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甲北部。
曹彰和曹沖這倆兄弟從馬六甲港出兵之後一路進展都比較順利,目前拿下來的地區如果是用後世的圖冊來看,就是從新加坡出兵,經由吉隆坡已經打到了宋卡。
換言之,就是馬來西亞南部的那個蕃薯形的地區已經被拿了下來。
說真的,如果不是陸仁再三的交待曹彰和曹沖一定要穩紮穩打,要盡可能的避免北方士卒在亞熱帶雨林地區發生疫病的情況發生,曹彰和曹沖完全可以打得更快,畢竟當時的那些地區裡的土著或是小王國,哪裡會是大漢精兵的對手?
這樣的速度慢固然是慢了一點,如果領兵之人隻是曹彰的話,搞不好還真不怎麼會按照陸仁的意思去做,而這也就是陸仁會把曹沖放在曹彰身邊的主要原因。
畢竟相比起作戰雖然勇猛,但性格相對來說比較急燥的曹彰,曹沖的腦袋瓜子要聰明得多、冷靜得多,兼之在陸仁的身邊呆了幾年,在某些方面能夠完全領會陸仁的戰略目的,實際的作戰時也可以及時的修正一下曹彰。
就拿目前的局勢來說,曹沖就很深刻的領悟到陸仁對馬來西亞地區的目的可不是單純的進行征服與占領,而是要進行殖民,所以曹沖貫徹了從陸仁那裡學來的東西,在打下一片地區之後并不會急于去攻占下一個地區,而是馬上就将擄掠回來的土著進行編籍、分配,同時分出适量的士卒帶領着這些土著去進行耕種。
另外教導方面的事沒問題,這麼些年下來,陸仁開辦的學院可沒少培養出這方面的……不說人才,就說是相關的人員可不在少數。
再一個,陸仁讓曹彰和曹沖去打地盤,但在行政方式上卻會按陸仁這裡的格局走,所以陸仁也必需派出這方面的人員跟在曹彰和曹沖的身後。
除此之外,曹沖還按照陸仁的要求,對他們麾下的兩萬五千北方将士進行宣傳與誘導,号召那些佃農出身且家中無地的士卒寫信回去,把自己的家人給接到這裡來。
隻要肯過來,官方會按人頭給予相應的土地,而戰功人員也會根據戰功得到獎勵的土地。
這一招很管用,或者也可以說是很毒。
之前也說過,漢末三國時期,特别是在老曹去逝之後,那些士家豪族的勢力開始愈發的坐大,對土地的兼并現像也越來越嚴重,直接導緻了大量的農民失去原有的土地而淪為佃農。
而陸仁想出來的這一招,可以說完全就是針對着這種現像來的……所以說陸仁一直以來都要在明面上保持着與曹魏的友好關系,要是雙方交惡的話,陸仁的船隊又怎麼可能跑去曹魏的沿海港口接人?
多了不說,曹彰和曹沖率領的兩萬五千北方士卒之中,就有相當一部份是家裡沒地的貧苦佃農,甚至可以說他們那時候選擇從軍,也隻是為了混口飯吃。
現在仗打好了居然可以得到土地,那還不趕緊的牽家帶口還外帶呼朋喊友?
要知道在華夏文明的傳承思想之中,對土地的渴求都是非常在意的說。
所以說到目前為止,曹彰和曹沖帶的兵力其實并不算多,才兩萬五而已,可是從曹魏那邊拉過來種地的人卻已經突破了五萬之數。
當然陸仁也明白這些人裡肯定有不少來混土地的,但陸仁不但不在乎,還希望這樣的人更多一點才好,而曹魏方面對此也是攔都攔不住。
甚至可以說曹丕下定決心要找機會、找借口和陸仁翻臉,多少也有點這方面的影響在内。
那個時代的君王,誰他喵的願意看到自己境内的人口就這樣流失掉?
