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宗寶這個人且先不用說,等回頭孫觀回來了問他便是。
還有那個什麼名士滕耽,名士名士,跟太守關系不過隻不過是顧忌名聲罷了,不用管他。
剩下那個王修還有祢衡什麼的,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
手指輕輕在膝蓋上敲打了兩下,韓言邊思考便說着,将一半的人都給排除出去了。
“是!
”輕輕點了點頭,胡敏開始介紹起具體的情況來,“王修守高密令,平時大多不會在劇縣,隻會守着他的高密。
此人治理地方,抑強扶弱,明刑賞罰,在百姓之中素有賢名。
”
“素有賢名?
接着說。
”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韓言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
“至于說那個祢衡,隻不過是一個半大小子罷了,今年好像才剛剛十六歲。
此人之前是平原般縣的人,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來到了劇縣,與孔融相交甚好。
”
不知道為什麼,當胡敏說起這個祢衡的時候,眉間竟然也有一絲的厭惡出現。
看着胡敏臉上的不耐煩,韓言微微一笑,說道:“怎麼?
通達你對這個祢衡有什麼看法嗎?
”
“主公!
這個祢衡恃才傲物,但是為人卻是有些……難以相處。
”
對于一個十六歲的小子來說,胡敏所能想到的評價也隻有這樣了,再說些别的,胡敏的心中也就有些過意不去了。
“難以相處?
不隻是如此吧?
恐怕這個人還目空一切,眼高于頂啊!
”
韓言在洛陽見過的人多了,難以相處這種話說白了其實就是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再加上‘恃才傲物’的評價,一個狂生的形象已然在韓言的心中成型了。
“……是!
”
沉默一陣,胡敏這才點了點頭,承認了韓言的說法。
“嗯!
既然如此,那……”
右手微微擡了起來,韓言就想說些什麼。
隻不過還沒等韓言開口,門外已經響起了敲門聲,間歇着,有人開口說道:“主公!
主公!
”
“嗯?
是孫觀吧?
進來吧!
”
一聽見門外的聲音,韓言就知道是孫觀回來了,也不客套,直接招呼對方進來。
開門走進了房間,看看屋内的韓言等人,孫觀轉身關上了房門,慢慢走到了黃忠的身邊坐了下去,“主公!
”
“嗯!
将士們都安排好了?
”
例行公事一般,韓言等着孫觀坐下之後,随口問了起來。
“是!
”點了點頭,孫觀接着說道:“将士們就在城外十裡處安營紮寨,北海太守所說的贈予酒肉也已經運到,留下了孫興在那邊照看,我這就回來跟主公您回報一下。
”
“這事不用多說了,我且問你,跟你一起去整軍的那個什麼宗寶,你覺得他如何?
”
韓言沒有心思多聽孫觀說安營紮寨的事情,揮揮手就轉換了話題。
“這個……宗寶此人雖然看上去孔武有力,實則是志大才疏之輩!
”
沉吟一陣,孫觀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結合着剛才的安排,宗寶此人是在是入不了孫觀的眼。
“志大才疏?
倒也正常!
”
想想孔融身邊那成群的賓客,韓言對于宗寶的情況是沒有絲毫的意外的。
這樣算起來,孔融這邊還真是沒有什麼值得稱贊的地方了。
百姓雖說不至于民不聊生,但是卻也是生活艱難;而那些賓客們,一個個的也都派不上什麼大用場;至于說孔融本人,一個儒生而已,空有才學而無實幹,實在是不值一提。
“主公……莫不是要占了劇城?
”
想想韓言問自己的問題,孫觀突然渾身一個機靈,有些吃驚地問道。
“你想什麼呢?
孔北海乃是朝廷所封,再者我現在與其又沒有任何的仇怨,我占他北海的治所幹什麼?
用來屯城外的那些兵馬?
孫觀,你要是沒事就跟着漢升他讀一些書,别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
”
皺了皺眉,韓言一口否定了孫觀的想法,不管怎麼說,韓言是不願意跟孔融撕破臉的,這樣雙方都不好看,哪怕最後韓言能占了上風。
“那……”
看着韓言堅定的樣子,孫觀反倒是疑惑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正是氣氛尴尬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梆’‘梆’‘梆’的三聲脆響。
“誰啊?
