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過的很漫長,雖然沒能親臨現場,不過山下轟隆隆的喊殺聲,遠處越燒越烈的火勢,還是讓袁朗感受到了如臨現場的氛圍。
袁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熟睡過去的,當他被人從夢中踹醒的時候,天空已經大亮了。
“起來,起來!
”
“啊,你們放開雜家,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
”
被人從夢裡踹醒的看來不僅是袁朗一人,就連張讓也被人架起來,一并被架了出去。
這幫人怒氣沖沖的将自己押了出來,袁朗突然感到大事不妙,可别是把自己拉出去處決了吧。
“跪下!
跪好了!
”
袁朗、張讓被帶到了黑山上最廣闊的廣場上,陽光刺眼,袁朗看不清來了多少人,總之周圍黑壓壓的一片,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就是他們,自從他們上了山,咱們就被官軍給圍了,黑帥,請您做主,立即處決了他們!
”
“對,殺了他們,他們就是奸細!
”
袁朗定睛一看,廣場正中闊椅子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張燕,不過張燕看來受了重傷,渾身被皿迹包裹着,他此刻正無力的偎依着,一動不動,但那雙眼睛卻如電般的射向了袁朗以及張讓二人,恨不得将他們吃了。
袁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裡,而且圍觀的這群兵卒個個對着自己喊打喊殺,恨不得将自己跟張讓生吞了。
看來張燕是打了敗仗了,他們這是想拿自己跟張讓那老貨開刀洩憤吧。
袁朗越想越對,看來張讓也猜到了他的結局,居然當場就吓尿了褲子,他更是誇張的,渾身顫抖着在地上蜷縮着發抖。
袁朗環視下了四周,包括在場的張白騎等首領在内,沒有一個不挂彩的,可是奇怪的是,袁朗沒在人群裡找到張甯。
“你死前還有什麼要說的,不管你是不是奸細,你都是個不祥之人,我不能留你!
”
張燕顫抖着支起了自己的皿軀,他手中的雙刀還在滴皿,正一步步走向袁朗。
袁朗沒什麼想說的,自己的生死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他現在唯一相見的就是自己愛慕的張甯,可是他環顧了四周許久,一點張甯的影子也不見,頓時一種不好的兆頭湧上心頭。
“張甯在哪,張甯在哪?
”
“哼,别急,我這就送你下去……不,你不能跟她一起,我剁了你,要把你丢出去喂狼!
”
張燕回答的陰森,而且面目猙獰,袁朗從沒見過一個人的臉色會如此的怖人。
“說啊,我問你,張甯去哪了?
”
盡管袁朗西斯底裡的呐喊,張燕仍然不作回答,他漸漸逼近袁朗,手起刀落,眼見下一秒袁朗就要身首異處。
“如果她死了,你殺了我,讓我下去陪她,如果她被捉了,你讓我下山去救她,我也許可以救她!
”
袁朗垂死的一句話,沒想到觸動到了張燕的心底深處,他的雙刀,他殺人無數從未脫手的雙刀,此時竟然從手中落了下來,“哐哐铛铛”紛紛墜地。
“撲通”一聲,是膝蓋骨重擊地面的聲響,曾經不可一視的男人,居然雙膝跪在了袁朗的面前,垂面哭泣起來,口中更是喃喃自語道:“你如能救得天女歸來,我張燕此生為你做牛做馬,不,是來世,後世,萬萬世,也願意如此!
”
“黑帥,天女被擒,已經是兇多吉少,你何故如此輕賤自己,咱們殺了這兩奸細,這就下山去給天女報仇!
”
“是啊,黑帥,那白衣小将雖然英勇無比,但他好漢難敵雙拳,咱兄弟一起上,就不信打他不過!
”
衆人衆說紛纭,可是就算如此,張燕還是看清了目前的形勢對自己是多麼的不利,更何況天女下落不明,他也已經沒了進取的心思,這人一旦頹廢了,還能打什麼勝仗。
袁朗也不記得大家都說了什麼,他隻盯住張燕,隻想他說一句讓他下山的話。
“黑帥,人命關天,我若再晚去一回,難保天女……”
張燕似在痛苦的做着決定,想了一想,随後說道:“你别說了,不管你真的下山,還是逃命,我張燕都認了……來人送他下山!