而曹沖在得到了這些人口之後,雖然整體的數量還不多,但在陸仁這裡較為先進的耕種技術的幫助之下,基本上可以做到糧食方面的自給自足,隻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而已。
最主要的是曹沖明白将來這片地區會是他們兩兄弟的地盤,那麼基礎建設就一定要搞好,所以反過來又使曹沖進一步的去貫徹陸仁的殖民思想。
這一天曹彰和曹沖正在屋裡商量着下一步是進擊還是繼續穩固地盤,忽然卻收到了陸仁拍過來的電報,上面說希望曹彰和曹沖到仰光去一趟。
但如果不方便的話,倆兄弟隻去一個也可以,不過最好是曹沖過去,說是陸仁有要事相商。
倆兄弟再一商量,最後還是決定一起去見陸仁。
說實話,曹彰多少還有點不放心,在擔心陸仁這是不是見他們倆兄弟拿下了馬來西亞之後就想來個卸磨殺驢再順手接收新地盤,曹沖卻表示沒有這方面的擔憂。
這裡還是那句話,曹彰和陸仁打的交道不算太多,所以對陸仁還有些不了解,但曹沖自建安二十四年跑到夷州之後已經跟了陸仁幾年了,對陸仁則是比較了解,知道陸仁一般不會做這種事。
閑話少說,這倆兄弟很快就完成了準備,然後乘船趕赴仰光。
到了仰光之後連岸都沒上,直接就接舷登上了陸仁所在的登陸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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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之中,正在眺望海面的陸仁緩緩的轉過了身,向曹彰和曹沖微笑道:“你們來了。
說真的,我還擔心你們倆兄弟會怕我是想謀害你們而不敢來。
”
曹彰的臉有點陰沉,人也沒有說話,到是曹沖向陸仁回以微笑:“陸南海(陸仁現在的官職是南海大将軍)若真的是想除掉我們兄弟隻怕有得是辦法,又何必如此麻煩?
”
陸仁擺了擺手:“說笑了!
我陸仁的心還沒那麼狠。
坐吧,想喝點什麼?
哦對了,因為要和你們談正經事,所以你們倆最好别喝酒。
”
不多時貂婵送了一大瓶子的椰子汁進來,然後出去的時候向陸仁點了點頭,順手關上了艙門,陸仁這裡則是為了表示誠意,先倒了一杯椰子汁出來自己喝下以示無毒,曹沖這才笑着給自己和曹彰都倒上了一杯。
可能是為了緩解一下當前的緊張氣氛,也可以是真的有些好奇,曹沖就指了指艙中的冷氣風口向陸仁道:“此物竟如此神奇,竟然能在這麼炎熱的地方使艙房之中如此的清涼宜人。
”
陸仁也微笑着回以玩笑:“此艦乃是我‘師門’出品,當然也絕非凡品。
說真的,這是現在我們還有很多的技藝學術沒有研究到位,但我想千百年之後,這種能在炎熱之季給人們送去清涼冷風的器物,搞不好會家家都有。
”
曹沖含笑點頭,曹彰則是看了眼冷風口,眼神中也有了點神往之意。
都是北方人,現在卻在終年炎熱的地方呆着,對這種冷氣機會沒點眼紅才是怪事。
而陸仁則心說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在我原本所處的時代,但凡是家裡有點條件的都會裝上空調……
就這樣瞎扯了幾句淡,雙方的氣氛變好了很多,曹沖看看差不多了就向陸仁問道:“陸南海這麼急着把我們兄弟叫來仰光,到底是有何要事?
”
陸仁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從抽屜裡取出了幾份文件遞給了曹沖。
曹沖接過來看過之後臉色就為之一變,一旁的曹彰開始有些不解,但等他也看過之後,臉色也在瞬間變得非常的難看。
陸仁看了看這倆兄弟的反應,輕聲長歎道:“你們現在差不多該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急着把你們叫過來了吧?
”
曹彰的反應相對來說稍微慢些,曹沖卻快得多。
又看了眼手中的文件,曹沖忍不住向陸仁問道:“陸南海,這個麻生明步……”
陸仁冷冷一笑:“你們覺得我會做那麼傻的事嗎?
明知道是你們那位大哥的美妾,而且腹中還懷有他的胎兒,卻執意的要殺掉這麼一個沒什麼威脅的女子?
那些漂亮話我也懶得去說,我就問你們一句,就一個漂亮妞而已,我又有什麼必要去殺她?