”
下意識的,韓言問了一句。
不過緊接着韓言就反應了過來,想來這應該是孔融身邊的下人,來這邊通知自己去酒宴了。
“少師!
我家老爺讓我請您過去赴宴!
”
門外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果然如韓言所想一般。
微微點了點頭,韓言擡高了聲音說道:“嗯!
知道了,我随後就過去。
”
“公子,這孔北海請酒宴怎麼的這麼早?
咱們進府還沒有休息多久呢!
”
皺着眉,黃忠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因此開口抱怨起來。
“這麼早?
外面已經快要天黑了啊!
”擡起頭來向屋外看了看,很明顯的就能看出天色有些昏暗了,收回了目光,韓言歎了口氣,“唉!
想來是孔北海所邀請的人不少,因此這才提前請我過去罷了,不過這樣也好,結交一些當地的名士豪門,對日後也是有些好處。
”
說着話,韓言站起身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往門外走去。
就在韓言身後,聽見了韓言最後一句話的黃忠三人,此時神色已經不一了。
黃忠是有些凝重,胡敏陷入沉思,而孫觀卻是滿臉的興奮。
已經走到了門口的韓言,突然站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向仍舊坐在原地的三人說道:“胡敏,你先去把昌豨還有尹禮給我叫過來!
等他們兩個過來了,咱們再一起過去!
”
“是!
”
高聲應了一句,胡敏起身就往外走去,找昌豨還有尹禮二人去了。
黃忠和孫觀,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站起了身來,走到了韓言的身後。
沒過多久,昌豨和尹禮跟在胡敏的身後走了過來。
帶着黃忠等四人,韓言随後叫過了一個路過的下人,在下人的指引之下往太守府的客廳方向行去。
等到了客廳的時候,已經有一大批的人等在這裡了。
除了孔融之外,大多數都衣着富貴,顯然是當地的世家豪強,而非孔融府上的賓客。
一見韓言到了,孔融立刻就迎了上來,“哈哈!
有信,你總算是到了啊!
”
“倒是讓太守大人久等了。
”
微微一笑,客套地回了一句,韓言就不再多說了。
韓言不說話,孔融卻是閑不住,一拉韓言的手腕就往客廳内帶韓言,邊走邊大聲說道:“來來來!
大家都來看一下,我們的韓少師到了啊!
”
“啊!
韓少師好!
”
“少師好!
”
一連串的打招呼問好,說不上是客套還是什麼的,韓言也沒有心思分辨,直接一并回禮,然後就不再開口了。
等到跟衆人打完招呼,韓言也已經被孔融給拉到了客廳中最靠内的桌案之上,而這張桌案的旁邊不遠處并立的還有那麼一張桌案,想來便是孔融的座位了。
這麼算起來,孔融倒是對自己很是客氣了。
斜着看了一眼孔融,韓言倒是覺得,有這麼個‘朋友’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來來來,坐!
”一拉韓言的手腕,将韓言帶到了桌案的邊上,緊接着孔融松開了收來,轉身看着滿堂的賓客,大聲喊道:“諸位!
人已經到全了,各位都落座吧!
”
“謝太守大人!
”
齊聲答應了一句,緊跟着衆人慢慢地坐回到了兩邊的桌案之後。
等衆人都做好了之後,韓言仔細看去,就在孔融桌案那一邊的一排桌案,離孔融最近的是一個半大的小子,再之後才是今天在城門處見到的那宗寶将軍,往後是一些什麼人韓言是不認識了,不過能看的出來是一些富商之流。
而在韓言這邊,緊挨着韓言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一襲文人雅士的打扮,倒是面色不是太好,似乎是身體有什麼疾病一般。
在他身邊,有一個跟他長相差不多的人坐在一邊,身邊還帶着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
再往後,是一個弱冠青年,看上去俊雅有方,倒是讓韓言眼前一亮。
“哈哈!
有信是第一次來我這裡,很多人還都不認識。
來,我給你介紹介紹!
