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果然湊效,隻聽張燕先是罵了一句袁朗“混賬東西,老子就是這麼想的”,然後隻聽張燕恭敬的對張甯說道,“天師對咱有恩,我張燕生是黃巾人,死是黃巾的鬼,一輩子效忠‘天女’,不求回報!
”
張甯終于松了口氣,自己閱曆尚淺,剛才差點就把自己的終生幸福給搭進去,要不是身邊這滑頭幫了自己,這回還真不知道怎麼收場。
“黑帥高義,甯兒折服,請受甯兒一禮!
”
客道話、該有的姿态張甯還是會做的,如今他生父已殁,留下了個天大的攤子要她一個女子來收拾,要不是這幫餘部這些年照應着她,估計她也活不過那一年的屠殺。
張甯還記得那一年,自己的父親“大賢良師”、“天公将軍”張角身染重病,不久便撒手人寰,她作為獨女,不得不扶着靈柩回歸故裡。
當年也是在這處山崗之上,她被黑壓壓的一片官軍給包圍了,當時的雨下的太大,她已經看不清對方來了多少人。
看着手底下的黃巾軍一個個的倒在了皿泊裡,張甯除了緊緊的護衛着父親的靈柩,她是一步也動不了,更别提上陣殺敵了。
人總是要經曆過希望、絕望,然後才會死亡,張甯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自己當年的那種心态。
随着最後一名護衛的黃巾軍倒在了自己的腳下,張甯知道自己的結局已經到來,她不希望自己的身子被這群人給糟踐了,于是她拔出了自己的寶劍,作勢就要自刎。
也跟今天的情形一樣,就在她欲要了斷自己生命前的那一刹那,同樣的也是今天救自己的這人殺了上來,隻不過當時這人還叫儲飛燕,張燕是後來他感激張牛角生前對他“禅讓”的恩情,這才改的名,這麼說來,這一來一去,倒已經過了整五年。
五年前的局面看來還要好過現在,因為當時張甯她還能知曉二叔、三叔的消息,雖然二叔不久也戰死了,可是三叔的死裡逃生,也着實讓她興奮了好幾天。
當三叔将《太平經》交到張甯手中的時候,張甯這才明白,自己要走的路,原來還很長。
望着三叔離去的身影,張甯哭成了淚人,她真的不知道,這些大人們,為何要如此執着的複仇,就算三叔說的,他要遊遍天下糾結餘部東山再起,可是這天大的擔子,為何也要落在她這女兒身的肩上。
五年後張甯與三叔相見了,可時間不長他們就被跟随的追兵給硬生生的拆開了,他跟三叔約在了兖州他們曾經流連過的一處山洞會面,可沒想到,相逢不久,等到的卻是身首異處的三叔。
至此,張甯沒了一個親人,就連跟自己相依為命多年的婢女英翠也沒了,偌大的世界,隻剩下了她一人。
複仇,我要複仇!
這是張甯目前唯一活下去的動力,他們張家人不能白死,數十萬黃巾軍的鮮皿不能白流,這昏庸的朝廷,不能再任其魚肉老百姓。
而眼下能幫助她張甯的,正是對她忠心耿耿的黑山軍統帥張燕。
……………………
“黑帥,遵我‘人公将軍’所命,讓你召集的餘部,你可都一一請來了?
”
返回黑山軍大本營的路上,張甯與張燕并騎而行,隻聽張甯問道。
随行的袁朗知道,“人公将軍”說的就是已經死去的張梁,看來這幫子人“賊心不改”,還想着東山再起,自己趟這渾水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回天女,張某不負所托,已經召集來了黃龍、白波、左校、郭大賢、于氐根、青牛角、張白騎、劉石、左髭丈八、平漢、大計、司隸、掾哉、雷公、浮雲、飛燕、白雀、楊奉、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畦固、苦哂、羅市等餘部,這幾日他們或得了‘人公将軍’之調令、或是得了張某的請柬,正陸續的趕來彙合!
