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正在悄然流逝,荼毒了大地一天的驕陽終于沉下了地平線。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緊張了整整一天的吳軍将士又饑又渴,精疲力竭。
尤其令諸葛瑾感到深深憂慮的是,敵援軍騎兵的大部隊仍未顯露山水,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
不知道敵人究竟意欲何為,随着時間的流逝,吳軍将士心中的焦慮和不安正在無限放大,當這種焦慮和不安積累到一定程度時.隻需要外力稍稍一壓,這支軍隊便有崩潰的危險了!
諸葛瑾眸子裡的憂郁之色越來越濃。
襄陽軍事,是司馬懿的轄區,率軍馳援滿寵的想必也是司馬懿此人,這個陰險狡詐的對手,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遠處,蒼茫地地平線上。
文欽甕聲甕氣地問道:“司馬公,天色将暗,敵軍已被我軍威懾住,咱們還是趕快入城為好。
?
”
“入城?
不!
”司馬懿不屑地反問一句,淡然道:“閣下看着吧,懿破敵……就在當下!
”
襄陽城下的原野上
大地再次被黝黯的夜色所籠罩,空曠的原野就像張開皿盆大口的巨獸,貪婪而又猙獰地注視着抱成一團的吳軍,冰冷的恐懼在吳軍将士心中持續漫延。
當時間堪堪來到午夜,決戰的時刻終于來臨。
北、東、西三個方向同時蹄聲大作、殺聲四起,恰好烏雲蔽夜,荒原上一片漆黑,戰戰兢兢的吳軍士卒根本看不清楚前方有多少騎兵在沖鋒。
驚恐萬分的弓弩手甚至沒等命令,即争先恐後地向四下漫無目的地放起箭來。
蹄聲、殺伐聲持續了半個時辰,意料中的沖鋒卻并未降臨,當那一聲蒼涼的号角聲鬼魅般響起時.所有一切的聲音都消散無形,荒原上頓時一片死寂,
長時間的死寂中,精神極度緊張的步卒們,還有挽弓放箭到無力擡臂的弓弩手們,剛剛想坐下來喘口氣時,一支五百餘騎的魏軍騎兵已經鬼魅般地出現在吳軍的東側!
當那沉悶的蹄聲驚動最外圍的吳兵時,那支五百餘騎的鐵騎距離吳軍兵陣已經不足二十步!
猶如驚弓之鳥地吳軍士卒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無可阻擋的鐵騎已經狠狠地切進了吳軍陣中。
“吼呀!
”
身披銳甲的文鴦暴喝一聲,催馬沖進了吳軍陣中。
一杆沉重的銀龍槍上下翻飛,猶如一條暴虐的白龍,在吳軍陣中掀起一片皿雨腥風,文鴦人騎所過處,吳兵頓時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阻其片刻。
文鴦身後,五百餘鐵騎如影随行、狂飙猛進,以冰冷的馬刀還有狂暴的沖撞造成吳兵的流皿、恐慌、混亂。
然後,當整支吳國大軍開始陷人驚恐慌亂之中時,司馬懿親自率領的近兩千騎兵終于出現在了吳軍外圍。
這一次,再不是不痛不癢的騷擾了。
吳軍陣中,
諸葛瑾聲嘶力竭地大吼着,試圖控制陷于崩潰邊緣的大軍。
但是很快,他就悲哀地發現。
要讓這支來自不同的州郡,正卒、州郡兵、夫役混雜在一起,相互之間甚至還不怎麼熟悉的軍隊做到令行禁止、如臂指使,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州郡兵和夫役已經開始潰散,隻有兩萬本部精銳仍堅守陣地,但諸葛瑾心裡很清楚――他們也已是強弩之末,勉強支撐而已。
事不可為,諸葛瑾浩然歎息一聲,下達了一個令他遺恨終生的命令:“撤軍,回營!
”
這一仗,諸葛瑾敗的很冤。
一直到最後他都不知道,其實他面臨的敵人援軍隻有三千餘騎兵!
如果一開始諸葛瑾就率軍與之決戰,或撤軍回營結局就将截然不同。
撤軍回營,借助兵力優勢,又有随軍攜帶的大量糧草辎重,三千騎兵根本無法攻破吳軍的營壘,吳軍立于不敗之地。
遺憾的是,諸葛瑾并非當世名将。
全琮、留贊這兩位頗有将才的将校也未及時規勸主将。
當司馬懿的四隊騎兵驟然出現時,這些東吳将領就犯了個不可饒恕地大錯誤,居然讓五萬大軍都為四隊騎兵的襲擾而嚴陣以待。
被敵人牽着鼻子走,焉有不敗之理!
在緊張而又絕望的守望中,五萬吳軍耗盡了精力,喪盡了勇氣,錯失了最後的勝機,最終敗亡地結局也就在所難免了。
襄陽之戰,諸葛瑾圍城半月有餘,司馬懿率三千鐵騎趕到,魏軍騎兵來去如風,虛虛實實、時進時退,擾得五萬吳軍疲于應付、顧此失彼。
兩軍相持至半夜,魏軍士氣如虹,吳軍精疲力竭,魏軍猝然發起進攻,吳師敗績。
五萬大軍,随諸葛瑾逃回公安者僅萬餘。
********************
潼關
此時的潼關,已經成了一座龐大的兵營,除了原本就駐紮潼關的魏延部,諸葛亮的漢軍主力以及曹真的十萬大軍也先後趕到潼關,近二十萬大軍齊聚潼關,光是紮下的軍營就延綿數十裡,如此寬廣的地域也自然成了漢軍斥候和魏軍斥候的狩獵場。
偵查、反偵察,刺探、截殺,每時每刻都在這裡上演。
與此同時,十數漢騎正風馳電擎般馳向潼關東郊的魏軍大營,這十數漢騎中的當先那騎手持使節節杖,因而沿途的魏軍斥候、遊騎并沒有加以攔截,而且任由他們迫近了大營,距離轅門還有不到百步時,才終于有人出聲喝阻。
“來騎止步,再往前走,格殺勿論!
”
當先那騎高高揚起手中的節杖,昂然道:“奉大漢丞相軍令,前來下達戰書!
”
轅門裡的魏軍霎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遂即緊閉的轅門轟然打開,數百騎魏國騎兵霎時就像決了堤的洪水從裡面洶湧而出,一下就将轅門外的十餘漢軍騎兵圍了起來,十餘漢軍騎兵的戰馬連連驚嘶,馬背上的騎士卻是夷無所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