”
眼角的餘光掃了韓言一下,孔融立刻就明白了韓言是在打量到場的賓客,當下一笑,要給韓言介紹。
“有勞了!
”
微微一笑,韓言應允了孔融的要求。
“這位,便是當朝的少師,文采飛揚的韓千言,韓少師!
”拿手一比劃身邊的韓言,緊接着孔融看向了自己身邊的半大小子,擡高了聲音說道:“這位,便是我劇縣有名的才子,祢衡,祢正平!
那位,是我劇縣少有的名将,宗寶……這位,是名傳北海的名士,滕耽,身邊坐着的是滕耽的親弟弟滕胄,至于這個小孩子則是滕胄的幼子滕胤。
那邊那個是郡中的縣吏,氏儀……”
就在說道氏儀的時候,祢衡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礙于孔融還在給韓言介紹在場的人,氏儀沒有當時發作,但是等到孔融的話說完之後,氏儀卻是忍不住了。
拿眼一橫祢衡,氏儀開口說道:“祢衡,剛才太守說話的時候你哼唧什麼?
是對太守不滿嗎?
”
“呵呵!
對太守不滿?
那怎麼可能呢?
”輕笑兩聲,祢衡搖了搖頭,緊跟着臉色陰沉下來,“我隻是對你有不滿啊!
”
“嗯?
正平,你這是幹什麼?
快寫給氏儀道歉!
”
眼看着祢衡就要挑事,孔融眉頭一皺,立刻開口阻止起來。
“太守大人!
”祢衡雙手抱拳,腰背挺直了,對着孔融說道:“氏儀氏儀,氏者,民無頭也,此姓大不祥也,因此在下所以才會如此不滿氏儀。
”
“額,這個……氏儀,你看?
”
就在孔融開口說話的時候,其實心中已經偏向了祢衡。
氏儀見孔融看向自己,隐隐的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一拱手,沉聲說道:“太守您是何意?
”
“這個嘛,氏總歸不如是,不如改為‘唯命是從’的是,你看如何?
”
孔融這一開口,在場的衆人盡皆變了臉色。
别人都還好說,雖然覺得孔融做的有些過分,但是總歸沒有落到他們頭上,倒也是沒有絲毫開口的意思,隻不過心中都有些同情氏儀罷了。
而氏儀,此時已經漲紅了臉,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了。
“既然氏儀你沒有意見,那……”
見氏儀沒有開口說話,孔融的心中有些不悅了,大手一會,就要拍闆了。
這邊韓言看得分明,右手擡起,輕聲說道:“且慢!
”
“嗯?
少師有什麼事嗎?
”
聽見韓言開口,孔融下意識地轉過頭來問了一句。
“太守。
氏者,姓也,族也。
怎能說是民無頭呢?
民無頭則死,族無氏則亡,這未免也太荒謬了吧?
”
沒有直接反駁孔融,韓言從祢衡那邊入手,為氏儀說起話來。
“唔,倒也有些道理。
”
不管怎麼說,面對着韓言的時候,孔融總是不好直接駁了韓言的面子,因此點頭附和起來。
“太守大人,怎能如此,分明是那氏儀……”
眼看着自己馬上就要得逞的小心思一下就被韓言給打斷,祢衡當時就着急了起來,滿臉漲紅地喊叫起來。
“好了好了!
有什麼大不了的?
算了吧!
”
孔融微微搖了搖頭,實在是不願意為了這麼點小事就跟韓言鬧僵,用眼神給祢衡示意了一下,告訴對方不要添亂,接下來就沒什麼動作了。
“呵呵!
太守大人可真是雅量,若是在别的地方,有這等在酒宴之上大呼小叫的無理之徒,恐怕早就讓人亂棍打出去了吧?
也就是在太守這,什麼東西都容得下去啊!
”
看得分明,韓言感受到了祢衡對自己的敵視,本來以韓言的身份實在是沒必要去理會的,不過一想到祢衡這有些過分的張揚,韓言就忍不住了,開口就諷刺起孔融來。
畢竟,祢衡是孔融身邊的人,想要收拾祢衡,還是要先說服孔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