”
曹彰和曹沖一齊搖頭。
以他們對陸仁的了解,陸仁在這件事上完全沒道理去那麼做。
陸仁又取出另外的一份文件遞給二人:“這個是駐倭島的陸伯言發來的,我相信陸伯言說的都是實話。
”
二人接過去又是一陣細看,而在看過之後,曹彰是鐵青着臉沒有說話,曹沖則是不住的搖頭道:“雖然不想說,卻又不得不說……這才是大哥他的行事之風。
”
說着曹沖又望向了陸仁:“若是我所料不差,大哥他這是想借此事嫁禍給陸南海,然後與陸南海名正言順的翻臉,那麼接下來……”
陸仁道:“接下來隻能是兵戎相見。
好了,這些隻是我與你們大哥之間的事而已,你們到也無需過問得太多。
隻是吧,如果你們是旁人還好說,可你們偏偏是曹氏子弟,一但我與你們大哥開了戰,你們兩兄弟隻怕會非常的難做人。
介時是幫我,還是幫你們大哥?
”
曹彰仍舊沒有說話,曹沖卻有些無力的苦笑道:“陸南海此言差矣。
聽陸南海的口氣,本來是想讓我們倆兄弟置身事外的吧?
可是陸南海你有沒有想過,我那大哥現在來上這麼一招,其實也是想借陸南海之手把我們兄弟給除掉?
”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曹丕蓄意的要和陸仁開戰,可曹彰和曹沖是陸仁從曹魏那裡……應該算是“借調”過來的曹魏人員,而且還他喵的是曹丕的親兄弟,那麼換了一般人肯定會出于防範的把這倆兄弟給幹掉,至少也得是奪去軍權并且嚴格的軟禁。
而曹彰和曹沖的另一個身份是什麼?
曾幾何時那可是老曹最有力的接班人!
曹丕現在雖然早已成為了魏公,可是對于這倆兄弟所隐藏着的威脅卻也非常的感冒,一有機會就肯定會想方設法的要幹掉他們。
再在原有的曆史上,曹沖是死得早,可也有人說曹沖是被曹丕給暗害的;至于曹彰嘛,有些野史幹脆就說曹彰是被曹丕給毒死的,卞夫人去救都沒能來得及。
所以說,曹丕選在這個時候和陸仁翻臉也算是一石數鳥,一方面可以借陸仁之手去除掉他的這兩個有威脅的兄弟,另一方面就是曹丕認為曹彰和曹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在收到陸仁想幹掉他們的消息的時候肯定會奮起反抗。
在此基礎上,正好曹彰和曹沖的手上還有着一定的兵力、戰力,那麼他們隻要一鬧将起來,就肯定會給陸仁添上大大的麻煩,至少也能夠拖住陸仁帶兵回援夷州的時日,給曹丕的對遼州作戰争取到一些有利的時間。
然後反過來,陸仁要是把曹彰和曹沖給幹掉了,曹丕卻又可以多出一個“殺吾兄弟,當報此仇”的借口,使得他對陸仁的翻臉和宣戰更加的名正言順……
隻是這個事要換了其他的人,可能還就真的進了曹丕的套,而在這一點上,诂計就是當時的孫權、劉備、諸葛亮都難免會心生疑慮。
可曹丕怎麼想也想不到陸仁原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是一個後世來的穿越者,對某些事情,至少是對他曹丕的為人品性太了解了,同時對曹彰、曹沖這倆兄弟也有着相應的了解,所以陸仁看破了這個套套,然後選擇了用另一種方式來解決當前的這個問題。
此時的陸仁聽到了曹沖說出來的話,就向曹沖微笑點頭道:“我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些,所以第一時間請你們到我這裡來好好談談。
至于之前的電報上對你們說隻來一個也行,就是擔心曹子桓已經派出了細作去在你我之間進行挑拔,而使得你們對我心存疑慮。
”
曹沖長長的歎息道:“大哥他的心也未免太狠了一點。
父親去逝已經四年,他的魏公之位早已坐穩,而我們兩兄弟會跟随陸南海來到這外夷之地,又何嘗沒有不想去與他争衡之意?
我們都已經這樣了,他這樣逼迫我們又是何苦?
”
陸仁笑了笑,順嘴把這個時代的曹植沒能吟誦的那首詩給誦了出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子文、倉舒,權勢這東西往往會讓人變得瘋狂且不可理喻,而自古以來為了權勢,弑父殺子誅兄除弟這一類的事情又哪裡會少了?
你們的那位大哥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
曹沖沒了言語,隻是在一旁不住的歎息,到是曹彰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忽然振聲的向陸仁道:“陸南海,在下、在下願意交出軍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