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是久經沙場的悍将,一位是天賦超群的少年英傑,這二人同場較技勢必是一場世界大戰。
顔良作為經驗豐富的老将,他隻要站在戰場之上,就越發的沉着,他知道,自己的一點小疏忽都很有可能給對手以可乘之機。
顔良的成功不僅是隻有遇事不驚,更難能可貴的是他能做到精确的分析敵我态勢,換句話說,顔良這人,很會算計。
因為很會算計,所以顔良估算文醜對他将來的威脅最大,所以他一味的排擠他,打壓他,雖然主公袁紹對自己恩情日增,但是他不能給自己留下一個能與自己比肩的寵将,從而來分割自己的這份恩榮。
因為很會算計,所以如今就算與趙雲對峙,顔良的心裡還在算着如何取勝對手。
趙雲的優勢是什麼?
據參與過文醜被殺一役的兵卒回來禀報,文醜的失敗在于過分輕敵,以及力衰而亡。
聽聞了這份彙報,顔良對此一點也不懷疑,因為文醜在他心裡,就是那樣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他那毫無章法可循的武技,在他顔良内行人看來那就是力道有餘,而威脅不夠,除了吓唬吓唬不如他的人,如果遇到一個比他更強的對手,那文醜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自我毀滅。
顔良從第一次奉主公袁紹之命試探文醜武技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文醜身上所存在的這個弊端,可是他沒說,他知道,他說了,就等于是給自己樹立了一個更為強勁的強敵,所以他不能說。
文醜的滅亡,在顔良心裡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如果此人早一點對自己卑躬屈膝,也許顔良還會戀在同帳為将的情分上對他流露出哪怕一丁點的哀痛,可是這臭小子自從得到了主公的賞識就一直沒把他這個主将放在眼裡過,不僅如此,還處處跟自己唱反調,甚至妄圖在主公面前跟自己搶功勞,這是顔良作為憎惡的。
對于文醜的死,顔良心裡隻想說一句,死得好,可是遞交上去給主公袁紹看的軍報可不能這麼寫,他讓郭圖代筆的那份軍報,俨然把文醜寫成了将來能替代自己的唯一繼承人,對于文醜的死,顔良更是哭訴着讓郭圖寫完的,這份感情,雖然沒能寫在軍報裡,但是在下屬面前把戲演足了,将來傳到主公耳朵裡,也好将文醜在外散播自己打壓他的謠言不攻自破。
說到郭圖,顔良出神的朝着西側的山峰上瞟了一眼,他看到那杆作為與郭圖聯絡用的大旗還屹立在那一動不動,所以他知道,現在戰場上的局勢依舊是順風順水,如果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郭圖居高臨下就能洞悉場上的不利局勢,到時候給自己發出信号來,自己就有充分的時間來應對了。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顔良的心裡已經飄得有些遠了,他定了定神,他知道自己現在最大的對手可是對面與自己駐馬而立的趙雲,趙雲這名字,顔良第一次聽見還是聽文醜說的。
當時應該是常山郡的章同來歸順主公的時候,趙雲作為其中被分割的一部分兵力,被分派在了文醜的帳下,可是文醜對趙雲一直有怨念,什麼搞小集體,不服他那個上級了,反正文醜對趙雲滿嘴都是咒罵。
下屬不合,顔良這個上級才能更好的約束下級,所以對于文醜所反映的也好,或者是發牢騷的話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也罷,顔良對這事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心裡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下面的人想鬧,那就讓他們鬧去,等事情一旦鬧大了,他這個主将再出來懲治帶頭鬧事的,這樣一來不僅顯現了自己的雷霆手段,也趁機看看,到底是誰在暗地裡鬧事,是一個人,還是兩個,甚至是一大幫子,不管是誰,顔良一旦發現,那就是集體處罰,什麼法不責衆的昏話,在他這裡一律行不通。
不過後來預謀已久的事,顔良并沒有如他所願的辦成,不久後他就聽說趙雲因為拒絕出兵攻打常山郡而出逃了。
對于逃兵的處罰,軍隊裡的手段向來就是從重處理,所以文醜帶兵出去追殺趙雲,顔良雖然知道,但也沒有以主将的身份出來幹涉,反正這兩人與自己都不是一個戰壕裡能能夠在一起摸爬滾打的,他們愛誰誰死,跟他顔良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而且自己甚至在心裡希望這兩人都别回來了,自己少了兩個刺頭來給他找麻煩,豈不是再好不過。
至于後來聽聞,趙雲成功的逃走,而後文醜派人追到趙雲的老家将其家人殺了個精光,乃至于最後,趙雲為了報仇,将文醜當場砍殺,這些事情,他顔良都是後來才從下屬那知道的。
趙雲幹的好,如果不是現在跟自己對立着,顔良恨不得當面稱贊一句趙雲。
不過這句稱贊注定這輩子也不可能了,現在的趙雲正如一個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如果他站在自己的陣營裡,那還很難對付,不過現在這顆星星是懸挂在了敵對勢力的夜空之上,那麼,顔良自己就要充當一回摘星者,就在此時此地,他顔良已經狠下心來,非殺了趙雲不可,以免将來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顔良這些個心思,趙雲此刻心裡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隻知道顔良盯着自己的眼神,從漠視,變成了滿布殺意。
這種眼神,趙雲隻有在沒報仇之前,在湖邊潔面時,跟看到自己的那雙眼睛時是一樣的。
顔良對自己的仇恨居然達到了如斯的地步,趙雲心裡不覺得有些發毛。
他與顔良雖然屬于兩個陣營,但是也不至于有深仇大恨,如果一個人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那麼隻有一個說法,那就是這人已經對自己産生了殺意。
趙雲緊了緊手中的長槍,他知道,這場看似是兩軍對壘的交鋒,在還沒有開始之前,先得在顔良與自己之中,要先躺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