兵的座騎受驚失控。
再加上射程相對當時的武器來說要遠上一至兩倍,往往是鮮卑騎兵的戰馬還沒來得及發力奔馳,炮彈就已經在鮮卑的陣中開了花,從而打亂了鮮卑大軍的軍陣布置。
說實話,若不是陸仁早有準備,提前讓趙雨送去菊花港的這幾百門火炮屢屢打亂鮮卑的陣型布署,然後被鮮卑騎兵一擁而上,菊花港可能早就丢了也說不定。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火炮的彈藥終歸有限。
菊花港激戰數日,平均每門火炮每天要打掉上百發的彈藥,如此之大的消耗那是鬧着玩的嗎?
這一年當中,陸仁從夷州是送了比較充足的彈藥過來,可也架不住這樣大的消耗。
一句話,到現在為止,菊花港已經連續激戰了五天,港鎮裡的情況還好,可是彈藥庫卻已經打空了一半。
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些遊牧騎兵在步度根一再的催促,以及對菊花港内的錢糧軍需的貪念的影響之下,拼命的往前攻擊,菊花港也唯有依仗着火炮的火力來壓制住鮮卑騎兵的沖擊。
萬一牆頭丢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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