”
張燕此言一出,立即有人跳出來反對,如今山上這局勢袁朗下山還會回頭嗎,那肯定是逃命去了啊。
可是張燕堅持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隻要有一分救天女的機會,他就甯可信一分眼前的袁朗。
得了自由,袁朗卻站着不走,正當衆人想辱罵他時,隻聽袁朗對着準備離去的張燕喊了句;“救人不難,可我需要一人相幫!
”
張燕轉身豪氣幹雲的指了指自己的頭顱,大聲的說:“就算是要我這頭顱,你也可現在拿去!
”
袁朗不想戲弄張燕,他轉而指了指身後還在那發抖的張讓說道:“我要他跟我下山!
”
張燕雖然不明白袁朗為何要帶一個陌生人下山,可是他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方法能救天女,隻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一起送下山!
”張燕說完扭頭就走,隻留下身後還在那反對他這麼做的一幫兄弟。
袁朗也沒想到,自己昨天才上山,今天就下山來了,而且這下山之行看似是去送死的,不過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手裡握着一張王牌,他不但不會有危險,估計還要被人當救命恩人給供起來。
這不,這念頭剛出腦海,已經被人喊上了。
“賢弟,不,恩公,恩公啊,要不是你,雜家這賤命可就丢在這荒山野嶺之上了。
你放心,這次回去你跟着雜家,以後你也别回你那組織了,跟着咱,以後有咱一口吃的,絕不餓着你!
”
千恩萬謝的,自然是被袁朗順帶下來的張讓,這老小子本來以為這回死定了嗎,誰知道袁朗這麼夠義氣,居然在自己完全可以脫身的情況下,搭救了他一命,這份恩情可大了去了。
而且太監公公向來孤苦,何時有人對他們好過,更何況還是活命之恩,要不是怕袁朗聽了生氣,張讓這會都認起親兒子來了。
袁朗知道,張讓可不是順帶的,這回能不能救回張甯,全看張讓的了,可是這種想法隻能他自己知道,現在袁朗隻希望自己坐下的馬匹能再快些,生怕去晚了,張甯就被官軍給處置了。
一路上黑山軍的崗哨都給放了綠燈,緊接着走了好遠也沒在遇到黑山軍的崗哨,袁朗知道,估計快到官軍的防區了。
果不其然,這還沒走多遠,突然從一處山崗後面冒出來一支軍隊來,雖然隻有十數人,不過個個精神抖擻,令行禁止,就這軍容,也難怪黑山軍這幫烏合之衆會有此大敗。
官軍見到袁朗、張讓二人,立刻劍拔弩張,開始問話道:“爾等何人,豈不知這裡是戰事之地,還不快快離去!
”
袁朗還沒開腔,憋屈了幾天的張讓扯着他那公鴨嗓子嚷開了,隻聽到叫道:“你們這幫兔崽子,連本公公都不認得了,你們是哪個郡的,讓你們的郡守滾過來見我,讓我跟你們彙報,你們夠得着嗎!
”
這段話說的對面的官軍一陣狐疑,不過來前郡守大人确實吩咐過了,說是去黑山招降的一位辦皇差的公公不見了,讓大夥多留意點,難不成就是眼前的這位不成。
公公的職位雖然不高,可都知道那是皇帝身邊辦差的人,連郡守大人見了也得低頭哈腰的,他們這幾個小卒子,豈敢造次。
“勞煩公公稍等,屬下這就去請示郡守大人!
”
見自己的威風還湊合,張讓私底下跟袁朗自誇道:“賢弟莫怕,就這些兵卒子不罵他們不行,就算他們的郡守來了,雜家也一樣罵!
”
袁朗确實相信張讓有着氣魄,這東漢末年的宦官還是有着絕對地位的,連皇帝都要陳他們為“亞父”,你說這都哪跟哪了。
等不久,袁朗隻見遠處疾馳而來幾匹快馬,當前一人身材肥碩,一臉的富态相,看來定是接到禀告的郡守無疑。
身後皆是随行将領,其中一人白袍白馬,引起了袁朗的注意,隻見那人身材高挑,手持長槍,年歲不大,與自己相仿,但比自己可英氣逼人多了。