”
張燕說完,袁朗不禁捏了把汗,乖乖了不得,這麼些個人,他們得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張甯聽完也甚是欣慰,看來三叔這些年的奔走沒有白費,看來父親以及兩位叔父的囑托有望在自己手上實現了。
聽着二張兩人的談話,袁朗也不吱聲,因為從一開始自己跟随這幫人上路,大家對他袁朗就沒有過好臉色,尤其是張燕,恨不得将袁朗給生吞活剝了才痛快。
袁朗這一路上裝聾作啞,不該聽的絕不策馬上前打聽,不該問的堅決不問,一路上隻談風月,倒像極了前來此處旅行的子弟,就算這樣,張燕也沒少諷刺他幾句。
不是他袁朗慫了,而是這張燕确實是号人物,要知道自從原統帥張牛角死後,便推舉了張燕為帥。
他張燕迅速的收編了張牛角的三五萬人,再加上自己原先的一萬多人,于是成了當時活躍在冀州最為強大的一隻黃巾軍。
張燕也果真不負衆望,自黃巾起義失敗以來,短短幾年的光景,他的勢力就遍及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内各地,手下人馬超過百萬,号稱“黑山軍”。
漢靈帝多次派軍隊征讨,可是都被張燕成功擊退,河北的大多數郡縣都已經脫離了朝廷的控制,張燕俨然成了“土皇帝”。
試問如此這号人物,他袁朗豈敢老虎嘴上拔須,這不是找死嘛。
思緒間、流連間,袁朗不知不覺的随着大部隊來了一處曠野之上。
眺目望去,袁朗隻見遠處一條山脈綿亘數百裡,橫卧在這片大地之上。
憑借着前世附身過曆史學教授的遺傳知識告訴他袁朗,這裡就是黑山軍的老巢所在地——太行山到了。
太行山脈高峰疊起,海拔多在兩千米以上。
山脈東南為河北平原,西北則為山西高原,河北平原通向山西高原的陉道多分布在太行山脈之間。
太行山脈這一地勢特點,為分布在太行山各山谷中“黑山軍”各部的相互聯絡和戰略上相互配合提供了較為便利的條件,這也是朝廷為何多次圍剿,卻不能取勝的原因之一。
太行山還沒到,袁朗就看到”黑山軍“設置的明崗暗哨就有十幾處之多,看來這張黑子并不是隻會取人首級的莽夫而已。
“黑帥回營,開——虎——口!
”
随着山頂戍衛的一聲呐喊,袁朗隻見自己這夥人走了半天到達的一處寨門被人從上升調了起來,好家夥,這門夠結實,居然是花崗岩的石門,看來非得幾十号人,轉動上方的樞紐才能将之吊起來。
進了石門,袁朗豁然開朗,他本以為這土匪窩是個腌臜之地,可沒想到居然是處仿佛與世隔絕的世外桃園。
一道流水瀑布飛瀉而下最為壯觀,然後令袁朗歎為觀止的還有那整齊劃一的草屋居室、井然有序的梯田、奔跑嬉鬧的黃口小兒、街道邊促膝座談的斑駁老者……
神奇,這是袁朗走了一路給張燕的評價,這地方身居太行山山谷,遠離戰火的波及,當真是處令人想要定居下來的好地方,用世外桃源來形容它一點也不為過。
“天女,剛才小斯來報,黃巾餘部皆已到齊,還請天女随張某移步大殿共商大事!
”
随張燕出去的手下早已散去,隻餘下幾名貼身護衛的守備,袁朗跟随他們來到了一處偌大的木屋面前停了下來,随後隻聽張燕下馬請示張甯說道。
“有勞黑帥了,此舉若成,黑帥當得首功!
”
張甯翻身下馬,說不出的飒爽英姿。
“臭娘們,居然把老子當成了空氣!
”
袁朗負氣下馬,看着二張快步往面前的大殿走去,反倒把他給冷落了,先前在山崗上的溫情瞬間都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袁公子,黑帥吩咐了,讓咱們陪您到下榻的居室安歇,還請随我們來!
”
袁朗剛想跟着進去,可沒想到被随行的兩名守備給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