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顔良所率軍馬前進的方向看去,袁朗的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隻見這一彪氣勢洶洶的敵軍,正朝着張白騎的戰陣沖去。
袁朗心裡大叫不好,可确又不敢聲張,因為懷裡坐着的張汝嫣正埋下自己腋下擔驚受怕,此刻如果告訴他實情,那豈不是更加讓她坐立不安。
“聽我号令,往左前方追擊顔良的隊伍!
”
袁朗一聲令下,衆屬下兵卒齊聲應道:“諾!
”
“撲通撲通”,袁朗的心跳的異常的迅速,他雖然帶着五十多人前去支援張白騎,可是顔良的部隊來去如風,他們的速度壓根就趕不上人家。
更讓人揪心的是,現在的張白騎應對面前的敵人還自顧不暇,他哪裡知道,最大的危險正朝着他一步步的逼近。
“白帥,小心!
”
袁朗已經顧及不到懷裡張汝嫣是否擔驚受怕了,因為顔良的大刀已經朝着毫無防備的張白騎掄了過去。
張白騎猛然聽見袁朗的喊聲,正待回首來看之時,剛好顔良的刀鋒帶着一股強勁的刀氣不偏不倚的已經來了他的後背之處。
饒是張白騎久戰沙場,有着充足的作戰經驗,可是此等兇險的境遇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張白騎身側的親随反應迅速,一個飛身撲出,剛好擋在了張白騎與顔良大刀的中間。
“嘩啦”一聲,那親随飛身救主當場就被顔良劈成了兩半,鮮皿賤了張白騎一身,染紅了他的白袍。
可是危險并沒有過去,就在張白騎發愣之際,先失一手的顔良将手中的大刀再次掄起,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給張白騎任何的機會。
“不,阿爹,阿爹……”
這一聲來自張汝嫣的呼喚,徹徹底底的将張白騎從一片空白的思緒中給拉回到了現實,他擡眼隻見一面明晃晃的布滿皿漬的刀面正朝着他砍來,也許是出自本能的躲閃反應,張白騎一個側身讓開,随後隻見顔良的大刀帶着魯莽之勢直直的砍在了張白騎坐下的馬背之上。
顔良這一刀威力驚人,連同馬鞍一起被他砍出了一道深痕,而那馬兒吃痛之下頓時癱軟,前肢跪地,并且将張白騎甩落下馬。
顔良得勢不饒人,他揮舞着大刀如入無人之境,手下與之交鋒之人無一合之将,這邊張白騎的親随死命的上前阻攔,那邊顔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直殺的張白騎帶來的親随死傷了十多人也沒能阻止他的前進。
張白騎終究是避無可避,他再次面對驅馬而至的顔良,唯一能做的就是閉目待死。
可是顔良想殺張白騎,聞訊而至的袁朗豈能答應,他猛地擲出腰際佩戴着的匕首,直對着二十步開外的顔良後心射去。
顔良本來是手起刀落想要砍下張白騎的腦袋,可是無奈背後傳來的危險信号讓他不得不回刀格擋。
顔良這一格擋之下,張白騎再次尋到了逃生的機會,他本想大步逃離這裡,可是無奈顔良反應迅速,他這剛擋下袁朗的匕首,立即回首來尋張白騎,見其要跑,顔良單手掄起大刀,隻聽得張白騎“啊~”的一聲慘呼,随後一支胳膊飛起,最後隻見張白騎倒在了皿泊之中,不知道是死是活。
“白帥,白帥……”
“阿爹,阿爹……”
袁朗想要沖過去搭救張白騎,可是無奈顔良的部下趁機殺出,他們人數也不少,正好跟袁朗帶來的五十多人戰的是難解難分,大家一時難以抽身。
而看到自己父親被顔良砍下一條胳膊的張汝嫣,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陡然從袁朗的懷裡掙脫開來,隻見其跳下馬背,直朝着張白騎倒地的地方跑去。
“汝嫣,快回來!
”
袁朗一邊要疲于應對敵軍,一邊又擔心張汝嫣再步張白騎的後塵,可是他現在有心無力,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朝着危險一步步的邁進。
顔良的嘴角露出了仇恨的微笑,他現在已經殺紅了眼,什麼女人不女人,在他顔良面前隻有被屠殺的獵物,何來公母之分。
當顔良那柄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同胞的大刀再次掄起的時候,袁朗整個人徹底僵住了,此刻即将成為顔良刀下亡魂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中那不能說的愛人,張汝嫣。
“不,不~~!
”
從沒有過的絕望,從沒有過的對自己無能的痛恨感,袁朗隻恨自己沒有萬夫不當之勇,隻恨自己不能救愛人與須臾之間。
不知道是不是強烈的自責感讓上天憐見,就在袁朗本以為張汝嫣必死之際,突然,一道白光一閃,一杆紅纓亮銀槍帶着毀天滅地之勁,直直的插在了顔良的面前。
這槍顔良認識,他心中暗叫不好,擡眼來看之時,隻見槍的主人離自己尚有一箭之地,如果不是這麼遠的距離,恐怕剛才這一擲命中的就會是他自己了。
“大帥,快看,大旗,大旗!
”
就在顔良錯愕之際,突然身邊的親随指着遠處山峰之上驚呼着喊道。
顔良不敢怠慢,他同樣的舉目望去,隻見先前還一動不動,預示着萬事太平的軍中大旗此刻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倒了下去,而且用來與自己聯絡的信号旗此刻正雜亂無章的四處亂舞,不知道守在山峰之上縱覽全局的郭圖,給自己發的到底是什麼信号。
與此同時,顔良又見戰場的東方突然揚起一大片的灰塵,那劇烈抖動的大地,正告訴他,正有一支大規模的騎兵隊從東面急速趕來。
會是自己人?
這可絕對不可能,顔良曾經向主公袁朗提出過增兵的要求,但是被同樣困在邺城戰場的袁紹給嚴詞拒絕了,現在這麼大的動靜絕非是自己的援軍到了。
如果不是自己人,那隻能是對方的援軍,難道郭圖旗語的意思,就是在告訴自己這樣的信号不成?
顔良越想越覺得有理,他扭轉馬首剛想喊出撤退的号令,可巧此時大批的己方軍士正朝着自己這邊湧來,并且嘴裡都喊着“敵軍的援軍來了,是官軍,是官軍”。
如果說之前隻是猜測,如果說自己兵卒被吓破了膽隻是他們的無能,可是當顔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東方的軍隊真的就是身着冀州官軍服飾之後,他再多的疑問也徹底消除了,他已經可以斷定,是袁朗的官軍援軍到了。
顔良從不打沒準備的仗,他在這裡已經消耗了太久,加上現在袁朗的援軍已到,雖然他目前占着絕對的優勢,可是一旦這支數量不明的援軍加入進來,那自己勢必要攻守異位。
所以顔良當機立斷,他放過了眼前可以一刀使之斃命的張汝嫣,操着無奈的嗓音,喊了聲“撤退”,随後帶着餘下的部衆,也不敢朝東面撤,直接往西遁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